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一言
温颂睡意正浓,含混道:“先生。”
“先生是谁?”
这问题把温颂问蒙了,小可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要强行开机思考,好久了才用气音回答:“老……老公。”
周宴之呼吸一顿,紧接着问:“小颂最喜欢谁?”
“老公。”
第42章
温颂起来发现嘴巴肿了。
尤其是上唇, 他本来就嫌自己的上唇过于饱满,现在更是肉眼可见的肿,一说话就像撅着嘴巴求吻一样。三月底,排除了蚊子作祟, 他迅速锁定了嫌疑人——先生。
他还打算旁敲侧击, 周宴之却坦然得很, 放下手机,说:“是我亲的。”
“……”温颂一时语塞。
“某人昨晚十点钟就睡着了, 让我怎么办?”
温颂抿抿嘴,无言以对。他最近又嗜睡又贪吃,简直化身为猪,当然这是怀孕的正常反应, 不是他的错, 但是冷落了先生,他还是要有所弥补的, 于是主动走过去, 圈住了周宴之的脖子, 偎进他的怀里:“先生不要生气,我今天晚上会迟一点睡的。”
“我生什么气?”周宴之用指腹摩挲着温颂的唇瓣,“疼不疼?”
温颂摇头, “不疼, 就是看起来怪怪的。”
本来还想着他会发点小脾气,可小脾气一点没有,倒成了他哄周宴之。
周宴之拿他毫无办法。
温颂太乖了,乖到他开始担心温颂是在压抑负面情绪,而后自我消化。周宴之从没见过温颂在他面前冷脸,哪怕有怨气, 也只会扁着嘴说:“不可以。”
周宴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温颂就坐过来,周宴之故意捏了捏他的屁股,温颂愣了一下,旋即又朝他咧嘴笑,“先生干嘛?”
周宴之一言不发,又挠了挠温颂的胳肢窝,温颂也不恼,笑嘻嘻地,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累了,就伏在周宴之的胸口,说:“先生今天工作忙不忙?晚上想吃什么?”
周宴之第一次觉得人可以无礼些。
他总觉得温颂对他喜欢之余,更多的是崇拜、尊重和感激。
理论上来说,有这样的感情基础,夫妻关系说不定更牢靠些,但地位总是不够平等。
周宴之希望温颂完全平视他,以后长大了,事业有成就了,俯视他也没关系。
温颂还不知道周宴之心里的千回百转,他就是觉得先生最近总是看着他走神,眉头微微蹙着,好像有什么心事。
晚上他为了晚点睡,特意在周宴之之后洗澡,带着一身湿漉漉的香气钻进被窝,窝在周宴之的怀抱里,他没有穿睡裤,一双光溜溜的长腿滑过被单,贴在周宴之的腿上,蹭了蹭,说:“先生,是不是我最近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做,有点烦人了?”
周宴之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诧然。
温颂耷拉着眼睛,小声反省:“我也觉得我最近比较懒散,每天就吃吃喝喝看电视,是不太好。不过我过段时间也要忙起来了,四月底要论文答辩还有毕业的一些手续,到时候就不会天天闲在家里了。”
周宴之不知道回他什么好。
“先生不用在家陪着我,云途的事那么多,新来的助理还不熟悉流程,我看先生这几天经常在电话里纠正他的工作。”
他侧身躺着,靠在周宴之的肩头,“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我……我其实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休息过一段时间,不用考虑朋友,也不用烦恼学业和生活费,过得太舒服了,所以一下子就懒散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收敛神色,伸出三根手指起誓:“但我绝对没有忘记先生说的话,我一定会认真规划自己的事业,好好发展自己的,先生放心。”
周宴之一点都不放心。
他爱温颂,但不知道该怎么爱。
也许时间还不够。
“怎么老做检讨?我是小颂的老公,不是小颂的班主任。”周宴之低头亲他。
温颂听到这个称呼,倏地红了脸。
“老公。”他很小声地学。
“再叫一遍。”
温颂对周宴之向来予取予求,哪怕再害羞也不拒绝:“……老公。”
周宴之翻身压住了他。
前两天晚上来了一回,但没做得彻底,周宴之明显感觉到温颂的吃力,于是草草结束。没有完全标记,omega承受孕期的痛苦已经足够消耗精力,晚上很难再应付周宴之的高需求。
周宴之没有做什么,只是以温颂喜欢的方式,轻轻慢慢地亲他,和他耳鬓厮磨。
温颂一开始还很主动,握住周宴之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亲着亲着节奏就慢下来了,等周宴之去卫生间解决完,回来一看,小家伙果不其然已经睡熟了。
周宴之关灯,抱着他入睡。
第二天,他帮温颂送东西到医院看望鹏鹏。
是温颂特意准备的酱排骨和酱牛肉,昨天下午和宋阿姨一起忙活了几个小时,今早说什么都起不来了。吃完早饭又回了被窝,眯了一会儿在被子里蛄蛹挣扎,被周宴之按住了。
“我去就行。”
温颂茫然睁开眼,周宴之刮了刮他的鼻梁,“你睡吧,我去看鹏鹏。”
温颂好像一下子清醒了,立即说:“不用不用,先生你忙你的。”
又被周宴之按了回去,“乖一点。”
温颂巴巴地望着他。
“鹏鹏也是我的弟弟,我这几天本来也要去看望他的。”
两个人拉扯了一番,最后还是周宴之获胜,他带着两大只保温盒和水果去了医院。
鹏鹏已经转到康复中心了,现在每天跟着康复师训练。
上次来看他,刚刚能下床,这次周宴之一走进去,就看到鹏鹏一个人抓着床边扶手站了起来,在原地停了好久,仿佛还没熟悉自己那双脚掌,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身。
“周先生!”他两眼一亮,“您怎么来了?”
