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随机连线到前男友 第59章

作者:风听我令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成长 忠犬 近代现代

“重吗?雪地好滑。”他关切地说,声音很近又像很远。

郑千玉围着围巾还穿了厚的外套,但还是轻得像羽毛,简直没什么分量,随时会消失一样。叶森应他,短短几步路走了很久,两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一双脚印。

到了酒店终于暖和了许多。郑千玉在外面冷得鼻尖都红了,到房间之后脱了外套,感觉轻松许多。虽然时间已晚,酒店还是备了丰盛的晚餐送到房间里来。

晚餐含了竹叶酒和海鲜,生蚝和雪蟹很新鲜,郑千玉多吃了一些。

清酒刚入口有些辣,郑千玉很久没喝酒,一下不太习惯,先吃了东西填了肚子。后来又喝了几口突然就上头了,爱上舌尖辛辣的感觉,酒瓶就在他手边,郑千玉一边吃饭,一边摸索着慢慢地倒,一个没注意竟喝下了大半瓶。

郑千玉的酒量还好,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思维有些迷蒙。当他又去握酒瓶想倒的时候,却被叶森连带酒杯都拿走了。

手上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郑千玉的手指还虚虚地握着,叶森的声音突然像从云端传过来似的:“你喝太多了。”

郑千玉轻轻甩了甩头,想让他的声音恢复正常,他有些磕巴地说:“是、是吗?”

他还想再喝一点,感到口和手都空虚,想再被辣的酒刺激一下。最后又求着叶森给他倒最后半杯,叶森禁不住他这样求,给他倒了三分之一杯,半口就没了,郑千玉很珍惜地喝,砸了咂嘴。

叶森的声音含着无奈:“酒鬼。”很奇怪的,说完他之后,又低下头来吻他。郑千玉闭着眼睛,感觉酒精和吻一起在烧他的脑袋,比平时更容易被他吻出一些眼泪。

酒店的房间带着露天的私汤,时间太晚,郑千玉又喝了酒,就没有进去泡。饭后十几分钟,郑千玉彻底醉了,已经不太站得稳,但还想去冲澡。林静松帮他简单洗了一下,换了酒店准备的浴衣,洗一趟郑千玉,他的衣服都湿了大半。

把不知是睡是醉的郑千玉抱回床上放着,林静松也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整片落地窗外大雪纷飞,闪着细细的光一样填充着暗的夜幕,房间里点着昏黄的灯,郑千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尾。

他好像是觉得热,或是难耐,林静松为他穿得齐整的浴衣已经被他自己弄乱了,腰带散了一点,敞着洁白的胸口。颈侧有一些红,不知道是不是郑千玉自己用手抓了。

他两只手都放在床上,秀气的眉头蹙着,皮肤散发的光比外面的雪光更引人注目。郑千玉的听觉很灵敏,他听到浴室的门已经响了,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人来,但迟迟没有脚步声。

怎么没有来?

郑千玉觉得疑惑,又有些难受,室内的温度没有那么高,但感到热烫,他伸手抓散了自己的腰带,仰起脖子,对着林静松的方向,慢慢地张开了腿。

第68章

郑千玉疯了。

或者是自己疯了, 林静松心想。

他慢慢地走向郑千玉,室内的光亮不比窗外的雪光耀眼,郑千玉的身体好像是另一种具体、吸引人的光源。皮肤吸附着林静松的手, 他的姿势也不使他显得放荡,因为郑千玉的表情是迷茫的,为身体的强烈反应感到迷茫,为眼前人还不尽快满足他感到迷茫。

郑千玉确实醉了,又对自己的欲望无比清醒。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对他是有欲望的盲人而感到意外——盲人需得文静、内敛又被动地等人施舍和抚慰,这才符合世人的印象。

他也不会因为郑千玉这样渴求性的满足而看低他,因为剥去林静松木讷沉思的外皮, 他有和郑千玉相同的、沉溺欲望的内核。

他们如此不同,又是如此相似。

郑千玉屈起自己的小腿,浴衣只掩住一点大腿, 上身滑落到肩膀处,他“看”向林静松,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睛。因为这里对于郑千玉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对一切的距离、高度都没有把握。他的眼神是散的,这让郑千玉看上去更像一只懵懂的动物。

林静松终于低头吻他的嘴唇, 一点一点地给他,郑千玉的手臂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像野兽终于攀上自己的猎物一样。

这猎物比他大太多了,他很可能输, 很可能立刻被反噬,但郑千玉管不了这么多了,也许他就是有一种寻死的本能。

他用身体坠着林静松,林静松伸出手抱他的后背,又压下来, 遮蔽了郑千玉的整个上空。他含着郑千玉的唇与舌,汲取着他,鼻息交融,距离近到几乎眉骨压着眉骨,睫毛碰着睫毛,分享着眨眼的频率。

林静松低低地呼吸着,郑千玉醉得神志不清,力气都比平时要大,吻得没轻没重,好几次差点咬到林静松,这令他想起和郑千玉刚交往时那种很生涩的吻。那时郑千玉很不禁吓,身体敏感,每次接吻最多能吻十秒,多一秒就要咬人。

