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城哑人
“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住在哪儿……”
一条条街道名字编号在脑海里飞快闪过。
黎渐川眼神微沉,抬手打了辆出租,很快到达了梅恩市边缘的一片别墅住宅区。
“一个常年随身备着白手套的人,有洁癖……社会地位高,财富较多,注重隐私保护和生活品质……或许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习惯……”
心里做着判断,黎渐川步履从容,绕过一条林翳深重的灰土小道,矮矮弓下的身体缓缓恢复笔挺,畏缩的脖颈与神态改变,帽檐微微抬起,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不惹人注意的平凡无闻,到严谨禁欲的冷酷。
他笔直地走向别墅区的入口。
保安室的窗户打开,保安朝外望了一眼,疑惑地看向黎渐川:“洛斯先生?您记错方向了吧,这是南区。”
黎渐川脸上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带着歉意道:“抱歉,有些案子通宵在忙,有些恍惚。”
对于黎渐川的说辞,保安似乎并不意外,反而习以为常地扬起笑脸,道:“洛斯先生真的是很辛苦。我们都非常崇拜您。希望未来的梅恩市可以多上很多像您一样愿意为了我们这些下层人士发声的优秀的人!”
“谢谢。”
黎渐川笑笑,收回目光,转身往对面的另一片别墅区走去。
看保安的反应,既然不是在南区,那必然是在北区了。
不过,洛斯在民间的声誉,似乎好得有些过分。
凭借着一种对“自身”的直觉了解,黎渐川进入北区别墅区后,很快就找到了洛斯居住的那一栋别墅。他身上没有钥匙,但别墅的安保系统在他眼中可谓千疮百孔,没费什么功夫,黎渐川就顺利破窗,进了别墅内。
洛斯的别墅内非常空荡。
整个地上两层除了一张床之外,空无一物,仿佛一栋空屋一般,竟然连最基本的桌椅都没有。
二楼的卧室的床也没有太多使用过的痕迹。
黎渐川有点怀疑自己找错了,或者说洛斯已经搬家离开了,并不在这里生活。
但没一会儿,他就在这栋别墅内嗅到了一点异样的气味。
若有似无的腐臭气息萦绕鼻尖。
黎渐川循着气味在别墅内走动了一圈,脚步停在了私人地下车库的入口。
这里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旧桌椅,将入口的门封死了,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废弃已久,房屋的主人并没有使用过。
把旧桌椅全部搬开,黎渐川撬开了地下车库的锁。
一股浓重飞扬的烟尘扑面而来。
黎渐川捂了下口鼻,等了几秒,才侧身进去。
地下车库内漆黑一片,灰尘隐隐浮动,那股腐臭的气味越发清晰。
车库面积不大,有两排车位,没有停车,但却摆了十几张并排停放的白色病床。病床上血污斑斑,像是经历过激烈的血流溅射。
这样的场景让黎渐川有些眼熟,没由来就想到了逃出God实验室时见到的疗养院的画面。
它们有着共同相似的狰狞扭曲感。
绕过一张张病床,黎渐川在车库尽头发现了一张桌子。
桌子上整齐摆着一套手术刀,刀刃略微生锈,桌子底下有一张废弃的国际象棋的棋盘。黎渐川摸索了下,只找到了三枚棋子,分别是皇后和两个禁卫军。
其中皇后的棋子像之前黎渐川见过的半身国王一样,被摔残了一半,沾染着血渍。
“32……16……14……”
黎渐川将棋子塞进口袋,边思考着边挨个儿检查病床。
在血迹最新的一张病床枕头下,夹带着一本被撕掉一半的记事本。
黎渐川翻开看了看,发现这字迹很像是洛斯本人的,而记事本整体比较空白,只是每隔几页就会记录下一个时间点。
或者是一串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
黎渐川仔细研究了会儿,将记事本收起来,又从头检查了遍地下车库,除了注意到这片车库的水泥地板似乎有过被重新浇筑的痕迹外,没有更多的发现。
时间飞快流逝。
黎渐川坐在洛斯卧室二楼的床上,透过有些脏污的落地窗向外,望着别墅区外那条灰色的小路,脑海中一丝一缕地将一切事件的经过从头到尾顺了一遍。
一道道线索填充进模糊错乱的时间线中,让扑朔迷离的真相渐渐变得丰满确切起来。
他不确定左一主教和禁卫军在做什么,找到了什么,但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安排好了能安排的一切。
而与此同时,一条条消息凭空出现,准确无误而又毫无破绽地以一个令人绝不会怀疑的名字,发送到了一台台手机上。
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惶恐,也有人兴奋。
但所有人无论何种情绪,都谨慎地推掉了当晚的安排,定下了前往雷蒙占卜屋的行程。
暮色四合。
傍晚,黎渐川踏着殷红的晚霞走进雷蒙占卜屋的二楼房间。
他将几把椅子靠墙摆好,然后将从洛斯那里带出来的国际象棋的棋盘摆到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恰好听到了第一声嘎吱的开门声。
“晚上好,洛斯先生。”
黎渐川抬眼看向门边,不置可否地扬眉笑了下:“晚上好。进来吧,随意坐……我非常欢迎你回来,雷蒙先生。”
第98章 圆桌审判
深紫色的袍角拂过座椅。
雷蒙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略有些局促:“洛斯先生,您好像并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不过我还是需要向您解释一下,我并非有意逃脱罪责,蔑视梅恩市的法律,而是尤里小姐实在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黎渐川打断他:“你不也是吗?”
