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松儒
也许是这次受的刺激太大,沈父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很明确的下了诊断,沈父原本好转的身体急剧恶化,即使醒来估计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余生。
沈璧雪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只有沈继一个人的身影。
“阿继,你一个人？小曦和阿承呢？”
“阿承毒瘾发作被我留在家了,沈曦我还没有见到他。”面对沈璧雪的追问，沈继低声回答。他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早在沈父晕倒的最初他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同时也知道了记者会发生的事。同李明轩一样他很快反应过来沈父是被人算计了，只是背后的人是谁？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着沈父？要知道楚茜茜来到沈父身边已经有多半年的时间了,岂不是说这是蓄谋已久的算计？
沈璧雪不知道沈继心中所想,见沈继脸色难看只以为沈继是担心沈父,安抚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姑姑！”沈继点点头。
沈璧雪心中叹息，她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早知道，她态度再强硬一点阻止沈父的行为，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沈璧雪叹息之余，想到了李明轩，“明轩也一直没有来吗？”
沈继嗯了一声，沈璧雪皱皱眉，她在接到沈父晕倒的消息后立刻就打电话告诉了李明轩，同时嘱咐他尽快赶到医院。可这么久了，连她都从家里赶了过来，明轩怎么还没到？关切的看了一眼还在抢救中的沈父，沈璧雪走到了楼道的一侧摁下了李明轩的电话。
电话一直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沈璧雪着急道，“明轩，你现在哪里怎么还没到医院？你知道小曦在哪里吗？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曦生病了。”李明轩径直打断了母亲的话。他知道母亲的意思，希望沈曦在这种时候能出现在医院，以防止记者胡乱写些什么。对于母亲的想法他心中苦笑，嘴上却忍不住替沈曦遮掩。
“小曦生病了？”沈璧雪意外道。
“嗯！”李明轩答应了一声，顺便解释道，“母亲不用担心，我现在在家陪着小曦，下午有时间我会去医院。”
听筒中很快传出了嘟嘟的声音，李明轩解释完竟是没有等到沈璧雪的回答就径直挂断了电话。沈璧雪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所谓知子莫若母，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明轩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不对。
母亲会如何想此时并不在李明轩的考虑范围内，静静的站在公寓门口，李明轩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纠结。他知道沈曦就在里面，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可他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楚茜茜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在沈曦坦然承认之后，几天前因着陆格森而强压下去的怀疑立刻迅速的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膨胀涨大。他已经无法再如以前一般假装看不到，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他迫切的需要见沈曦一面，他需要沈曦给他一个答案。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路疾驰赶回了家。可当他真的站在了门口，却突然丧失了进去的勇气。如果沈氏这多半年发生的事都是沈曦的算计，他该怎么办？如何连和他在一起都是沈曦算计的一部分，他又该怎么办？
这两个念头让他的内心无比的煎熬，他几次想要摸出钥匙打开门，却迟迟无法行动。
在李明轩纠结之际，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沈曦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
“表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一丝的异样。
李明轩的视线紧紧的落在了沈曦的脸上，他想要看出些什么，可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两人静静地站在门口，沈曦神色自若的开口道，“表哥不进来吗？”
说完了这句话沈曦转头走回到了客厅，李明轩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粘在沈曦的身上，沉默的跟在他的背后走了进去。沈曦习惯性的窝在了沙发上，坦然的看向了站在面前的李明轩，“表哥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从他在电话中承认楚茜茜是出自他的安排后，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他曾经想过是否瞒着李明轩他所做的一切，可转念一想他已经决定卖出手中的股份，李明轩迟早会知道他做的事情，更何况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隐瞒。
沈曦的话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李明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直直的看着沈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苦情绪。
李明轩的目光落在了沈曦的脸上，同他的视线相接。也许是李明轩眼中的痛苦太过深沉，沈曦的心不由得缩在了一起。略带狼狈的避开了李明轩的视线，沈曦低着头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表哥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明轩看着沈曦，低低的开口，“你是不是从回国就开始算计沈家？”
“是！”
