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另类速成法 第20章

作者:恺撒月 标签: NP 玄幻灵异

  大渊城方圆千里,人口百万,又因天子仁德,与相邻的妖界开放互市,故而气息驳杂,难以辨认,倘若有心人要躲藏,十天半月内,却是难寻。而那人只需等到天魔咒发动之日即可。

  林方生在热闹城中闲庭信步,游玩一般,穿过市集,站在一座气派恢弘的府邸门前,仰头看那写有宁字的牌匾。而后推门而入,那门房双目呆滞,傀儡一般拱手迎接。

  宁王府后花园,公冶明镜一心求道,将这后花园也修得跟讲道台一般,红梅青竹,环绕着一座碧玉楼。

  碧玉楼前有两株苍松,古老遒劲的枝干,搭出片绿荫来,将那正缓缓西沉的金暖夕照,遮挡在外。

  就有一人,长身玉立青松之下,背对于他。

  一头紫霞烟照般的长发,流水样披散,在阴影之中,缓缓转过身来。

  天地之间光辉,亦跟着暗下几分。

  那人容颜倨傲,紫眸冷清,却在见到他之时,露出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方生哥哥,你来了。”

  金丹真人,魔气浓烈,灵压骇人,哪里还有颓丧之相。

  林方生一步步走进,亦是跟到松树树荫之下,树下有石桌石凳,桌上有酒。

  他便捏着白瓷酒壶,将两个细白瓷杯倒满,将其中之一,递给魔修。

  阎邪自是接了酒杯,与他相视一笑,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上好的竹叶青,甘冽醇浓,一线入喉。

  林方生放下酒杯,却听阎邪好奇问道:“方生哥哥,如何寻到此处?”

  他手指动作一颤,又立时稳住,语调亦是平和中正:“你我相交多次,阳元精气,皆有感应。”

  阎邪便朗声大笑:“竟是如此,我却失算了。”

  林方生又将二人酒杯斟满,道:“我有话要问你。”

  阎邪仍如往常一般,笑容俊雅,欣然坐在石桌边,又再举杯,玄色袍袖下滑,便露出骨节分明一截手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方生也随他举杯,二人面对面坐下,小酌起来:“可是你伪装战翼,引我落入相岳山腹?”

  阎邪含笑:“正是。”

  “又是你伪装魔修,勾结罗皓然,将灭魂灯交予他手中?”

  阎邪依旧满面春风,笑容和蔼:“正是。”

  “蒋家庄、柳镇、北溟各处血咒,皆是你所为?”

  阎邪笑答:“不错。”

  “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血咒魂引,强至巅峰,方可侵蚀真龙血脉。”

  “故而你引诱血亲相残,便是学那养蛊之术?”林方生语调,却是有些冷凝下来。

  阎邪笑容,仿佛亘古不变,视线柔和,落在林方生面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生哥哥莫非从未斩杀魔修妖兽?”

  林方生闻言却是梗住,竟是答不出话来。

  阎邪便又品酒:“方生哥哥,可还有问题要问?”

  林方生便正视于他:“你可是借我之手,给司华钧与公冶明镜下咒?”

  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沉沉暮色,无边无际,阎邪温润笑容,亦融化在这片黑暗之中。这次他却不曾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方生哥哥可知,宇宙之中,有仙魔人,妖冥无六界?”

  林方生不知他为何如此问起,只是微微皱眉,待他自圆其说。

  阎邪自是笑意盈盈,又自顾自接下去:“你可知为何无界既无所踪,亦无所在,却也得以与其它无界并立?”

  他复又补充:“只因无所踪,即无处无踪,无所在,亦无处不在。”

  林方生却自他这如同妄语的玄妙之中,听出一丝不祥来,不由动容。

  阎邪笑容,至此才似被动摇一般,显出一点裂痕:“方生哥哥许是猜到了,无界入侵,已将魔界吞噬近半。”

  “故而,若是庆隆天子一脉断绝,人间大乱,魔修便可趁乱混入,逃离无界侵蚀?”

