作者:弄简小号
“我在天津路上的蟹生,你马上带人来,我非喝趴徐凯这傻逼不可!”
“喂,兄弟你给我码几个人来,对,要能喝的!丁朗这个臭小子关公面前耍大刀,想和我拼酒?再练个两百年吧!”
丁朗撂下电话,拉着沈听的手,满眼通红地愤然道:“辞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给那个王八蛋!”
沈听头疼地把手从他爪子里抽出来,“行了,都是刚出院的病号,再给喝坏了还得原路送回‘返厂维修’,你们还嫌住院住得不够啊!再说了,吃个饭吵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徐凯灌了一肚子黄汤,这会儿胆子大得连天王老子也敢照打不误。听沈听这么一说,他“呼”地站起来,怒道:“谁?谁敢笑话咱们!?我抽死他!”
黄承浩倚着红木椅子的靠背,笑得东倒西歪,大着舌头劝道:“辞哥你别管他俩。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国内的时候,这两人就没少掐。掐过就好了,放心吧!”
半个小时以内,蟹生门口乌泱泱地停了十来辆车。
整个路面都成了中产阶级的代步车停车场。一溜的奥迪、宝马、奔驰衬托得平平无奇、沙县小吃排面的蟹生,声势浩大。
蟹生新晋的老板张若文,撸着袖子从后厨探出一个脑袋震惊道:“卧槽,这是什么阵仗啊?”
张若文的本职工作是导演,今天刚好有空才到店里来冒充后厨帮手,却不料撞上了店内客人码人拼酒的一幕。
丁朗和徐凯码来的其实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二代、三代,虽然场面看着快赶上古惑仔械斗了。但其实开了车门下来,一眼望过去,大家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
两派人马半开玩笑地隔空喊话,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也只是凑个热闹,并不真的结仇。
楼上的包间显然塞不下这么多成年男人,说是拼酒,其实两路人也就只是在店门口咋咋呼呼地拼个声势。
丁朗和徐凯都喝了不止一斤。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两个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都已经腿软得得靠人扶。
而沈听和黄承浩也都喝得七荤八素,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才勉强把两个幼稚的醉鬼从楼上“抬”了下来。
楚淮南办完事开车到蟹生门口接沈听时,看到的便是十几辆车,二、三十号人,吵吵嚷嚷一副要“围攻光明顶”的阵仗。
他靠着路边停了车,下了半道车窗,冲一个靠在行道树上正刷手机的年轻人问:“这是在干嘛?”
年轻人见楚淮南开了辆揽胜,便自动也把他归入了前来壮声势的一员之中,亲亲热热地笑道:“你是凯哥那边儿叫来的,还是朗哥那边儿的?”
楚淮南侧着头道:“我是辞哥那边儿的。”
那年轻人闻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辞哥也打电话码人了啊?我叫阿浩,是朗哥叫来的!”
见楚淮南的反应不热络,阿浩弯着腰凑上前用胳膊搭着副驾驶半下的那扇车窗,又道:“兄弟啊,我说你要是能在辞哥面前说上话,有机会帮我家朗哥说说情呗。”
楚淮南半笑不笑地问:“什么情?”
“还能是什么情,就是让辞哥接受朗哥的心意呗。”阿浩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们朗哥多好啊!不仅深情还是个开法拉利的小开!听说那车是人爸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牛逼吧!刚满二十岁就送辆法拉利超跑!”
生怕楚淮南不信,阿浩边说边拿出手机,在相册里划了两下,“我还拍了照的,你看——没骗你吧。你看超!级!跑!车!”
楚淮南淡淡地往对方伸进车窗的手机上扫了一眼,出于雄性动物争夺配偶的本能,他难得杠道:“入门级?”不知民间疾苦的资本家冷冷地一抬眉:“加州也算超跑?”
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拉法车主,楚淮南心想,要是能让我早点儿认识沈听,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年,我可以送他一架湾流。
阿浩:……
作为警察,沈听在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后,立马想到了“寻衅滋事”和“聚众斗殴”。再加上见十来辆车都违规占着人行道,他脸色一沉转头骂道:“你俩有病啊,醉成这样还找这么多人来看自个儿的笑话?”
黄承浩架着徐凯,趁火打劫地冲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我看这俩是都有病,而且都病得不轻。”
丁朗已经扶着路边的树干吐了一回,这会儿正泪眼汪汪地搂着沈听的胳膊不肯放,声音贼大地瞎嚷嚷着:“辞哥!辞哥,我到底哪点儿不好,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不行。你哪点儿都不好。”沈听嫌弃地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往后退一步却撞上了另一个胸膛。
转身竟看到了楚淮南。
立在寒风里等了他十几分钟的资本家难得面色不悦,皱着眉道:“刚出院就喝这么多酒?做为纨绔子弟你还真挺敬业的。”
大量摄入的酒精让沈听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没觉出楚淮南这句“敬业”有什么不对劲,往后挪了一步问:“你怎么在这?”
楚淮南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刚刚往后挪这点距离又拽了回来,“我来接醉鬼。”
沈听挣扎了一下,却没挣扎开,“哎,你等等!我还有朋友在呢。”
楚淮南拧着眉,“那又怎么样?你自己也喝了这么多,难不成还能醉驾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去?”
论雄辩清醒时候的沈听,也未必是楚淮南的对手。这会儿加上点酒精作用,更是被说得哑口无言。瞪着眼睛看过来的眼神里,不由带着点懵。
楚淮南被他望得心里一软,胸口软塌下去的那一点儿地方,奇妙地泛着点酥还带点儿痒。
于是神色缓和了一些,对站在不远处朝他殷勤地笑着打招呼的黄承浩问:“你能把他俩安排好吗?”
“那铁定啊!您放心吧楚总,您只管带辞哥走,剩下的交给我了!”
白酒的后劲很大,尽管黄承浩喝得还没有沈听多,却也已经头昏脑涨,他把徐凯交给了一个前来助阵的青年人,伸手去拉还站在沈听身边的丁朗:“走吧走吧,辞哥有事,我送你回家。”
“不行!我不同意!”丁朗干嚎着伸手又想去拉沈听的胳膊。
沈听躲着不让他碰,往后缩的动作倒像是主动在往楚淮南的怀里靠。
花孔雀般优雅俊美的资本家在争偶中占了显著的上风,神色冷傲地朝正鬼哭狼嚎的丁朗投去冷冷一睥。
他扶着沈听的肩膀,低下头宣示主权似的微微勾着唇角,用唇瓣去靠对方发红的耳廓,神色温柔地同他说话:“走吧,跟我回家。”
沈听的酒量其实非常一般,但是酒品很好。
喝多了既不说话也不发疯,不管问他什么,都没有反应,只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觉,紧抿着的唇线像张绷紧到极致的弓。
楚淮南开着车,时不时朝副驾驶座上那个连醉酒都醉得呼吸清浅的青年人投去含笑的一瞥。
眼下的情景,让他想起小时候陪爷爷楚乔新看的抗日电影。潜伏在敌方阵营中的我方友军,被狡猾的敌人一连灌了好几瓶白酒。醉酒后,酒后吐真言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秃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