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祁律听他这么说,其实还挺欢心的,祭牙这个人不会说谎,他说出来的话可不是忽悠祁律的,是真心话。
祁律正在感动,祭牙突然说:“是了,险些忘了问兄长,这些日子兄长总是在寝殿养伤,我也没有空子去问兄长。”
祁律见祭牙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有些纳罕,说:“弟亲想问甚么?”
祭牙恶狠狠的磨牙,也不抱着祁律了,活动着手腕,撸起袖摆来,说:“敢对我兄长动手动脚的,是哪个王八羔子?!兄长你不要怕丢面子,我嘴巴严的很,绝对不会到处乱说,我让他丢了命根子!”
“咳咳咳——”祁律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当即呛得咳嗽起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稳定下来。
祭牙不知祁律为何如此激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兄长,你告诉我,我阉了他族中十八代!”
而那个被祭牙亲切问候的天子,此时此刻正站在祭牙身后,目光幽幽的盯着祭牙。
公孙子都站在一边,也在践行的行列之中,眼看着祭牙对祁律搂搂抱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一张俊美的笑颜,心想着无妨,太傅马上便要离开了,忍一时便好,往后里看祭牙还往哪里跑。
哪知道祭牙不只是对祁律搂搂抱抱,竟然还开始骂人,公孙子都是个“长眼睛”的人,天子对祁律的心思,他看在眼里,而且公孙子都又是个聪明之人,能让祁律保密,不透露出去的那个男子,必然是不一般的男子。
要么是祁太傅不敢透露,要么是祁太傅不愿意透露。
这普天之下,让祁律不敢透露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那么也只剩下祁太傅不愿意透露,有心隐瞒着一个可能性。
因此公孙子都已经猜到了祁太傅的“野男人”到底是谁,可不就是当今天子么?
祭牙如此咒骂天子,公孙子都已然看不下去了,拉过祭牙说:“时辰不早了,不要耽误队伍上路。”
祭牙虽十分不满,但是启程的时辰已然到了。
郑伯寤生一展袖袍,祭仲亲自端来一则青铜承槃,上面擎着两只华美的羽觞耳杯,郑伯寤生将其中一只耳杯端起来,双手敬给姬林,说:“天子,请。”
姬林左手揽着袖袍,右手执起羽觞耳杯,郑伯寤生也同样手指羽觞耳杯,恭敬的说:“寤生敬天子,为天子践行。”
姬林淡淡的说:“今日一别,望郑公……好自为之。”
说完,将羽觞耳杯一扬,酒水一饮而尽,将羽觞耳杯倒置,示意饮尽,随即才将耳杯放回祭仲所擎的青铜承槃之中。
祁律眼看着郑伯给天子敬酒,天子扬起脖颈,喝酒的动作十分豪爽,弧度流畅的脖颈,喉结因着饮酒的动作而微微滚动,还有一滴酒水顺着唇角滑下,一路俏皮的顺着天子的颈项滑下,滚进黑色的衣领之中,消失了踪影。
祁律忍不住啧啧舌,感叹了一下天子的俊美,连饮酒的动作都自带荷尔蒙,那性感的阀门好像坏掉了一样。
郑伯寤生再拜,姬林便登上辎车,上了车,临放下辎车帘子的时候,突然回头说:“太傅上车参乘。”
祁律:“……”
祁律本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成想还是要上车参乘,只得恭敬的拱手说:“律谢天子。”
祁律登上辎车,钻进车中,放下车帘子,天子便坐在辎车的席子上,正襟危坐,或许是从小的教育使然,天子的坐姿从来都如此的一本正经,按着一袭黑色的天子长袍,头上还戴着象征着权力的冕旒,说句大实话,这种衣着,这种坐姿,简直禁欲满满……
车子很快粼粼开动,大队人马开拔,辎车外面传来“踏踏踏”的行军声。
伴随着如此威严壮阔的行军声,祁律但听天子声音低沉的说:“太傅今日还未上药,过来,寡人为太傅上药。”
祁律睁大了眼睛,很想下意识的问一句,车里?
