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一一
两人的轻功都是数一数二的,提一口真气,数里地便也能跑出去。但是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却还什么都没发现。
正在纳闷的时候,刚在旁边要做记号的向后突然“哎”了一声:“少当家,咱们是碰上鬼打墙了么?”
聂云川一听急忙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你看这里,是我刚才留下的记号。”向后惊恐地指指旁边挨着的一棵树上,那树上向后独特的匕首刻下的记号清晰可见:“还有这里,是我第一次留下的。”
聂云川顺着向后的手指看过去,果然,那三颗并排的树上都留下了一模一样的记号,显见的是他们在这里竟然转了三圈。
“是天太暗了,咱们迷了路?”向后有些懵。
“不可能,鹰嘴山地势比这里复杂多了。每年夏天都是暴雨连绵,经常有泥石流。咱们还不是啥时候想打猎了,黑天白夜的垮几道山沟去打猎。什么时候迷过路,哪一回不是完好无损地回到山寨。”聂云川不屑地道:“说迷路你是自嘲么?”
“鹰嘴山是太熟悉了,而且有大当家的布阵。那对于外人来讲是迷魂阵,对咱们来讲就是指路明灯……”
听着向后的话,聂云川突然脑海里一闪:鹰嘴山?!
“这里……”聂云川直起身子,向四周看看:“这里莫非也有跟鹰嘴山山外一样的布阵?因为天黑,又没有防备,我们是陷入了阵法吧。”
向后听了也是一愣,却立刻又恍然地看向聂云川。两人交换个眼神,心有灵犀地平平向左右各自提着气飞窜出去。不一刻,两人又回到了原地。
向后丑脸上都是惊喜的笑容:“少当家,这还用点灯吗?闭着眼都能找到。”
聂云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伸手将磷粉火把熄灭。向后也照做,两人晃着身姿,迈出奇怪的步伐,向着刚才已经走了两遍的前路摸过去。
不过一会儿,向后便惊喜地指指前方一处在黑夜下点点闪光,仿佛停着萤火虫的地方道:“少当家,你看,鬼粉。”
“呵呵,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吧。”聂云川脚下一提劲,向着那片光芒飞奔过去。
那些鬼粉因为时间太久,并没剩很多。荒郊野外,旁人看了很容易误以为是野外非常常见的磷火。经历十几天时间,那些鬼粉所剩无几,但几乎都聚集在了一处草木丰盛的地方。
两人靠过去,向后轻轻扒开鬼附着的灌木,山壁上露出来一个形状规整,装饰成石头的暗门。
这暗门和草木配合的十分巧妙,若不扒开上面遮掩的灌木,即使是在阳光充足的白天,依然看不出来这里跟其他山壁有何不同。
聂云川看着那暗门冷笑一声:“堂堂皇子,活的跟老鼠一样,打洞的本领倒是挺大。怪不得淳王一直都找不到密道,原来使用了术数阵法。”
向后看着那暗门,挠挠头道:“少当家,大当家没说他曾经收过徒弟呀,这阵法的运用,怎么更大当家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个屁。”聂云川道:“若跟我义父做的一样好,便不能让我们这么容易找到。这个人不过是学了些皮毛,死记硬背用在这里而已。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咱们,还是一盘小菜。”
向后伸出手在暗门上摸索了一番,低声道:“是有密码的暗门,少当家你看,这里五块石头,比下面的石头凸起来一点。”
聂云川皱皱眉头:“这要折腾起来可有些麻烦了。”两人正琢磨着,突然,暗门里面一阵咔咔吱吱的动静。
两人急忙缩了身体,往两边跃开,瞬间便隐没在黑暗的密林之中。
第52章 晋江独发
只见黑暗中, 石门缓缓滑开, 一个人拎着灯笼走出来警惕地四下看看, 确认安全了之后, 向后挥挥手。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架着个人快步走出通道。
两个黑衣人明显是武功高手, 架着个人却仿佛轻若无物,脚步也很快。那个被架着的人身形瘦小,全身上下都蒙着黑色斗篷,连眼睛都挡住,完全看不见面孔。
她似乎被架着很不舒服,出声埋怨道:“轻点,奴家可是有了身孕,若出问题, 你们这些奴才负的了责任么?”
