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鹤夫人
易真下意识低头去看:“什么,哪歪了?”
容鸿雪探身过去,将那只黄金蝎子拆下,再重新穿过左边的领口,他滚烫的吐息打在易真脖颈的肌肤上。易真不大自在地扬起头,容鸿雪手上的动作一顿,也停住了。
“怎么了,”易真放轻声音,生怕呼吸吹到对方的头顶,“是不是不太好弄……!”
长久的静默,容鸿雪就像扑向猎物的狂兽,一把抱起易真,狠狠按住他的后颈。车内一声撞击的闷响,又凶又疾的唇舌交缠中,金蝎子艰难地挤出两个人的身体空隙,叮铃当啷地滚落在地上。
易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容……你他妈的……!”
衣料交缠摩挲的簌簌声,啧啧的水声与剧烈喘息的间隙,响起清脆的“啪啪”两下。容鸿雪低低的笑声也打着抖,“来,往这扇,再用点力气……”
“……滚一边去!”
美丽亮眼的名车停在皇宫前面,仿佛一道雪色的电光。王宫侍者知道这是谁的车驾,急忙殷切地簇拥上去,做出指引的手势——
已经有当世最强之名的,超S级机甲“大黑天”的驾驭者容鸿雪迈下车门,一身黑衣,连手套也是黑的。他强大、高傲、冷酷,顾盼间睥睨众生……脸上还带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都叠出影子来了。
另一边,据传言已经是争霸赛内定冠军,崭露头角的速度比他毁坏机甲的速度还要快的刺客大师易真,同时下了车,白衣大袖,飘飘欲仙。他强大、高傲、美丽,星光也在他的眼眸中驻扎……只有嘴唇是火辣辣的红肿,像生吃了一堆小尖椒。
侍者:“……啊,这。”
☆、第109章
易真冷着脸,擦了擦湿润的嘴唇,容鸿雪用舌头顶了顶右边的腮帮子,笑出了声音。
“胸针,”他摊开手掌,金蝎子活灵活现地伏在黑手套上,将漆皮倒映出一片流光溢彩,“不要了吗?”
易真瞪着他,刚要伸手,容鸿雪就轻巧地绕开了那个抓取的动作,把胸针往他的左侧领口上一别,动作又快又准。
容鸿雪微笑:“好了。”
易真恨不得呸他一口,但两个主角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撕逼,势必要引起轩然大波,易真遂转身就走,去找舍心和李有灯。
“小真,不要生气嘛。”容鸿雪拔腿跟在他后面,“精神力具象化可是很敏感的,你又摸又捏,我肯定……”
易真张开尊口,赏了他一个字:“爬。”
“况且,你也打了那么多下了,”容鸿雪十分愉快地讨饶,“就消消气吧?”
易真张开尊口,赏了他两个字:“速爬。”
三年一度的尼刻舞会开幕在即,偌大的皇宫张灯结彩、人流如织,处处金碧辉煌。名门淑女衣着繁复华丽,惬意地扑着金羽扇,异星种族也穿着各式各样的绚烂奇服,衣香鬓影,只有易真身后跟了个烦人鬼,让他完全没心情观赏。
不远处,李有灯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显眼的黑白双煞,紧急朝他挥手:“易真,这这这!快来!”
舍心站在旁边,捧着一杯酒精浓度不超过3%的薄荷芙莱蓓,正喝得忘我不已,头都不抬。
反正身后的人是一时半会甩不掉了,易真索性不去管他,一路借过,走到两个人那里。
其实世界队作为复赛和总决赛的重量级选手,在尼刻舞会这种场合,必然少不了想要与他们结交友谊的人群,只是……
易真看了一眼舍心,他换上了德斯纳星人的正式礼服,白金与墨绿交织的肃穆长袍,犹如一把标尺,将他的脊梁绷得紧直,波浪的长发也在身后束起,珠宝的额冠璀璨明亮。身边十八个高大的保镖,同样是一水儿的绿衣,就像一堵茂盛的篱笆墙,把他和李有灯围得水泄不通,连个蠓虫都飞不进去。
李有灯今天倒是穿了一身白,那件垂泻的星河纱裙一直斜着开叉到大腿根,露出里面蕾丝形状的钻石腿链。光裸的手臂和后背,居然折射出粼粼的光晕,似乎是在肌肤上抹了一层灿烂的银粉,其全副武装之情态,看得易真叹为观止。
“你、你这是……”
李有灯气得一拍大腿:“晦气,真他妈晦气!别提了,我今天提前了五个小时打扮,五个小时!不就是为了泡个男人,结果呢?”