  林方生才得提示,就将阎邪一族打算,推断得清清楚楚。

  “方生哥哥,不愧与我一体同心,竟然步步都料准了。”阎邪不由笑叹,却是起身,绕过石桌,将他拥入怀中,又道,“我并非魔修之身,不过是屠龙仙人投影至人间界一尊虚影,故而伪装化形,不过雕虫小技,不想却还是叫你发现了。”

  林方生不答,却只是闭目沉默,将额头轻轻靠在阎邪胸膛:“如今你却告诉我,己身不过一尊虚影,叫我……如何碰你。”

  阎邪微怔之下,又喜悦笑开:“哥哥想碰哪里,便碰哪里。”又弯下腰来,将林方生抱起,自己坐下,方才将他小心翼翼放置腿上,林方生对他竟是动情若此,却叫他有些喜出望外了。

  林方生就觉他一双手臂,在腰间愈缠越紧,不由皱起眉来,却不挣扎,只将手贴在魔修胸膛,缓慢下移,贴在下腹位置,暧昧厮磨:“那日你丹田被刺穿,可是当真?”

  阎邪顿觉一腔邪火,自他手掌传导而来,不觉竟有些蠢蠢欲动,将他搂紧几分,嘴唇贴上耳垂,热气熏蒸,就见一点柔嫩耳垂染成了红色:“丹田若毁,如何偷生,自然不可当真。且不说这些,方生哥哥稍待几日,屠龙仙人已承诺,若是事成,便不再将我召回,且封我为魔王,你为魔后,此后我与哥哥再不用……”

  彼此欺瞒。

  阎邪话语堵在口中,只觉丹田剧痛。

  丹田之处,却被林方生掌心一道凌厉剑意,生生破开。赤红带金的灼热剑光,正正自金丹中心刺透。

  

  第32章 宁王夜逃

  

  四顾无声,夜色荒凉。

  林方生自阎邪怀中起身,双目清冷,如冰雪封疆,无喜无怖,手掌依旧贴合在魔修下腹丹田之处,又凝聚一道剑意,激射入体,再刺中魔修金丹,震出蛛网般裂痕。

  亦将自己整只手掌,割得露出寸寸森白指骨。

  阎邪僵坐不动,只是惨白一张脸,凄楚笑道:“我自知满口谎言,有愧方生哥哥信任,如今你……可算也骗了我一次。”

  林方生亦是脸色惨白冰寒,冷声道:“一次足矣。”

  阎邪果非魔修实体,金丹既碎,整个躯体,渐渐化为黑雾,弥散于夜色之中。却又伸出手,将林方生拥入怀里,喟然长叹:“我如今金丹已破,旁人也就罢了,只恨那红蛟不死,合欢符纹,却是破不成了。”

  林方生只将他推开,面上却已血色全无,又召出剑阵,却有些运转凝涩,五十四柄森冷剑尖,隐然对准魔修。

  阎邪被推开时,就只是低头,见林方生那漆黑柔顺发丝,毫不留情自指缝间滑走,又是一声低叹:“方生哥哥,阎邪虽是屠龙仙人穆天降,穆天降却并非阎邪,他日若是不幸遇到,千万逃得远些。否则……”

  剩下话语未及出口,却被斜刺里杀出条人影撞散。

  那人影周身萦绕浓黑魔气,竟如一个个繁杂符文环绕身体,又自皮肤下浮现出来,犹若刺青遍布,诡异狰狞,华贵衣袍被体内劲风一鼓,竟是烈烈舞动,黑发凌乱,双目血红,宛若厉鬼一般。

  林方生一时,竟未能将此人辨认出来。

  那人手臂将阎邪半消半散的残肢勒在怀里,竟是张口咬在脖子上。

  原本只是渐渐消散的黑气,竟汇成一股,朝那人口中涌入。

  林方生不禁暴怒,他虽下狠心杀了魔修,却不愿见他尸身被旁人轻侮,剑阵鸣响,如雨一般往那人头顶四周射下。

  那人却祭出一颗黑金色的浑圆珠子,纯黑表面就有一层血红符文,密密麻麻,与自己身上黑气互相共鸣,飞快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灵剑尽数反弹回去。

  又有一粒血色符文,竟自那珠子中窜出,轻易渗透林方生防御结界,一点光芒,稍纵即逝,钻进额头。

  林方生只觉有一把巨大烧红的铁锤,重重击在头颅之内,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地上,随即就有一股残虐暴烈杀意,自识海深处膨胀爆炸,几乎将心神主宰。

  若非他常年磨砺,意志坚定,只怕已然着了道。

  林方生右手狠狠攥紧,割伤处刺痛又令神识清明几分,却见阎邪所在处,只剩几件衣袍,那笑容温雅的清俊少年,却是十方三世,再寻不见。

  那人吸尽魔气,陡然张口,咆哮起来,已不似人声,就如上古魔兽,引得远方闷雷翻滚,犹若回应。夜空中昏暗云层,亦是跟随翻卷,渐渐在宁王府上空凝聚盘旋。

  四周风起,卷得绿竹红梅枝摇叶晃,发出沙沙响声,月色亦被阴云遮挡,愈加昏暗。

  林方生却看得清楚,那人尽管面有刺青,双目赤红,全无人性,五官眉目,却赫然是宁王,公冶明镜。

  这王爷本应在皇宫之中昏迷不醒,却是如何逃来此处了?