拎着灯笼的人立刻冷声道:“樱红姑娘,非常时期还望姑娘担待。”
听到这个名字, 暗中潜伏的聂云川和向后都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那拎着灯笼的人声音里又明显地威胁道:“姑娘回去之后还是按照老规矩,若是透露出半个字来, 别说将来的荣华富贵,就算姑娘腹中有了龙种, 殿下也未必会心软。”
灯笼在黑暗中晃动着, 映照出一张挂着冷笑的熟悉的脸——正是姜澈身边的小平子。
樱红明显很惧怕小平子, 立刻道:“公公放心,不管谁问, 就说是外地富商,樱红绝不会透露半个字。还望公公能在殿下面前, 多为樱红美言几句。”
黑衣人架着樱红脚步飞快地往山边靠水的地方奔去,到了岸边,一个呼哨,一条小船从山崖后面鬼魅似的划出来,接了三人快速划走。
这边小平子又四下看看周围,转身在石门上按了两下,进了通道,石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一个黑影跃起来,“忽”地穿过灌木丛快速向着小船的方向追过去。
通道里,小平子步伐稳健地穿梭过狭窄的通道,显见的是非常习惯了这里。通道弯弯曲曲,顶头是一处石头做成的台阶。
小平子用灯笼照着脚下,拾级而上,走到尽头,一扇木门紧闭。小平子伸手拉开木门上的门闩,走了出去。
木门外面还有一排木头阶梯,顺着出去,又是一道形状奇怪的木门。出了这道木门便豁然开朗,竟是静心寺主殿那巨大观音像的后身。
木门开在观音像底部,这里原本就雕刻着衣纹,木门顺着衣纹而开,十分隐蔽。观音像身上披着五色的经幡,经幡垂下来,将木门痕迹遮挡的严严实实。
观音像外面还有一圈莲座和一张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个一米高的普通观音像。
除非是知道那屏风后面还有蹊跷,否则外人真的很难找到那么隐秘的入口。
小平子迈步走出来,拉了下供桌旁边的烛台,供桌和屏风立刻恢复了原样。
他整理下衣服往前走了两步,皱皱眉头,猛地回身。身后佛堂烛光在夜风下晃动着,除了秋虫最后挣扎的鸣叫,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小平子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是穿堂风么?”便转过身重新往后面姜澈的住所走去。
姜澈的卧房里,水汽蒸腾,他正惬意地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
小平子走进来,低声道:“殿下,送走了。”
姜澈“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汐月宫的事情一结束,便将她从万花楼接出来。”
小平子听了道:“是,樱红姑娘身孕也两月有余了,再不接出来,可能会不好隐瞒。”
姜澈神色自若地阖着眼皮道:“当红头牌,跟外面相好的有了身孕,跟着一起偷偷私奔,从此杳无音信也是有的。”
小平子愣了一下,思忖片刻才醒悟,双目中滑过一丝惊讶:“殿下的意思……那腹中孩子也不要了?”
姜澈微微睁开眼睛,在烛光映衬下满目阴霾:“那种肮脏女人的孩子,你以为我会稀罕?”
小平子垂下眼睑,点头道:“属下明白,一定安排妥当。”
姜澈深深吸了口气,舒服地伸伸腰,坐起来,唇边漾出阴邪的笑容:“不过……这万花楼的姑娘,服侍的真是舒爽,怪不得当年太子那么喜欢。可惜当时他已经是个废人、疯子,白糟-蹋了那几个花魁。”
小平子拿起旁边的手巾,帮姜澈擦着后背,笑笑道:“太子有勇无谋,只以为自己是中了蛊毒,却哪里想到殿下给他送的补药中,掺了九阳散。宫中恐怕没人能猜到,方禅还收了您这么个弟子。”
“哼!什么弟子,他是色迷了心窍,觊觎我母妃而已。”姜澈冰冷地嘲弄着:“为了讨好我母妃,假意教我些皮毛。若不是他身边的医女帮我偷偷抄了些有用的方子,我又借着便利偷了些材料,怎么会有九阳散这种妙药呢。”
小平子一脸谄媚地吹捧道:“殿下向来魅力无穷,那医女被您迷的神魂颠倒,别说是药方,就算是整本《混元堂针灸内经》,若是能偷,她也偷来了。”
姜澈面色冷了一下:“可惜被方禅那老儿发现,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逼迫那医女,怀疑到我身上。这个老狐狸!”
说着又想起什么,问道:“去调查鹰嘴山的人回来没?”