易真情不自禁地顺着她怒视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各式各色的脑袋攒动,宫灯和星幕的光辉,映照着宾客身上佩戴的珍珠宝石,犹如一片噼里啪啦的闪光马赛克,照得人头晕眼花。
易真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目光,太伤眼睛,“好多人!他们在干什么?”
舍心抬起头,回答:“他们在抢夺圣四元德的舞伴名额。”
“圣四元德?”易真感到意外,“他没有舞伴的吗?”
身后的容鸿雪轻笑一声。
“他从不在舞会前邀请舞伴,这是他的习惯。集体舞会在他的部落中是敬奉神明的祭祀活动,他不会主动请人,这意味着他要在舞会上进行敬神的舞蹈,所以,他只会在跳开场舞之前临时选择一个舞伴。”
易真就是再不想跟他说话,此刻也不得不搭理了。
“还有这种事……”
他转向李有灯:“那你怎么不上去?”
按照李有灯的性格,这会那群挡在她和熟男的人,应该已经被一杖打飞了才对。
李有灯愤恨地说:“我这身银粉可是要趁跳舞的时候擦在他的胸口的!被无关的人蹭掉了算怎么回事?妈的,真是想不到,千算万算,结果还是算漏了这个。小妖精玩的花样倒挺多……”
听见她气愤地称呼一个一米九的壮汉为“小妖精”,容鸿雪的眼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行吧,”他懒洋洋地说,“跟我来。”
说着,他拉起易真的手,抬腿就往人群攒动的地方走,易真甩了一下,没甩开,正打算持之以恒地甩,容鸿雪压低声音道:“我给她帮忙,你给我牵手。”
易真僵了一下。
容鸿雪心满意足地牵着他,仿佛摩西分海,迫于超S级的气场和压迫力,兴奋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惊惧地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人群的眼神跟着容鸿雪的身影转动,头颅也跟着他的身影转动。
人潮最中心的主角,是发如霜雪,肌肤蜜褐的塔卡梅耶,一圈美貌鲜嫩的少男少女围绕着他,祈求地看他手足无措的神情。容鸿雪在外围站定,沉声道:“劳驾——”
他的声音中含着某种不可忽视,也不可抗拒的东西。少女下意识转头,再往上看,只见一双幽绿深邃的眼睛,像隐没在暗处的妖火。
他们慢慢闭上了嘴巴,将那些繁花锦簇的溢美之词和银铃般娇美的笑声咽回了肚子里,默不作声地退到两边去了。
能在尼刻舞会上现身的客人,无不是贵族的后代,豪阀的子女,世家中最璀璨最耀眼的明珠。他们说一,明天太阳升起之后,帝国刮起的新一轮风潮就说不出二来。世界运转的轨迹都被他们所掌握,财富和权势也唾手可得,只能沦为这些人脚下的铺路石,手边的清洁布。
但他们不过是掌握了世界运转的轨迹,真正掌握了世界的主宰,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两位S级驾驭者之间的对话,除了第三名S级驾驭者,世上再无其他有资格插话的人。即便是皇帝,亦要为此再三斟酌。
那些痴缠的少年少女离开了,塔卡梅耶不由松了口气,但是看见容鸿雪的脸,他又把那口气高高地提了起来。
“大黑天。”他谨慎地打招呼,“你……”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古怪,在容鸿雪的右脸上停滞了刹那。不过,以S级的眼力,只需要千分之一秒的间隙,他已经看清了那片乱七八糟的重影,粗粗一数,居然有不下七八个叠起来的掌印。
容鸿雪淡淡道:“爱的印记。”
……神他妈爱的印记!易真好想给他后背来一锤,容鸿雪已经冲塔卡梅耶颔首:“你在找舞伴?”
塔卡梅耶:“对。”
容鸿雪往后一扬下巴,李有灯强掩亢奋得快要喷火的心情,目光灼灼地站在后面,摆出一个不胜婀娜的风流姿态,笑容妩媚,便如绝世的美人。
绝世美人白皙的皮肤银辉流转,绝世美人垂涎的眼神,同样在男人壮硕饱满的胸肌上流转。
“今晚我们要过双人世界,把她托给你。”
塔卡梅耶:“?”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随身携带十八名保镖的舍心:“那他呢?”
