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翎
景黎昨晚一夜没睡着,今天和儿子玩了一上午,的确有些累了。可能也是因为太累,他将自己昨晚说过消气前要和秦昭分房睡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乖乖脱了鞋爬上床,背对秦昭躺下。
身后的床榻一沉,秦昭也上了床,从身后搂住他。
却没说话。
今天午后的阳光很好,和煦而温暖,让人也慵懒起来。景黎抿了抿唇,还是狠不下心把人推开,便随对方去了。
秦昭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待到景黎觉得自己就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对方在耳畔轻轻道:“我错了。”
“……不该让你这么担心,以后不会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根本就不明白。”景黎的脸埋在被子里,闷闷道,“我气的不是这些。”
“什么?”
“我不明白,你明明只是想装病不去鹿鸣宴,为什么要连我一起瞒过去?”景黎越说越生气,翻身坐起来,“你如果提前告诉我,我不是可以帮你骗过知府吗?你不说我不说阿七也不说,还有谁能看出你的病是装的?”
“……你为什么要连我一起骗呢?”
他分明只需要和景黎说实话,景黎就可以和他演一场装病的戏,将这场鹿鸣宴避过去。
可秦昭根本没想过这个法子。
他从来没想过让景黎帮他。
甚至在这场装病的戏里,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瞒着景黎。
景黎:“我知道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可以理解你的苦衷,可是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小鱼崽怎么办?”
秦昭沉默地望着景黎。
半晌,他轻声问:“小鱼,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的分房睡:我睡鱼缸你睡床
————
大家也注意身体呀。
第121章
听见秦昭的问话,景黎先怔了一下,别开视线。
……说漏嘴了。
景黎沉默不答,秦昭见他这模样,却好像是松了口气。他搂着人躺下,缓缓道:“我早该想到才是……我先前只当你是不希望我太过操劳,因此不想去京城,但……你其实是担心我的安危,对不对?”
景黎还是不说话。
他低着脑袋,手指轻轻抓着被角,没点头,但也没反驳。
秦昭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久以前。”
“多久?”
“……”景黎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不记得了。”
倒不是他故意欺瞒,只是……秦昭一定要问他一个期限的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因为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最开始发觉一些古怪,应当是从秦昭考取小三元之后。
他们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举一动不可能完全瞒得过对方。自从秦昭考取小三元后,他便时常独自去书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或一晚上。而从那之后,景黎常常会从书房的炭盆里发现一些纸张灼烧后的灰烬。
他直觉秦昭在瞒着他做点什么,可他没有问。
景黎从不觉得相爱的人必须无条件坦诚,他尊重秦昭的选择。他假装不知道,不过问,可有些事不是他假装,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前来借宿的萧越,顾家对他们愈发尊敬的态度,还有……秦昭在处事风格上那微乎其微的变化。
与秦昭相遇后的每一件事景黎都记得很清楚,他身上那古怪毒药的来历,那年中秋诗会他对出的那首诗,云观寺里他得知锦鲤身世的反应……这些数不尽的点点滴滴,散落在平静生活中,一旦汇聚起来,却组成了唯一的答案。
一个景黎很不愿面对的答案。
秦昭垂眸静静看着怀里的少年。少年躺在他身侧,身体微微蜷起,仿佛想借此把自己藏起来。他总是这样,遇到不想面对事情就只想缩起来,却忘记隐藏脸上局促慌乱的表情。
秦昭低头,在对方微微颤动的睫羽上落下一个吻。
“辛苦了。”秦昭低声道。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景黎不需要过多解释,秦昭从对方的反应已经明白了一切。
秦昭从未觉得记忆的恢复对自己有任何影响,他继续像过去那样与景黎相处,无微不至地待他好,尽最大努力将他庇佑在自己身后。
他以为这样,能让景黎更轻松,更有安全感。
可事实上,他弄巧成拙了。
那些伴随着记忆回归的狂妄和自负,让他无形中将自己和景黎放在了不对等的地位上。他自以为是地觉得景黎就该被他保护着,继续快乐无忧地过他的小日子。
可他忘记了,所谓夫妻,本就该共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