这声“是”重重的砸在了李明轩的心头，他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苦涩从心里蔓延开来。尽管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心中未尝没有希望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但沈曦的承认却是让他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沈曦没有看向李明轩，他有点不敢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李明轩的影响，沈曦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揪在一起，感觉无比的艰涩。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沈曦低着头将他回国后的布置一一道出，当然他刻意的避开了王长林和陆格森。一则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王长林和陆格森的行事同他无关，二则沈氏的事还未最后落定，他虽然决定同李明轩坦白，但并不希望李明轩破坏他最后的计划。
沈曦的声音在客厅中静静的响起，李明轩眼中的痛苦随着沈曦讲述越来越深。他终于看明白沈曦怨恨的不仅仅是沈父一人，他怨恨的是整个沈家。李明轩恍惚记起沈曦以前提过他对沈氏毫无兴趣，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沈曦想要的不是沈氏，而是毁掉沈氏。
李明轩沉默的站在那里，沈曦的话同母亲的话在脑海交替出现。他记得前几天母亲还曾恳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劝说沈曦忘记过去，他当时是如何想的？李明轩痛苦的看向了沈曦。
沈曦的讲述告一段落，依稀这半年来沈氏发生的事背后都有着沈曦的影子。李明轩知道沈曦不会骗自己，可他没有听到陆格森的名字。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他不相信沈曦做的这一切没有陆格森在背后的协助，可沈曦对陆格森的存在提都没提。叶寒的话闪过脑海，他苦涩的开口，“陆格森呢，他做了什么？”
陆格森三个字让沈曦有了瞬间的吃惊，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他不清楚李明轩是不是知道了陆格森的身份，可不管如何，他没有权利擅自泄露陆格森的事情。沈曦的沉默十分的明显，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态度像一把刀狠狠的刺中了李明轩的心，李明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看至极的笑容。
客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沈曦低着头强迫自己不要抬头看向李明轩。李明轩静静的站在沈曦的面前，忍不住伸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如同以往一般亲昵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李明轩的动作让沈曦十分的意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他。李明轩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他。这个吻太过突然，沈曦有了瞬间的怔楞，可很快嘴唇的触感换回了他的神智。李明轩轻轻地咬着沈曦的唇，用力的撬开将舌头伸了进去，贪恋的攫取着属于沈曦的气息，急切的探索着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李明轩的动作太过激烈，沈曦不由得恍惚起来，迷迷糊糊似乎过了很久，李明轩的动作开始变得温柔，一点点的卷着他的舌尖，缠绵的纠缠在一起。
沈曦能感觉到亲吻中蕴含的那种被对方珍视的心情，可偏偏其中隐隐透着说不出的绝望。沈曦的心随着这个亲吻而起伏不定，他迟疑的看向了李明轩，李明轩缓缓地离开了他，视线相对低声道，“小曦，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是李明轩第一次问沈曦这个问题，沈曦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喜欢吗？他不知道。曾经年少时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在18岁的那个晚上消散在了满目刺眼的血红中。自那以后，他全部的念头都只剩下了活下去三个字。喜欢是什么？在狱中艰难的求生中，在狱中永无止境的争斗中，他早已忘记了喜欢的滋味。死亡突至，意外的重生，在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报复二字。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个人过下去，他从没想过某天会喜欢上什么人。可李明轩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贪恋他能给予的温暖，他一点点的习惯了他在自己的身边。他会看着李明轩忍不住笑，也会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他承认李明轩对他是不同的，这就是喜欢吗？
沈曦的茫然落在了李明轩的眼中，他的沉默再一次如一把刀刺入了李明轩的心中，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开了无数的伤口。眼中的期待一点点的散去，李明轩忍不住唾弃自己，他明明已经猜到了沈曦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为什么还要不死心的问一句？
小心的伸手拂过沈曦的脸，李明轩掩去了眼中的苦涩，失落道，“我知道了。”不等沈曦开口，他已经径直低声道，“我会很快搬走，你不用担心。没有我在身边，你要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注意好好休息。”
李明轩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绝望，离开的意味十分的明显。沈曦深深的看着他，那句“喜欢”死死地堵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明轩苦涩的笑了笑，起身道，“我先走了，东西我会找时间再回来搬走的。”
沈曦压下了心中难过的情绪，平静的看着李明轩点了点头。随着李明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沈曦看着门口轻轻的开口道，“喜欢，表哥，我喜欢你。”
第87章
