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烂俗桥段
这一家的气氛平日里已然相当诡异,遑论现在这大过年的。俞斐头皮发麻,无法,只得由他这个外来人活跃气氛,很自然地坐进餐桌里:“叔,刚刚决定了一件大事。”
褚旗风暗暗松了口气:“什么事啊?”
“给荀或取了个艺名。”
遥在千里之外的荀或猛地一个喷嚏,被荀主任当头一巴:“个小崽子,赔我粥!”
小土狗的大名叫:乔治。
“来来来,无奖竞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小猪佩奇的弟弟就叫乔治,褚臣当即看通俞斐脑回路,张口就要揭秘,被台底下俞斐一脚踢哑了火。面上俞斐笑得灿若二月花:“阿姨,你也来猜猜。”
贺慕芳坐进来。云纹石餐桌,红木边,卷翘脚,中式风格。这房子本来那位东方美人选中的。
褚臣听俞斐和大人们玩笑,孩子一般撒娇。
对着一个趁虚而入的女人,一个不再爱他母亲的男人。
气一直生到庙会。人太多了连停车场都开不进去,俞顺章划着高德地图找其它入口。褚臣逮着机会直接拉俞斐下了车:“我们自己四处走走逛逛,叔、姨,和我爸说一声。”
本来褚臣硬要坐进俞家的车已经不合适,现在还自先走了,嫌弃得毫无顾忌。
“俞老师,”陈玉从后视镜看两孩子迅速没入人海,“你觉没觉得他两个……太亲了?”
俞顺章转动反向盘,脑中是昨夜那幕。说是平常打闹也可以,说是过分欢狎也可以,两人踩在那一条模糊的界限上,不来不去。
如果换成一男一女,这姿态所昭示的情意便朗朗若天日。
可是,两个男孩。
“小鱼大三了,还没谈过女朋友呢,”陈玉皱眉,“小猪也是。”
“学医的,没心思谈吧。”
“做了医生就更没心思了啊,早说不该让他跟着小猪走的,现在做医生太危险了。该读法,他褚叔叔宠他,做生意的人脉广……”
“读都读了,”俞顺章道,“出来也不是非得做医生,小猪不打算朝科研发展吗?”
“你让小鱼跟着他一起去做科研?”陈玉心中腾升起无由的不详:
那不就……又缠一起了?
第14章
糖葫芦,大红山楂浇上金灿灿的糖浆,八颗一串陷进发泡胶里,把它扎个千疮百孔。
俞斐拉住褚臣,指着说:“佩奇,那东西长得好像你。”
“放屁!……为什么?”
“怒发冲冠小火娃。”
褚臣怒而买了串火娃的头发。放眼长街游人如织,长椅没一处空位,将就着在角落议事。
糖葫芦当话筒,俞斐正色发问:“请问褚先生缘何大动肝火?”
“俞先生能否有点自觉?”
“洗耳恭听。”
“你为什么要讨好他们?”
俞斐实则知道他缘何大动肝火,这二十二年来的日日夜夜不是白过的。这猪就这点脾气,他还能摸不清楚,也早有对策。
坦诚相对就是对策。他懂褚臣,褚臣也懂他,是真是假一眼看透。
“你有房了吗?经济独立了吗?成家立室了吗?——没有,”俞斐自答了,“你要率性而为和你爸闹僵,可以,但我不行,我怎么也得在中间给你做个缓冲。”
典型的俞斐式温柔,为你处理好所有边角,即便是一段糟糕的父子关系,他也要叫它起死回生。
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贺慕芳生不了孩子,褚臣将会是褚家独子,而他没有信心能把对俞斐的爱藏在心里一辈子,做不到,爱一个人怎么愿意只做朋友,最好的朋友也不甘心。
一想到俞斐会结婚,对象不是他,他就想死。
字面意义上的,没有夸饰。
倒是和俞斐相反,爱他所以不愿开口,只盼长久陪在褚臣身侧,以什么名义都好。
“都没让你做什么,我心甘情愿来给你处理,你还生气啊?”
俞斐笑着咬了口糖葫芦。糖衣是甜的,山楂是酸的。嘶着声眯起了一对诱人的桃花眼:“什么玩意!”
褚臣便笑了:“小鱼,你这样好丑。”
口是心非,他其实觉得可爱。
俞斐何种模样他都爱,漂亮的、乖巧的、诱人的……还有这吃了酸而皱巴巴的。
出柜是迟早的事,和父亲闹死、甚至断绝关系,也并非绝无可能。彼时俞斐才会是父子间最大的矛盾,要让他挡在中间做缓冲,就算他愿意,自己还不舍得。
他自己家里也有苦要吃。
有房、经济独立、稳定收入、社会地位……他考虑得实则比俞斐长远,等他把后路铺好,再和俞斐成家立室——
当然了,俞斐只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