林静松每次察觉到郑千玉要咬人的时候就离开,又续回来,气得郑千玉炸毛,拿拳头锤他。

他吻到郑千玉的嘴角,郑千玉的脸颊潮红,低喘着对他说:“不戴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又像耍赖一般用手脚锁住他,不让他有别的动作。

林静松抱着他,轻轻抚他的后背,像动物之间亲昵。

深深地进了,郑千玉也深深地呼吸,发出小小的啜泣。

他什么话都敢说,含着叫声和哭泣,说很喜欢他,说很爱他,要他多给一些,不要走也不要停。真的醉得不清醒,有时候前后矛盾,又像呓语,眼睛流出泪水,顺着太阳穴洇湿了一点头发。喜欢到后背抬起,悬空着,挺着胸口,心跳得好快,连林静松都听到,真正证明他的爱一点也不假。林静松手掌贴着他的心口,皮肤和骨头好像都薄薄的,好像摸到他心脏,如果他想,郑千玉可以挖出来送给他。

林静松不要挖郑千玉的心脏,他的一滴汗落到他胸口中间微微凹陷的地方,随着郑千玉呼吸时的胸口起伏滑走了。

抵达顶点,郑千玉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身体静止了十几秒,随后发出细微的颤抖,手指抓在林静松的肩膀上,用力到指尖泛白。

一分钟之后他才松了力气,四肢变得软绵绵的,仰躺在床上,抬起手臂再抱林静松都做不到了。安静了许久,像终于酒醒了一点,喃喃道:“……感觉像疯了一样。”

林静松退出来,郑千玉又发出一点声响,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清理完已经到后半夜,郑千玉换了一套新的浴衣,困得眼皮沉重。林静松把他抱回床上,郑千玉很想睡又不愿意睡,似乎觉得做完就睡更像一只动物。他语调都变了形,坚持和林静松说话。

林静松晚餐的时候没有喝那瓶酒,现在感觉还好,郑千玉闭着眼睛,小声和他说明天的计划,只是在句子与句子之间睡着一两秒,又强行让自己清醒说下一句,前言不搭后语,林静松的回答也完全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人仿佛已经去了清醒和梦之间的世界。

天快亮的时候郑千玉才睡,等他睡醒时已经接近下午了。

郑千玉感到头痛,昨晚贪心喝酒造的孽终于还是要还。叶森朝酒店要了一杯蜂蜜水给他喝,醒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好些。午餐时郑千玉不敢再吃海鲜,吃了点和牛配米饭,想起昨晚的事情,脑子里一片光怪陆离。

今天酒店的温泉是水豚开放日,可以到一楼的特色温泉摸水豚。郑千玉知道水豚长什么样子,但从来没有摸过,很好奇它的触感。和叶森到了一楼,跟着工作人员走到后院的露天温泉。

“有看到吗?”郑千玉好奇地问叶森。

叶森答有,牵着郑千玉的手往前走。温泉散发阵阵热气,郑千玉:“有多少只?它们很大吗?”

他想象着水豚的样子,几年前在网上看过视频,记得是性格很温顺的动物,怎么摸都不会生气。这次叶森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带他蹲下来,握着他的手腕往前伸。

郑千玉感到有个湿湿的东西在他掌心翕动,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想缩回去,人还有点蹲不稳,朝叶森身上倒过去,那个湿湿的东西好像也被他吓一跳,郑千玉听到一点水声。

叶森揽住他,让他坐稳在地上,低声解释道:“刚刚是它的鼻子,它在闻你。”

郑千玉:“哦哦……”他才又伸出手去摸它,这次摸到它的头。水豚的头小小的,毛有些硬,像松针一样。郑千玉小心翼翼地从它小小的脑袋往后摸,水豚的下半身浸在温泉水中,一动不动。

“哇……”

郑千玉好久没有摸到小动物,一边摸它,另一只手也伸过去,开始尝试着摸摸它的下巴。下巴的毛比起它的脑袋要软一些,郑千玉挠挠它的下巴,摸着摸着,水豚的头完全倚到他的手掌上,像干脆要这样睡觉。

“它闭上眼睛了。”叶森告诉他。

郑千玉感到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他抚摸着水豚,感受到它小小的耳朵舒服得抖了几下。

叶森告诉他一共有十只水豚,大部分都泡在温泉里,有三只站在地上,正在发呆。

郑千玉一边摸着水豚,道:“好像你。”

叶森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郑千玉会把这种动物和自己联系到一起,问:“哪里像。”

这个语气也只是单纯的疑问,并非是不想和这种动物像。大概所有动物在叶森眼里都差不多。

“情绪很稳定,不会生气,很沉着。”

叶森“哦”了一下,好像不觉得是夸赞,当然也不算批评,如郑千玉所说的,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接受自己像这种动物了。

郑千玉含着笑,又说:“不过有时候不太像。

“认真的时候不像,固执的时候,还有诡辩的时候。”

那只水里的小水豚已经完全把头放在郑千玉手中,任由他摸着,郑千玉说这些话时,脑海中浮现一只一本正经的水豚,面无表情地宣布要住进他的家。

这样会让人很难拒绝吧?他心里想着,觉得可爱又有趣,不禁微笑。

叶森仍然不觉得郑千玉正在批评他,当然,这也算不上夸奖。这次他有疑问,道:“你不喜欢吗?”