上药已然很羞耻了,还在辎车里,这让祁律突然联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赶紧低下头来。他心里山崩海啸,但面子上却异常镇定,微笑的说:“多谢天子恩德,律的身子已然大好,无需上药了。”
距离那日已经有几天,姬林半信半疑,说:“倘或太傅身子不适,一定告知寡人,郑国到洛师一路车马劳顿,太傅万勿逞强。”
祁律听天子松口,赶紧说:“是,谢天子关怀。”
一行人回了洛师,回去的路途倒是很顺利,没出任何岔子,姬林唯恐祁律的身子受不了,因此一路都慢慢的走,稳稳的走。
回到洛师之后,姬林立刻召开朝议,公示了公孙滑和祝聃的身份,这二人一个是祁律从郑国圄犴“捞”来的,一个是跟郑国抢来的,身份都非同小可,公孙滑便跟随在祁律身边,而祝聃和石厚进入了虎贲军,帮助天子训练虎贲。
这一趟去郑国,经历了梅山之围、恶曹会盟,还有大名鼎鼎的郑国东门之役,没一个事件不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年轻的天子却一一轻而易举的化解,这让洛师朝中很多看热闹的卿大夫们大跌眼镜,还有很多洛师的老臣开始正眼看待年轻的新天子了。
祁律是这次出使的一大功臣,自然很多人跑来巴结祁律,但让祁律十分欣慰的是,跑来巴结自己的人被分流了。
这一趟出使回来,最出名的其实不是祁律,另有其人,因此朝中的卿大夫们有一部分跑去找那个人寒暄巴结,祁律自然清闲了很多。
要问这个人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新天子亲自认命的第一个大周卿士——虢公忌父!
洛师的卿士一职,那可是抢破脑袋的高官,除了天子,卿士凌驾于任何诸侯之上,可以说卿士才是那个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所有的人都以为祁律或者黑肩才是天子心目中的卿士人选,周公黑肩曾经扶持王子狐反叛,所以天子不可能将卿士的职位交给黑肩,那么卿士的头衔必然会落在祁律这个太傅的头上。
只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他们以为自己会轻而易举的看透年轻天子的想法,可谁知,果然君心难测,诚不欺我。
卿士的头衔最后落在了虢公忌父的头上,其实说起来,虢公忌父是一直被人忽视的潜力股。虢公掌管着周八师两万五千人马,可谓是手握重兵,而且他还是天子的师傅,只是虢公忌父为人低调,平日里总是不显山不露水,不喜欢争不喜欢抢,所以旁人都忽略了这么一个低调的存在。
虢公忌父突然被任命为大周卿士,这让很多人始料不及,让很多以前和虢公不怎么亲近的人感觉到了危机,赶紧前去巴结虢公。
也因此,祁律这面子倒是清闲了很多。
祁律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以前他的爱好只有美食,如今他的爱好多了一个天子,除此之外财币够花了便行。如果祁律当上了卿士,天天有忙不完的事儿,哪里还有时间去理膳?所以祁律对卿士的职位一点子野心也没有,姬林把卿士的职位交给虢公来做,祁律真的非常同意。
不过祁律这么想,很多人不这么想,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押错了宝,原天子最宠信的人是虢公,而不是祁律,也不是黑肩,这些人便觉得祁律和黑肩其实是失宠了。
祁律只是被很多人看做了失宠的太傅而已,黑肩那边便比较麻烦了。
黑肩乃是周公,周公的族人很多,门人也很多,黑肩昔日里的势力滔天,恨不能半个朝廷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如今郑伯寤生卸掉了卿士的头衔,黑肩没有收获,反而让虢公那个愣头给捡走了,周公一族很多人都不服气,想要趁机撺掇着黑肩扳倒虢公。
祁律中午从政事堂“下班”,往膳房去,准备趁着中午的空当做两样小食来打打牙祭,哪知道往膳房走的时候便遇到了虢公忌父。
祁律有些惊讶,虢公忌父怎么跟这么偏僻的地方猫着呢?
膳房是无法登上大雅之堂的地方,膳房里都是奴隶,所以洛师王宫的膳房也在偏僻的地方,祁律往膳房走的路上竟然看到了虢公忌父,当然十足纳罕。
虢公忌父今日没穿黑甲,一身官袍,他揪着自己的衣袍摆子,蹲在草丛里,虽天气转凉了一些,但是草丛仍然十分茂密,被宫中的仆役修建的十分得体,如果是祁律这种身材的人藏在草丛里,或许便看不见了,真的能起到隐藏的功效,而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