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霍诩又被他气走了两次。
应该也是最后两次。
“我觉得你挺难过的。”沈渠想,他刚来这里时也很不解,明明是解放双方,为什么跟陆轻璧提分手那么难过。
难过是两种没法避免的情绪。
楚芫牵了牵嘴角,否认:“我难过么?”
沈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右手腕吗?”
楚芫脸色倏地两变。
作者有话要说:陆轻璧:等我恢复记忆,我跟老婆爱情的长度又增加了!
真的吗,我不信。
第36章
“没什么好看的。”
楚芫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揣到兜里,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慌。
昨晚霍诩拿着原先那块百达翡丽,捉住他的手想给他换上,嘴上没说什么,表情郑重得仿佛要给他套上戒指。
楚芫看着这块修复完好的手表,鼻子一酸,破碎的手表可以修复,两人的关系却不能。看见这块表,楚芫就明白,他们这段关系又到头了。
跟霍诩上床时,他一直避□□露过多感情,还债就还债,拒绝任何温存,有时候衣服都不脱,更别提手表。气氛降低至冰点,霍诩每次离开都比来时脸色差。
霍诩要解他的手表,楚芫拼命抽回去,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逼霍诩离开。
“除非你心甘情愿要给楚小寅当另一个爸爸,以后你的财产由他继承,但是我们的关系得瞒着他。”
霍诩定定地看着他:“好,我会立遗嘱,把他当亲生看待。”
楚芫咬牙:“我不介意给你当地下情人,但以后我老婆回来了你得让贤。楚小寅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妈天天让我去追回我前妻,要么就安排我相亲。我明白地告诉你,两样我会照做,我在其他人眼里当一个正常人。”
“……”
“如果以上你都能接受,那这块表我再次收下。”
那块表被摔进了床底下。
“楚芫,于你而言,我一直这么廉价吗?”霍诩难以置信地问了他一句,拿起外套离开,“我们两清,我不会再来了。”
楚芫把它找出来,发现它坚强地没有破损。他的灵魂四分五裂,一半叫嚣着要拦住霍诩解释,“如果我再抗争一回,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爱我”,另一半像被水草缠住的沉船,在黑暗的水底中慢慢腐朽。
他记得霍诩第一次送表给他,是在画室里,“以后分针转过一圈,你必须起来走一刻钟活动活动,再分出三十秒想我。”
……
楚芫看着要一个答案的沈渠,不确定是不是霍诩发现了什么,来找他试探。
便从抽屉里拿出那块表:“求你帮我还给霍诩吧。你心里想的,都不是我分手的原因。”
沈渠见楚芫干脆利落,沉默地接过表,和陆轻璧回到车上。
“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陆轻璧揉了揉沈渠的脑袋:“至少占一半的因素。你信他说的话?我以为是沈教授被骗一次白月光,就擦亮眼睛了,真愁啊,我老婆以后还不相信我可怎么办。”
沈渠:“别借题发挥提补偿的事。”
陆轻璧小心机被戳破,转回正题:“要是毫无干连,楚芫为什么不敢告诉霍诩他没结婚呢?他其实心里快挡不住霍诩了。”
沈渠脱口而出:“你这么会洞察人心,怎么就没看出我不想跟你上床呢?”
陆轻璧以为他在说小说里的事,低低嗷了一声:“我错了老婆。”
以前他哪知道小说的套路,楚芫和霍诩,他完全套狗血公式分析的。
他一个身家百万亿的首富,哪有功夫研究别人的爱情。
陆轻璧:“别人对我都是公式,老婆你不是啊。”
沈渠:“那你把原耽砖家删了。”
陆轻璧:“……”公式,公式,那都是前人血泪凝成的真理啊,偶尔还是要参考的。
在两人走后,一位妈妈抱着孩子走进楚芫的花店,她皮肤很白,眼角有鱼尾纹,除此之外,不太看得出年纪,说话穿着都透着一股年轻的心态。
徐芊单手稳稳抱着楚小寅,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楚小芫!”
