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色弯刀
许塘听话地翻了身,寂静的夜,只有两个人紧紧贴近的心跳声。
“…我当时想着就算我不上船也绝不能栽在哪儿,我还有你,我要真出事了,你怎么办…我记得二楼还有一个充气船,我就朝那边跑,但船倾斜的太厉害了,幸好那艘船被冲了出来…”
“后来就是在海上,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海了,至少五年,不,十年…!周应川,你现在就把给我在海边买的房子全部卖掉…!我一眼也不要再看见了!”
“好,好,不急…你的肺也要养…,有些历史和风景都不错的,我叫人替你打理?”
做酒店置业都是不错的选择,否则按照欧洲的人工时薪,每年的维护费用都赶上不少酒店的营收了。
“随你…总之从我名下挪出去…!”
许塘吐了口气:“那种漫无目的的感觉真的太令人窒息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只有想你我才能撑下来,后来水也喝完了,太渴了,太饿了…我感觉我都七八次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幻觉了…我做梦都想吃块巧克力,洗个热水澡…让你亲亲我,我都差点都要喝尿了…!”
周应川只是听他说,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扔进了绞肉机,翻来覆去的绞碎了,他喘了两口气,才勉强平复:“一帮蠢货…”
“什么…?周应川,你说谁?”
许塘不知道周应川说的是谁,但能让周应川开口骂人,可太少见了。
“谁蠢?”
他花费重金雇佣的国际救援,直升机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盘旋,可以说是按分钟在烧钱的找一个人,居然连一艘无动力的充气船都能漏掉…负责人向他解释是附近洋流和暴雨天气的影响…许塘回来了,这些姑且认为是意外,但暹方当时阻拦救援…
五分钟,他会记得这五分钟。
周应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小心避开伤口,亲了许塘的后颈:“一切都过去了…宝宝,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以后你还是在我身边,在我眼前…”
他看得到,摸的到。
许塘忍不住勾起嘴角,洁白的小牙也冒了好几颗出来:“这是你刚刚反省的?你反省的这么好呀?我早说了我不能离开你的…”
他亲昵地、笑着去亲周应川的嘴角,脖子,下巴,鼻尖,眼睛…
亲不完了一般,周应川让他亲的痒痒,也笑了。
这些天周应川的痛苦与折磨许塘知道,同样的,许塘的恐惧与绝望周应川千百倍的感同身受,不变地是,只要这个世界的太阳还是东升西落,那他们就会找到彼此、拥抱彼此,无论在哪儿。
他们吻的愈发深,像要把这些天心底压抑至极的思念一起喷发出来,擦伤走火,周应川帮着许塘先解决了,轮到他,他握着许塘贡献出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不弄了,睡觉…”
许塘长这么大还真没帮周应川做过这事,两个人自开荤以来,向来是无所顾忌,哪里用的上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
“周应川,你嫌弃我的水平?”
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吧…!这种事还不是无师自通?
“不是,宝宝…不行…”
“怎么不行…?”
他不是就行?
周应川正努力平心静气,见他追问,只好搂着他,跟他耳语。
许塘听了,眼睛都瞪大了:“周应川…!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太挑?太挑…?那不就是说我的就好伺候?我的就好糊弄了?”
周应川忍不住笑了,许塘像一只炸毛的猫,妈的…早知道刚才他也说不行了!
俩人闹了一会儿,许塘知道周应川刚动手术,咬他两口勉强消气,周应川心里是担心许塘的身体,他们两个人做什么也不急一时一刻的。
在周应川锁骨上啃了两个小牙印儿,许塘也有点累了,刚才他哭了那么久,太耗费体力。
“宝宝,等这几天休养好了,我打算带你回趟国内…”
“嗯…?回国…?”
许塘本来都要睡了,又睁开眼:“怎么突然要回国…?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去了…”
周应川想了想,问:“宝宝,你以后是想回国内,还是在美国?”
他们之前好像还真没说过这个问题。
许塘打了个哈欠:“我都行啊,听你的吧,如果我们要回国,你真得再请个老师给我补补中文才行…”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纠结,所在的地方从到小县城到国际大都市,从没变过。
周应川抱着他:“…我的想法是我们就在美国定居,但如果什么时候想回国了,就回一阵子…两地飞也不算难事,好不好?”
其实就这些年周应川在做的事,许塘也猜到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再回国定居了。
“行啊…”
许塘团着被子,又听见周应川说:“去尿尿?”
“哎呀,好烦人你…本来想忍忍的,被你一说忍不住了…!”
周应川看他闭眼那么久也没睡着,要抱他去上厕所,许塘自己起身趿拉上拖鞋:“你这几天别抱我了,缝合的刀口再崩开怎么办…”
改他搀扶着周应川去,上完厕所,许塘说:“你还没说为什么突然要回国?你刚刚做了手术,最少也要休息半个月…”
“我会等医生同意…有朋友跟我说苏南有座寺庙的香火很灵验,大师也很有名,你的名字我已经让人从登船名单里抹去了…但事情横在这儿,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着带你去祈一个平安符,顺带点一盏灯…”
按苏南老家的说法,这叫“断晦”,老人家说,碰上大的天灾人祸要是人没事,那就得断晦,否则就是在阎王爷那里点卯了,断的不干净,指不定哪天就会再回头把人给收了。
许塘一听,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封建迷信…周应川,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我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咱们家这么多年连个香炉都没有,这会儿才去临时抱佛脚,人家神仙有空管咱们吗…”
“啧,越大越口无遮拦了…”
周应川忍不住蹙眉,搁在他腰上的手掌往下拍了一下,许塘困着呢,撇撇嘴:“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要求神拜佛有用,在海上漂的那会儿我一天拜八百趟…我不去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要睡了,刚才你弄的我好累…”
他扯着被子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周应川好言好语地说:“就去一次吧,宝宝?这次真的吓坏我了,有句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其他谁人在周应川眼里都无所谓,让他一个踩着命数上来的去信那些神神鬼鬼更是无稽之谈,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有哪怕一丝、一分、一毫的‘晦’会沾惹在许塘身上。
“我们也该回去给妈扫扫墓…,扫墓你不去了?”
