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简小号
沈听打完电话, 冲他看了一眼,瞥见他脸上的伤, 眉毛抽搐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问:“你上班着急吗?不急的话,送我去趟市局。”
看过来的眼神, 倒比语气要更热一点儿。
楚淮南知道他愧疚,便不再提这茬, 只问:“你去市局干什么?”
“曹小琴说,六年前,我强暴了他女儿。”
楚淮南一皱眉, “那是宋辞。”
沈听示意他看路,但规劝无果,只好用没打着石膏的那只手, 把他侧过来的脸扭向前面,“对她来说,都一样。”
曹小琴的女儿叫高菲,比宋辞小一岁。从档案上的照片看,这是个笑容里带着悒郁气质的女孩。
据曹小琴回忆,六年前,高菲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玩,在酒后,遭到了宋辞及其同伴的轮流侵犯。
这个案件,在宋辞的资料里也有提及,但法院最终的判决结果是——宋辞及其朋友都是无辜的。
夜店的酒保可以作证,起初便是高菲主动搭的讪,且事后女方所能提供的证据也并不充足。
因此,尽管宋辞也承认自己和朋友确实和女孩轮流发生了性关系,但这并构不成强奸。
沈听想起来,刚见面那会儿,徐凯也曾和他提过六年前的事,还苦哈哈地抱怨,当年为这事被家里人胖揍了一顿,停掉了信用卡,而宋辞也正是因此才被宋诗送出了国。
可强奸什么的,即便大嘴巴如徐凯,长久以来也是只字未提。
他静默地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曹小琴。
这个中年女人身材矮小,瘦骨嶙峋,很难想象竟有能够一下扎穿他手臂的力气。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一刻,沈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瘦弱的女人,但性子却很倔强,三两骨头里八成都是傲气。
父亲去世后,任凭周遭人磨破嘴皮子,她也没有再嫁,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抚养长大。
因此,哪怕楚淮南再怎么让他脸红,他也只能当做工作需要。立业成家,娶妻生子,这才是符合母亲期望的人生。
沈听恍惚地想。不知怎么的,楚淮南挨了一下的青紫侧脸又浮在眼前,他心慌气短,一阵酸麻顺着舌根滚到胸口,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
他没谈过恋爱,更没有爱过什么人。对楚淮南的在意,更多是出于人性慕强的本能。
可慕强也会让人在想起结婚生子,各自圆满时,感到莫名酸楚吗?
沈听不得而知。
对宋辞的滥情和男女不讳,他打一开始,就十分排斥。顶着宋辞的身份生活,难免有不得不和各色男女调情的时候。虽然只是表面的迎合,还配着常清专业及时的心理疏导,但事后回想起来,那些不符三观的嬉笑怒骂、逢场作戏,也总是让人倒尽胃口。
可如果对象是楚淮南呢?
如果对象是面若桃花,手指比滚着的心口还更热几分的楚淮南呢?
答案呼之欲出,沈听不想再去想了。
他今天是作为受害人来警局补笔录的。
整个刑侦支队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曹小琴和江麦云,在同一天被带了回来。
曹小琴又一直絮絮叨叨地在喊要杀了宋辞。
因此,宋辞如果再不出现,反倒不自然了。
接待他的是文迪,笔录是早就写好的现成的。
沈听便借着这段时间,吩咐对方尽快催着网监,把那个十三门徒再好好查一查。
十三门徒上在售的物品,千奇百怪。经过前几天的筛查,行动小队发现有个等级显示为高级用户的人,居然在十三门徒上较成规模地出售僵尸。
而这个正在销售超级毒品“僵尸”的高级用户和网站管理员使用的昵称非常相似,很可能和网站搭建者关系密切,或者干脆就是同一批人。
尽管十三门徒的服务器在境外,搭建方式又使得警方难以溯源,但根据网站搭建者的用词习惯、英文中常掺杂中文全角符号,且网站还特别设置了中文的语言选项来看,这个搭建者应该是中文使用者。而僵尸的销售页面中,还额外备注了句提示,说是无需等待海关检查,现货直发。那么发货地,也很有可能就在境内。
沈听的分析让文迪听得两眼发光。
但哪怕他的眼神再灼热,被注视着的沈听也淡定无比。
崇拜或仰望,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和其他具有英雄情结的同僚们不同,沈听对名利一贯没有太大的追求,甚至于对职务、职位或警衔的晋升,也不怎么热衷。他总独自一人,活得清心寡欲。
在活过的二十几年里,他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
好的、坏的、贪的、懒的、穷凶极恶的、道貌岸然的
他对任何人的注视都无感,除了楚淮南。那个人,看向他时,连余光都是烫人的。
无法忽视,大约是因为这个人,特别惹人讨厌吧。沈听面无表情地想。
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的资本家效率极高。送完了心上人后,又去了趟公司,开了个短会。此刻,正和林有匪、乔抑岚、路星河一起在办公室里打桥牌。
论牌术水平,路星河最差。但论牌品
林有匪为了讨路星河欢心,放水放得连乔抑岚都憋不住直笑,这人的牌品实在惨不忍睹。
乔抑岚以前从来没投资过影视板块,这次到江沪来,本来也是冲着之前和楚淮南谈好的项目合作。
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和林有匪聊起了电影投资,铁了心要去不怎么有性价比的电影市场里烧烧钱。
他新投的项目,是导演张若文作为编剧初次挂帅,自编自导的一部文艺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