容鸿雪看起来颇为意外:“这些你都要?倒也不是不行。”
塔卡梅耶慌忙摆手:“不不不,我不……”
“那就她了,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容鸿雪二话不说拍了板,转身就带着易真离开了。
临走前,易真冲李有灯使眼色,不要浪费我交换了牵手权得来的机会,加油,你可以的!
李有灯简直大喜过望,对易真郑重地一点头,谢了好兄弟!
舍心嘬着薄荷芙莱蓓,叹息着摇头,可怜的圣四元德,今晚恐怕要像我手里的薄荷甜酒一样,被喝得一滴不剩了。
“你没有舞伴吗?”走出人群之后,易真问舍心。
舍心摇头:“我没有,但我可以有,我哥说如果我要找舞伴,可以找他,也可以找我妈。”
易真:“……啊这,那还是算了吧。”
容鸿雪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等到易真停下话头,他才说:“可以入场了,我和你,我们将会是开场舞的领舞。”
易真愣住:“我们?”
容鸿雪带着他往皇宫的方向走,沿途踏碎无数落花般的光影,他回答:“是的,往年的开场舞,都是由冠军来领舞,除了规定的宫廷舞步,还会有一支任由冠军自由发挥的舞曲。”
“按照今年的情况,你很有可能就是最终的冠军,因为你同时救了天都人,天都乌列也同意把这份荣誉与胜利归属给你。”
“为什么是可能?”易真问,“难道皇帝还有其他人选?”
容鸿雪笑了起来:“这个嘛,他倒是没有其他人选,只不过因为我那时候指着他的鼻子骂废物,可能他有点生气了吧?”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是个狭隘的统治者啊,一点都不够有容人之量。”
易真:“……”
算了,也就是别人都打不过你。
他领着易真,走了另一条路,穿过重重叠叠的天鹅绒帐幔,穿过那些用金箔、红宝石与绿松石装饰的墙饰,琥珀与宝蓝珐琅点缀的金银大烛台。世纪名家的画作悬挂在壁上,青铜和大理石的鬼神雕像栩栩如生,水晶素瓶静静落于宫室大大小小的角落,将身后那些漩涡和蔓藤的精致纹饰,雕琢着鸢尾与玫瑰的图腾折射出数倍的光辉。
星际时代的雕刻水准,已经能允许激光在纳米大小的地方落点,但易真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美轮美奂的装潢,全是手工打制。
以羽扇遮面的淑女充当他们的引路人,领着他们来前厅等待,这间温暖奢华的厅堂中已经坐了许多眼熟的人,有当时红方的选手,也有蓝方的天都军官。易真和容鸿雪是最后一对进来的,当他们踏入这里,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易真一顿,对容鸿雪警惕地低声道:“干什么,这是想打群架么?”
女孩们对着易真微微屈膝,裙裾盛放如美妙的名花,青年们则对着易真,将右手放于左胸,谦卑地躬身。
“这是感谢你的礼节,”容鸿雪垂下头,在易真耳边笑,“他们感谢你,在亚特兰蒂斯救了他们的命。”
易真摸了摸脑袋,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个场面,刚想说声赶紧起来吧不用谢,前方暗红与暗蓝交织的幕布便徐徐拉起,一束明亮的光从那里照射进来。
容鸿雪泰然自若,挽着易真的手就往前走,易真慌忙回头,看到那些选手朝他们转过身,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他们这是要礼送他步入皇宫的宴会厅。
空荡辽远的舞池犹如镜面般光滑,高旷的穹顶流淌着银河的星华——这间宴会厅竟然足有八层的高度,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众目睽睽之下,容鸿雪脱去手套,隔着流水般丝滑的外袍,揽住易真的腰肢,轻而优雅地滑进舞池中央。这时候,那些选手们才携着舞伴鱼贯而入。
旋律明快的圆舞曲环绕舞池,易真之前已经恶补过宫廷舞的步法,此时不求表现有多惊艳,只求不出错就行。反倒是容鸿雪,他的身形堪称一个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仿佛浸淫宫廷生活多年的浪子,不仅挑不出一丝差错,连易真都被他带得轻松了许多。
“你跳得很好。”易真忍不住说。
容鸿雪笑了:“因为我也在这上面丢过人,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做到最好,或者说毫无破绽。”
舞曲变调,舞者也跟着齐齐旋转,女伴们的礼服裙绽出巨大的靡丽花朵,发簪镯环叮当作响,易真的袖袍亦飘然如云,在舞池中心旋开。
容鸿雪低头笑道:“接下来——”
“……我进你退。”易真不情愿地说,“小心我踩你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