提到周姨,许塘说:“扫墓我去…但我先给你说好,到时不管你找什么大师,我可不跪…傻死了…”
“我跪,你陪着去就行了…”
黑夜里,昏昏欲睡的许塘微微一愣,周应川听他答应,就放心了,男人温柔有力的手臂圈揽着他,护在怀里,嗓音也有些困意:“最多半个月,不会回去太久的…”
第二天一大早佟杭云就到了医院,生怕错过什么难得一见的精彩场面,毕竟昨天他可是亲眼看见了Loren的落荒而逃,还有门口的、许塘那吓人的阵仗…
要他说,孩子真不能太惯,这不,惯得脾气太大了没法管,本以为他今天能有这个荣幸充当一下这两位的“和事佬”,谁知一进去,就看见许塘正惬意地趴在周应川的“病床”上,还哼着小曲。
一应床上用品已经全部换成了他钟爱的品牌,高密的埃及棉,据许塘说,他睡别的会过敏,还有脚底下踩得纯羊毛地毯,风格他都觉得眼熟。
“昨天的停机坪是运这些的?”
周应川说:“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
行吧,反正以周应川现在的身价和资产,钱这种东西除了给他家这只吞金兽任意挥霍外,大概真找不出什么别的意义。
“…什么?你说那个傅明基居然上了第一艘救生艇…我以为那是提供给妇女儿童的,他跑的可真够快的,怪不得后面根本没他人影了…”
“你不是说他有男人魅力?魅力就是遇到事跑得快…”
“我没事,好着呢,生龙活虎…就是在海上漂了几天晒死我了,回头去做SPA…”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老公要吃药了…拜拜…”
许塘挂断了Nancy的电话,熟练地拿起床头柜的药片掰好了,周应川吃多少他记得很清楚,是些促进伤口愈合还有营养神经的药片,周应川低头吃了,顺带把手里剥好的山竹瓣儿喂进许塘嘴里。
“打完电话了?”
“Nancy在电话里哭的好凶,她以为我被鲨鱼分尸吃掉了…她幻想的真够夸张的…周应川,我要是真的被鲨鱼吃掉了,你一定要把我拼的整齐一些,到了下面我可不想再残疾……”
“胡说八道,从前也没有残疾过的…”
才好两天,他又开始上房揭瓦,周应川伸手叫他吐核,许塘歪头,用唇蹭了蹭他的手指,咕哝着:“含一会儿玩…”
他翘着腿打开游戏机…
佟杭云看不下去,咳嗽一声:“咳…!许塘,你精神挺好的阿。”
“杭云哥,你来啦,我是精神挺好的呀,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快…”
是啊,有周应川这‘病号’伺候着,医院布置的跟五星酒店似的,能不好的快吗。
“宝宝,把核吐出来再讲话…”
周应川再次伸手,许塘才乖乖把嘴里正嗦着的核吐在他掌心。
“…不是我说,许塘,你也太好哄了,你就那么轻易的原谅你哥了?他那样吃药可等于慢性自杀,我之前都劝过他许多次…他就是不听…你真的要好好整治整治他才行…你没见他那天吐血的可怕样子…”
周应川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佟杭云把手里有名的糕点放下,只差吹声儿口哨…
“杭云哥,你不要说我哥了,我哥已经很难受了,他之前要做事,要赚钱,要养我,很辛苦的,而且我哥是被我失踪才吓得吐血,晕倒…他都已经开刀了,缝了十几针呢,大夫说恢复期间心情也要好,不然影响伤口愈合,你不要再讲他了…”
“……”
佟杭云的眉梢直抽,看着一脸心疼的不得了的许塘爬起来搂着周应川的脖子。
“你真的太残忍了杭云哥,我哥这么难受了你还讲他…”
周应川低头像是在笑,他腾出一只手来揽住了许塘贴近的小细腰,往上掂量了一下,试探他不会从床边摔下来之后,男人就继续再剥山竹,他先喂给许塘,又问他:“挺甜的,要吃吗?”
谁还有‘心情’吃什么山竹?
牙都已经酸要倒了…!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深夜贴贴!
某日,某热心围观群众发现周爹和糖宝儿要吵架。
遂立刻购置薯片可乐瓜子大包装,耳朵刚贴上…
“……怎么只有接吻声啊喂!!!”
糖宝儿的日记:今天凶了老公两句,又和老公亲了三百口,别人说得对,吵架伤感情,下次再也不吵架了。
围观群众:吵架八百次,架至今没受半点皮外伤。
第七十九章 回国
在新加坡的花园疗养中心住了一个月, 佟杭云笑称这绝对是周应川自出生以来‘最长的假期’,不过在许塘眼里,病房简直成了周应川的会客室, 老天,这又不是在纽约, 他到底有多少人要见?有多少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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