雷蒙一僵,抬起头。
这是琼斯死亡的那处房间,地面上还残留着白线勾画的尸体轮廓,天花板的暗紫色吊灯透出冷白的光,阴测测打在灰白的物件上,拓下沉沉的阴影。
黎渐川意态懒散地靠在桌边,宽肩长腿舒展,灰色的眼珠渗着幽沉探究的笑意:“你很清楚,雷蒙先生。这并不违反‘我们’的规则,甚至非常符合。你当初就是它的受益者,不是吗?”
雷蒙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了许多。
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游移不定,却没再继续辩驳什么。
但只从这个反应中,黎渐川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试探的结果,更加肯定了某些推测。
他敲了敲桌沿,原本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稍稍缓下来,状似随意道:“我知道琼斯的账本放在占卜屋了,雷蒙,它在哪儿?”
“什、什么?”
雷蒙惊疑地一愣。
黎渐川审视着雷蒙的表情变化,从中看到了一丝紧绷。
但这丝紧绷很快就被换成了实感很强的困惑茫然。
走廊上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黎渐川勾了勾唇角:“没什么,我很喜欢这间占卜屋。”
雷蒙小心翼翼地笑了下:“您在八年前也这么说过。”
话音未落,刚刚合上不久的房间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人却是黎渐川的老熟人——
一身深红色长裙、裹着小披肩的莫菲夫人。
莫菲夫人姿态端庄,握着手包的手微微下垂,环视了室内一圈,朝雷蒙略微颔首,然后看向黎渐川。
“好久不见,莫菲夫人。”
黎渐川笑了笑。
“时间还并不算久,洛斯先生。”莫菲夫人坐在最边缘的椅子上,摘下帽子,弧度明显的细眉挑起,“我听说琼斯先生出了些意外,是吗?”
“或许这个问题该让我来问您解答,莫菲夫人。”
不等黎渐川回答,一道由远及近的阴沉声音就已经越过走廊,来到了门口。
房门外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西装严谨的扎克,或者说左一主教。
扎克犀利的目光锥子一般钉向黎渐川,唇角的笑意泛凉:“洛斯检察官,我想你没办法回答莫菲夫人的问题,对吗?”他踱步进来,左右瞟了眼,“弄出这么大阵仗,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不必这么着急,主教。”
黎渐川眯起眼:“等到该到的人到齐了,我想不管是你的疑惑,还是我的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我为你创造出这样优渥的解谜条件,你难道不高兴?还是说,你很害怕我使用真空时间,抢先你一步?”
扎克冷嗤一声,视线扫过黎渐川有些脏污的手套:“激将法,我可不信那套。”
“让我猜猜,雷蒙占卜师、莫菲夫人……你的信息发给了所有与审判相关的人物?或者说,所有与法律救援站相关的人物?”扎克的眼神闪动着,带着探寻和锐利的穿透力落在黎渐川身上。
“现在就尝试解谜,你认为这会是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举动?哦,我想你错了,国王。从安德烈爆炸死亡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你该不会认为这段时间里我会束手无策,什么都没做,乱成了一只没头的苍蝇吧?”
“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国王。”
扎克嗤笑着歪了下头,随意坐在了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眼神黑沉泰然,静静注视着黎渐川。
黎渐川有些意外于左一主教的这番表现。这和他在圆桌上表现出的偏激极端,还有并不稳重的行为有些不太一样。但这并不能干扰他的判断。
只是由于扎克的到来,整个房间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渐渐凝滞。
“当、当……”
八点整的钟声从梅恩市的中央钟楼传荡向四面八方,鼓噪夜色。
最后两批人也踏着钟声来到了占卜屋。
第一批人和黎渐川猜测得相差无几,是鲍勃和强尼两位警探。
他们对占卜屋内已经就座的三位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鲍勃看到雷蒙时微微皱了下眉,脸色有些阴沉。而强尼挑了扎克旁边的椅子,一落座便贴到扎克的耳边快速说着什么。
而稍稍迟些的第二批人,组合就有些怪异,因为他们是娜娜莉和侦探科蒙。
扎克对于科蒙有着几乎凝为实质的不满和警惕。
“第一次见面,国王先生。”
科蒙过来和黎渐川握了下手。
黎渐川扫了眼旁边微笑的娜娜莉,道:“确实是第一次见面,禁卫军先生。你和娜娜莉小姐结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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