“还没。”小平子谨慎地看着姜澈的脸色道:“鹰嘴山外面的阵法实在太厉害,咱们的人虽然按照殿下教的试过了,但还是无法突破。而且鹰嘴山似乎得到什么提醒似的,已经几个月没见人下山了。”
姜澈眉毛竖了竖,冷声道:“哼!搞不好拿了武阳王那蠢货的银子,一时半会儿都不用出来打劫了。说到武阳王,那个聂云川是不是处处在帮着姜麟?”
“是。”小平子点头道:“颖王殿下自己在皇上面前承认了跟聂云川好,那小子更是无所顾忌了。”
“哼!一个皇子,平白无故跟山贼好了,皇上神志不清才会相信。”姜澈冷冷地道:“好好查查,他们之间到底从什么时候有了瓜葛的。若是早就相识,那武阳王这蠢货埋得伏笔也真够深。说不定当年没有死在毒-药下,也是有所预谋。”
京城之中,武阳王府。武阳王聂暄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一下子惊醒了。
旁边的丫环急忙上前问道:“王爷要茶么?”
聂暄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丫环急忙用戴着手套的手奉上一盏上好的白瓷茶碗。用小勺舀了一勺茶水自己先喝了,才递给聂暄。
聂暄却没有接过那茶碗,一双眼睛只凝视在那茶碗上,神情怔怔的,口中喃喃地道:“茶……茶盏?茶盏……”
丫环纳闷地看看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怎么?王爷要换做别的茶杯么?”
聂暄抬头看着丫环,目光游移着。丫环神色有些慌张,问道:“王爷是有不舒服么?奴婢去请太医。”
聂暄这才似乎被惊醒,急忙道:“不用,现在什么时辰?”
“回王爷,已经是辰时了。”
“啊,那就等早饭时分再说吧。”聂暄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问道:“世子在府上么?”
丫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吧,没听他院里的奴仆说昨晚有事。”
“那就好,一会儿你让人传他,来本王这边用早饭。”
“是,王爷。”
天色已经亮起来,聂云川从卧房走出,一副刚刚洗漱完毕的模样。
向右和向前迎上来,向右道:“按照少当家吩咐,让向后休息去了,向左去了万花楼盯着。”
聂云川点点头,面色凝重。向右看着聂云川的表情,轻声问道:“昨晚在静心寺,少当家看到了什么?怎么看上去恹恹无神。”
聂云川长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姜麟说。姜澈这王八蛋,真是……太恶毒了!”
说着又想起什么,嘱咐道:“再发一道密信给鹰嘴山,让我义父和军师务必不能走出山寨一步。姜澈眼看计划要得逞,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军师是他的心腹大患,真让他核实了军师没死,估计咱们在京城也不安稳了。”
“是,少当家。”
这时候,外面一声通传:“大管家到。”
门帘一掀,大谦走进来,施礼道:“世子昨晚睡得可好?”
聂云川面色如常地道:“还好。”
“那就好。”大谦恭敬地说:“王爷说有要事跟世子商量,请世子过去王爷院里用饭。”
聂云川有些吃惊,不过聂暄既然来请,他也没道理不去,只得跟着大谦一起来到聂暄的院子。
聂暄的餐厅里,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几十道菜,说是早餐,实在是比一般官员家的正餐还丰盛。
不过聂云川来了数月,对于武阳王府的奢华已经习惯,倒也没觉得奇怪。
倒是聂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让聂云川有些好奇。他便直接问道:“王爷是身体又有什么不适么?”
“哦,倒是没有。”聂暄笑笑,双目看着聂云川,很有些慈父的模样。自从聂云川做了世子,又给聂暄调理身体之后,聂暄对聂云川的态度也越来越有变化。
这一点,连聂云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聂暄会将自己弃之不顾整整十九年,难道京城的人都有怪癖,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宫里有个恨姜麟的皇上,武阳王府有个不要自己的聂暄。
但是相处下来,聂云川却又觉得不那么单纯,似乎另有隐情,只是自己现在顾不上这些,便没关注。
这时候,聂暄给大谦使了个眼色,大谦立刻向左右挥挥手道:“都下去,王爷和世子要安安静静吃顿饭。”
四周几十个丫环和仆役呼啦啦都有序地撤了出去,诺大的餐厅一下子便只剩下聂云川和聂暄。
聂暄这才开口道:“自从那日你说了我是中毒之后,我日夜都在琢磨十三年前的情景。昨夜被噩梦惊醒,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聂云川精神一震:“什么细节?”
十三年前,聂暄惊闻皇妃周明兰薨没,大受打击。想进宫去探问消息,却被姜沐坤挡在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