一墙之隔的李明轩没有听到沈曦的话。
逃避似的离开了他和沈曦的家,直到迈入无人的电梯,李明轩一直强撑的伪装才垮了下来。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紧闭的电梯门上,李明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离开沈曦不过几分钟,他已经开始了对他的思念。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返回去将沈曦紧紧的抱在怀里,可他的骄傲不允许。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问过沈曦是否喜欢他，他知道沈曦最初和他在一起未必是因为喜欢,他也知道沈曦一直在逃避他关于未来的一切计划。他对自己说,因为年幼的经历，沈曦对人充满了戒备,他要有足够的耐心守在沈曦的身边,他只要沈曦和他在一起。可今天当一切真相揭开,他却再也没有勇气留下来。原本笃定的自信随着沈曦的讲述烟消云散。如果说沈曦回国后的一切都是算计，那么沈曦和他在一起又算什么？他不知道在他欣喜、感激甚至竭尽所能的站在沈曦身边时，沈曦心中是否高兴于他的陪伴？亦或者对沈曦而言，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一切不过是沈曦顺水推舟而已。
电梯门“咚”的一声缓缓打开，李明轩睁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熟悉的楼层按钮上面。一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彻底的离开沈曦，李明轩只觉的心中说不出的窒闷，仿佛有一只大手将整颗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眼中痛苦之色闪过，他终是狠狠心离开了这里。
沈曦安静的站在窗前，目送着李明轩的身影离开小区。也许是早就预想过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很难过，只是心中觉得空荡荡的。因着李明轩的存在而逐渐填补起来的那个大洞，似乎再一次被撕开，有什么在体内叫嚣，冰冷的感觉在心中开始蔓延。
沈曦恍惚响起他和李明轩在一起的时候，李明轩曾说过不管生离还是死别，他都不会离开他。他最开始并不相信李明轩的承诺，可后来也许是对方做的太好，他逐渐相信了这句话。可最终李明轩同母亲和外公一样，还是选择离开了他，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生离或死别？或许他注定了只能是孤单一人。
沈曦沉默的站了很久，两世关于李明轩的记忆在脑海交替出现，最后定格在了他之前绝望的表情之上。沈曦摇摇头，将李明轩的映像从脑海中赶走。其实这样也好，他无法因为李明轩放弃自己的选择，李明轩必然也无法在知道一切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陪在他的身边，就此分开是最好的结局。既然他们以后再无交集，他会努力的将李明轩忘记。等他亲眼看着沈氏易主，他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这里，从此和沈家有关的一切和他再无关系。他将在国外重新开始，真正的开始。
沈曦一个人沉默之际，李明轩正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中京绕了一遍又一遍。期间沈璧雪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他知道母亲和舅舅感情深厚，肯定希望他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医院，可思及沈曦，他此时真的没有心思照顾到母亲的心情，尤其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躺在那里的舅舅和沈继。
沈父的事，沈氏的事，沈曦将他的一切算计坦诚在了他的面前，他没有办法评论沈曦所做的对错，但私心他是心疼沈曦的。他不知道沈曦在坦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担心他把这些都告诉舅舅，可他下意识的想替沈曦瞒下来。李明轩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事到如今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在沈曦和沈家之间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他需要做出选择，而他已经本能的做出了选择。也许在他心中，沈曦终究是大过于其他一切的。
这天晚上李明轩没有回李家而是去了叶寒那里，他担心会被父亲看出什么，他还没有将他同沈曦分手的消息告诉家人的打算。
叶寒对李明轩的突然到来显然十分的诧异，但他很快从李明轩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却体贴的没有多问。
“要喝什么？”
李明轩情绪消沉，“随意。”
叶寒想了想拎了几罐啤酒放到了李明轩的面前。
“虽然借酒浇愁不是个好主意，但大醉一场或许会舒服一点。”
李明轩苦笑起来，“我的状态看起来有这么糟？”
叶寒点点头，简短评价道，“简直是失魂落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幅样子。”
叶寒的话听在李明轩的耳中，他颓然的靠在了沙发上，神色掩饰不住的痛苦，“我和沈曦分手了。”
尽管已经猜到李明轩此时的状态和沈曦有关，但这个消息依然让叶寒异常的诧异，他以为两人最多吵吵架而已。
“为什么？”叶寒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因为陆格森？”
李明轩摇摇头，“和陆格森无关，是我的问题。”
叶寒对李明轩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他知道李明轩对沈曦的感情，怎么看李明轩都不会舍得分手。
李明轩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你应该听说了今天沈家爆出的丑闻了吧？”
叶寒眼神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古怪，“难道是沈曦动的手脚？”
李明轩点点头，叶寒惊愕的看向了李明轩，忍不住开口道，“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身败名裂，沈曦果然够狠。不过要我说沈家确实对不起沈曦，沈曦这样做虽然狠了点，也算情有可原，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和他分手吧？”
分手两字让李明轩的神色更加的颓然，“不仅是这件事，这半年多来沈氏发生的所有的事背后都有小曦的影子，从他回国开始一切就都是算计。”
叶寒一脸不敢置信，“连和你在一起也是算计？”