周宴之朝他笑,“很棒啊,能转圈了。”
鹏鹏问:“小颂哥哥呢?”
“他最近困得厉害,就没过来。”
“哦,”鹏鹏有些失落:“等我……等我好了,能走路了,我一定去看望小颂哥哥。”
“没问题。”
他坐在床边和鹏鹏聊了一会儿,问鹏鹏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和小颂商量过,要不要帮你请一个老师,给你辅导功课,这段时间做个过渡,等身体好了,报名成人教育培训班系统学习,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想学习,但是——”
周宴之适时打断他:“鹏鹏,如果你对学习难度感到畏惧,这个需要你自己克服,我和小颂哥哥帮不上忙,如果在费用方面犹豫,没必要,你现在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花销,因为我们关心的是你的未来。”
鹏鹏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刚做手术的时候,他剃光了头发,现在已经完全长出来了,毛茸茸的黑发,脸圆润了些,气色也变好了,身体没有之前那么佝偻,看起来也不想小老头了,就是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子,周宴之忽然拿起手机,“我想给你拍些照片回去给小颂看,可以吗?”
鹏鹏立即站好了,“当然可以。”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想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样子给温颂看。
“周先生,哥哥希望我读书吗?”
“希望。”
“小铃也在读书,她说学习很辛苦也很充实,”鹏鹏一脸笃定:“我会努力的。”
周宴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浅笑道:“我会转达给小颂哥哥的,他一定很欣慰。”
又聊了一会儿,周宴之刚出门,就被鹏鹏的护工谢兰喊住了他,“周总,您等一下。”
周宴之停下,谢兰擦着手过来,把门关上,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啊,周总,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有点事想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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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小温先生有一次过来看望鹏鹏,两个人聊起来,我隐隐约约听到小温先生说,感觉自己太麻烦先生了,等孩子出生,还是离婚比较好。”
“过年后,大概是三月初,鹏鹏刚接触康复训练,效果不好,有点自暴自弃,小温先生过来看他,鹏鹏闹着说不治了,再治下去,医药费这辈子都还不起。小温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使激将法,说——不治也行,反正他也还不起先生的债了,上个班上出一堆破事,还要先生帮他收拾烂摊子,他现在看到先生就难过,也不想留在斐城了,不如四个人一起离开,以前怎么活以后就怎么活,饿不死就行。”
“鹏鹏一听吓坏了,连忙道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我是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那天,鹏鹏问他,你不喜欢周先生吗,小温先生也不说话不回答,出门之后,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楼梯道里哭。”
“我看得出来,您对小温先生是真心体贴,小温先生也是三句话离不开您,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啊?最近他一直没有来,我怕你们二位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周宴之怔忪良久。
“我多嘴了,一个外人,闲着瞎揣摩什么,”谢兰局促地攥了攥手,又说:“不过您和小温先生是我见过最相配的一对了,而且都是善良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您。”周宴之说:“我会让他幸福的。”
“那就好。”谢兰露出慈爱的笑容。
驱车回家的路上,周宴之心烦意乱,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温颂的电话。
“先生?”温颂每次接听周宴之的电话都含着笑意,“怎么了?”
“我看过鹏鹏了,他已经能站着转圈了。”
“真的吗?太好了!”
周宴之摘下眼镜,微微后仰,“我还问他,想不想读书,他说他愿意,但是起码半年的时间,他出不了医院,我打算帮他安排一个老师给他打好基础,等他出院了,生活能自理了,再考虑之后的方向。”
温颂听了之后沉默许久,说:“我找了一些网课,基础知识可以上网课学的。”
“他从来没上过学,让他接触现实的老师,我想,会更好些。”
“也是,一对一的话,费用会不会很高?”温颂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耽误:“能不能麻烦先生帮我找?费用我来承担。”
“好啊,还要给我打欠条吗?”
“我觉得,还是需要的。”
周宴之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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