  林方生虽然疑惑,那公冶明镜却浑然不知,又四肢着地,喉咙当真亦是发出嗬嗬低吼,举动神色,竟与野兽全无二致。

  而后又是一阵爆豆子般声响,公冶明镜原本修长身材,竟膨胀起来,将一身华贵锦袍自内而外,撑得粉碎,露出内里白皙皮肉,亦是吹气一般不断涨开,竟将骨骼外那些皮肤筋腱,一并生生扯断,鲜血亦是喷溅四散。

  正是吞噬过多魔物,魔气爆体的征兆。

  那王爷一身骨骼尽断又重塑,筋肉内脏亦是反复扯断、再生,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公冶明镜脸色痛苦,竟是又再度狂吼起来,站起身竟魁梧许多,挂着一身被撑裂、复又被血染的破布,便重新握住那颗缩小到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一个纵身,往城外疾驰而去。

  林方生已趁机急速调息,生生将那诱发诡异狂暴之心的符文压制,以灵力厚厚封杀、包裹起来,而后不及多想,收了灵剑,紧随公冶明镜身后追去。只在途中匆匆传讯师尊,道:“阎邪服诛,明镜吞魔,恐有意外,东南方位。”

  实则,林方生动手之际,正是皇宫内天魔咒发动之时,若是迟上一个刹那,只怕杀了十个阎邪也于事无补。当真是凶险万分。

  只是天子暴走,却叫宫廷中兵荒马乱,就连赫连万城亦被拖住。

  林方生却不知这些缘由,只顾御剑急追,层层乌云翻滚,座座山头奔腾,竟一口气追出万里。

  天色,亦是渐渐明亮。

  林方生灵力枯竭,却又失了公冶明镜踪影,只得暂时收了飞剑,落在一片平原之上。

  此地地势平缓,连绵土丘,高不过一丈,起伏平缓,脚下绿草如茵,又有无数青紫、绛红色小花点缀其间,犹如一块无垠的厚绒地毯。

  林方生强提一口气,在土丘旁一处地势稍稍凹陷的草地上坐下,又取出一粒极品养元丹,一口吞下,闭目调息。

  那血红色符纹悬浮在识海之中,扭曲变形,晃动浮沉,看得久一刻,就觉心绪烦闷,暴躁难耐,显是有控制心绪之效,想必,与天魔咒有点联系。

  养元丹化开之后,涌出一股极为纯真厚实灵力,林方生就引导那股灵力,游走经脉,行得九次大周天后,才小心翼翼引入识海中,再度把那符纹包裹起来,又引导一丝灵力,尝试将它化解。

  谁知那灵力细丝才触及血色符纹,头颅之内就犹如再遭锤击,两边太阳穴嗡一声,头顶剧痛欲裂,林方生不由得撑住草地,咬牙强忍住。

  再睁眼时,清明双眼里却是血丝满布,沸腾杀意,又侵袭神识,只恨此处荒凉,竟连个活物也不曾出现。

  活物……

  林方生突地抬头,渐渐泛红的双眼中,映入一双相似红眸。

  正是失去行踪的公冶明镜,一身锦袍都被撑裂,仅有几片血迹斑斑的衣摆尚挂在腰间,权充遮羞。

  原本温润美玉、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熬过魔气爆体的折磨,个头竟凭空膨胀两圈,一身筋肉,更是千锤百炼般,透出股刚硬之气。

  公冶明镜背对阳光,缓步走近。

  黑发凌乱,披散肩头,双眸血红,表情却有如被压制本性的野兽,蠢蠢欲动。

  只是这位贵公子,前次相见,不过炼气期凡人,连修仙门槛尚未摸着,如今却是灵力磅礴、威压骇人的元婴了。

  这等有违天道的修炼速度,若非亲见,只怕无人能信。

  只是这公冶明镜,望向他眼神之中,却有愤怒与仇恨。

  林方生只微微一怔,随即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