李明轩痛苦的捂住了眼睛，“我不知道。小曦从没有在我面前流露出对沈氏的兴趣，更不用说流露出算计沈家的意思，他和我在一起能算计什么呢？”
李明轩并不相信沈曦和他在一起是为了算计什么，事实上，沈曦从未和他提过什么要求，可他找不到沈曦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叶寒心中一叹，“是因为沈曦做的这些事吗？你知道的，依着沈家以前对沈曦的做法，沈曦有这种报复的想法也很正常。
李明轩苦笑，“我知道，我能理解小曦的报复，我只是不知道我对他算什么？从始至终，这份感情都是我主动，他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一切。我一直以为我的付出可以换到他对等的回应，可如果他在我面前所表现出的感情全是假的，那我的这些付出又算什么呢？”
这才是真正让李明轩痛苦的地方。
叶寒无声的叹息一声，事关感情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劝慰道，“分手也好，沈曦做的这些事难保有一天会被沈家人知道，与其到时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如早早分开。”
说到这里，叶寒突然想到了李明轩拜托他的事，“陆格森还要继续查吗？因为他之前多数时间都待在国外，调查结果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李明轩本想放弃，可思及沈曦对陆格森闭口不言的态度，还是点了点头。这天晚上叶寒陪着李明轩喝了不少的酒，听着李明轩一晚上反反复复的说起沈曦，叶寒深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接下来的两天李明轩依然留在了叶寒这里，他和沈曦分手的消息家人也并不知道。期间他曾陪着母亲去过一次医院，沈父已经清醒，却全身中风彻底的丧失了行为能力，更甚至受中风的影响，沈父已经无法完整的说出话来，任凭沈父如何的努力也只能发出一些咿呀的声音。沈璧雪对沈父的现状十分担心，这几天日日都守在医院，生怕沈父出什么意外。
这天下午李明轩陪着父亲再一次来到医院，正看到沈璧雪不满的对几名护士说着什么。看到他们两人的到来，沈璧雪急匆匆的对护士说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离开。
“怎么了？”李父开口。
沈璧雪叹了一声，“大哥心情不好不肯吃药，这些小护士不说态度软和一点，反而强硬的给大哥灌药，我就说了她们几句。”
李父知道沈璧雪心情烦躁，不由安抚道，“她们也是为德翰好，德翰不吃药总不是办法。”说到这里李父转头看了李明轩一眼，“明轩，你陪你母亲在外边休息一会，我去看看你舅舅。”
李父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沈璧雪，沈璧雪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李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病房，李明轩关切的看向了沈璧雪，“母亲，父亲带了周记的鸡丝粥过来，您要不要喝一点？”
沈璧雪摇摇头，尽管她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对着自己的儿子，依然忍不住抱怨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喝粥。这次你舅舅出事，阿承和小曦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就连阿继都是匆匆来了几次就走。你说你舅舅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阿继他们有什么事重要到不能守在医院？”
沈璧雪的抱怨听在李明轩的耳中，他轻声解释道，“我不是告诉过您，小曦生病了一直在家休养，是我不让他来医院。至于阿承正在戒毒的关键时刻，阿继根本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难免会对舅舅疏忽一点。”
沈璧雪皱皱眉，忍不住开口道，“阿继和阿承就不说了，你跟我说实话，小曦是真的生病了吗？是你不让他来还是他自己不愿意来？”
“母亲怎么会这么问？”
沈璧雪看着自己的儿子，失望道，“明轩，不管怎样你舅舅都是小曦的父亲，就算你舅舅对不起小曦，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有什么事也该过去了，你好好劝劝他。”
李明轩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他抬头看向了母亲，正色道，“母亲，您真的觉得在舅舅对小曦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小曦又知道了上一辈的事后，他能如您所想的这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来医院扮演您希望的父慈子孝？”
李明轩的话让沈璧雪顿时一愣，“明轩？”
李明轩垂下眼，“母亲，如果是您，您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沈璧雪一脸惊愕，她想不到李明轩同会她这样说，李明轩无视了母亲的神色，低声道，“母亲您总是希望小曦妥协，小曦对舅舅让步，可为什么不能舅舅让步？这么多年舅舅对小曦的态度您都看在眼里，您真觉得靠着小曦的妥协舅舅就会改变他的态度？做错事的明明是舅舅，为什么您要求的反而是小曦？““明轩？你？”
李明轩深吸一口气，“抱歉，小曦是真的生病了，母亲您不要再问了。”
李明轩说完后转身走到了楼道一侧，忍不住低头苦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母亲又一次希望沈曦忘掉从前的事后，他差一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两天离开沈曦他一个人想了很多，也许他以前真的是一个自私的混蛋，他不是不知道沈曦同沈家之间的嫌隙，可他太过自私，他既想要沈曦的感情又想要沈家的亲情。他以为他曾设身处地的感受过沈曦的心情，可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否沈曦有意的误导，他一直以来其实都和母亲一样希望沈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是不知道沈家对沈曦的不公平，他不是不知道沈曦对沈父的憎恨，可在沈曦隐隐表示认命后，在沈曦明确的示意他对沈氏无意后，在沈曦表示他离不开沈氏后，他默认了沈曦的这种态度，他把沈曦的妥协、退让当成了理所应当，他这样又和母亲有什么区别？
李明轩苦涩的想，他总是自以为是，他从未真正搞清楚沈曦到底想要什么，他觉得自己付出了感情想要得到沈曦的同等的回应，却根本没想过他的感情沈曦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