他问得很认真,没有撒娇的意味,好像如果郑千玉说不喜欢,他就不会再那样做一样。

郑千玉也知道他完全改不掉,这就是他的本性了。

他把头靠在他身上,答道:“我很喜欢。”

和水豚玩了一下午,晚上按照郑千玉的计划去定山溪神社前的雪灯路。雪灯是神社前的路上由雪砌成的一个个灯座,中间点上蜡烛,在路上形成一排排雪灯。远远望去,像雪地林间引路的星火。

郑千玉和叶森去得早,可以领一支蜡烛自己点亮雪灯。傍晚时分,天还泛着蓝光,郑千玉小心地踩着雪,要叶森选一颗好的雪灯让他来点。叶森不知道好的标准是什么,但还是按郑千玉的要求,选一颗砌得圆满,又被厚厚的雪围住的雪灯。

带着郑千玉找到它,叶森用打火机帮他点燃了蜡烛,用手护住它的火苗,放到郑千玉手中。

郑千玉握住了蜡烛,他的眼睛映着烛火,眼底闪烁着颤动的火苗,看上去就像这火点亮了他的眼睛,让他可以看见。

在将蜡烛放进雪灯之前,郑千玉闭上了眼睛,静默了几秒,又睁开眼来,让叶森握住他的手,将蜡烛插进雪灯之中。

一盏雪灯被点亮。

他们半跪在雪地之中,中间隔着一颗雪灯,郑千玉的轮廓是柔和的光。此时他朝林静松露出一种笑容,使他的灵魂震颤。

林静松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当现实太像梦时,他那被眼前人形容为沉着、冷静的思维时常迷蒙,并感到这种真实像被命运的手截取出来进行了后期处理,否则正在眼见的、正在经历的怎么会这样失真,让还没有成为回忆的时间迅速地落上一层尘封的、陈旧的颜色。

因为最近他时时有这种感觉,而且过于强烈,于是他伸手紧紧地握住郑千玉的手。有种要检查他心脏的冲动——它真的在跳,一切都不是假的。

他们走得很慢,路过一盏盏雪灯,林静松问郑千玉他刚刚是不是在许愿。郑千玉回答时在冷的空气中呼出白气,他答,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愿望。

“希望我们有一个快乐的冬天。”

他这样说道。

第69章

这次旅行, 林静松带了一台云台相机,由他的跳伞教练推荐的型号。

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林静松一直恐惧镜头, 几乎不能直视任何电子影像之中的自己。日常之中也很不喜欢照镜子,他近乎和自己真实的样貌相处成一个陌生人。

在林静松的儿童时期,每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会夸赞他的样貌。在五岁到十三岁,林静松出门都要警惕镜头。

然而他的照片还是会被登上报道,面部被模糊,报道之中配上父亲和母亲的名字,一般以母亲为主角, 林静松是报道中的一个道具,阮馨携子如何如何、阮馨宣战、阮馨提出某某要求……诸如此类,明明报道的主角不是他, 却要配上他走在路上的照片。

林静松总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拍的,外出时总感觉周围全都隐藏着跟随他的眼睛和镜头,这种幻觉几乎要使他陷入疯狂。

十三岁的尾巴, 他那早已忘记样貌的父亲进入福布斯排行榜,林静松在一辆车后面找到偷拍他的人, 差点要摔了他的相机,被保镖拦下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新的人和消息出现吸引公众目光,这些报道也就渐渐平息了。

十五岁, 林静松认识了郑千玉。

郑千玉有时会看着林静松的脸发呆,回过神来,很诚实地告诉他:“我就是想一直看你。”

时间以郑千玉的存在为分界线,在他之前,林静松是八卦新闻、时事报道配图中被模糊了具体五官的脸;在他之后, 世界已经将林静松淡忘,与人初识,握手,林静松也少不得被人称赞几声英俊、仪表堂堂。

在无比厌恶自己的样貌,继而延伸到自身存在的时间之中,林静松既没有感受到外表的任何好处,也没有体会到与人相处的任何快乐。

为什么会一直想看他?听到郑千玉说出这句话的当下,林静松都困惑不已。他和郑千玉的差距如此之大,对美和爱的理解如此贫乏,信念也相当稀薄,他甚至暗暗想过,如果他无法抓住这些东西,就无法抓住郑千玉。

但当林静松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竟然能吸引郑千玉目光,林静松一直很难参透这件事。

郑千玉很喜欢拍照,拍树、花、天空,出去旅游时看到的风景,和林静松的合影,留下自己到达某处的纪念。他的手机、相机和拍立得都留下两个人的影像,林静松在他的镜头之中从未笑过,他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笑。郑千玉从来不勉强他,只是每次都希望他们至少可以留一张合影。

“等将来老了看。”郑千玉这么说。

听他这么说,林静松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郑千玉已经想到这么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