楚芫抬头:“妈,您怎么来了?”
徐芊:“今天你过生日,你不回家我只能来看你了。”
在徐芊面前,楚芫没有面对沈渠那么游刃有余,他挠了挠脸蛋:“我说了晚上回去。”
徐芊不给面子:“你说店里忙,晚上回去,可我这看着,门可罗雀啊。”
楚芫从她手里接过日益长胖的楚小寅:“客人刚走呢。”
徐芊打了一下他的手:“别拿你弟弟挡脸,刚才是不是一个人搁这伤心难过呢?”
楚芫:“我爸呢?”
“我特地把他赶去买菜了。”徐芊换上一副正经的口气,满面忧愁地看着大儿子,“我最近看着你不对劲,是不是感情方面的事?”
楚芫:“没有的事。”
“从小到大,我一看你眼睛就知道你有没说实话。”徐芊顺手拿起一条抹布,帮他擦起柜台,看得出来她对接下来的话题也不太自在,“我最近经常在想,当初逼你分手是不是做错了。”
楚芫轻声道:“妈,您没错,您已经做到最好了,是我自己的决定。”
徐芊指着他的右手腕:“可是你这里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却没好。”
楚芫低下头:“时间会抚平一切。”
徐芊看着楚芫,她十八岁早恋跟人生孩子,没听家里的话吃了很多苦。但是她没有后悔,楚芫他爸把她宠得跟公主似的,徐芊一直担心自己不够成熟,做不好母亲。
楚芫从小到大都招人疼,徐芊的担忧是多余的,看见楚小芫的第一眼,她就自动学会了当妈妈。
他们家境普通,但是氛围欢乐和谐,徐芊从不以家长自居,在游乐场比楚小芫玩心还重。
楚芫展露对画画的兴趣开始,徐芊就力所能及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楚芫考上最好的美术学院后离家上学,大四那年突然回来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大概改不了。
楚爸爸差点拿起擀面杖,被徐芊反锁到阳台面壁思过:“敢骂我儿子我就离婚!”
她看着楚芫,道:“别管你爸,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楚芫和徐芊都很天真,前者觉得出柜没什么大不了,饭桌上就跟徐芊提了。后者觉得喜欢同性没什么不一样,还颇为看不上观念陈旧的楚爸爸。
徐芊上网查了许多资料,了解儿子跟普通人不同的困境之后忧郁了几天。
现今的社会模式,大部分人依然靠养儿防老,他们家没有巨额财富,在连续看了十几则独居老人死在家中无人知的新闻后,徐芊真实地替儿子的养老忧愁。
等他们百年之后,楚芫也老了,孤零零的,在浴室滑倒了都没人知道。
楚小芫多招人疼啊,怎么能受这种苦。
徐芊一拍桌子,决定:“我们再生一个吧。”
她和楚芫他爸都还算年轻,养一个小的没问题,不求小的给楚芫养老,只希望楚芫老了躺病床上,有人能帮忙听医嘱,帮忙找护工。
楚爸爸当然不同意:“儿子也不会同意你高龄生孩子。”
徐芊比他还大声:“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件事不准告诉楚小芫,就说我意外怀的。”
没有家庭地位的楚爸爸难得硬气:“我不答应,我去结扎。”
徐芊:“我十八岁敢生楚小芫,三十八岁就敢生第二个。你不配合拉倒,我找其他人去。”
楚爸爸屈服了,两人直到怀孕五六个月才告诉楚芫。
楚芫几乎第一时间明白了徐芊的用意,找医生评估了好几次徐芊的身体状况。
徐芊道:“楚小芫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弟弟也不要你养,自有你爸妈拉扯。如果男朋友够帅就带回来给妈看看。”
说完她看着自己肤白貌美的儿子,“虽然人品第一,但不能真是猪拱白菜啊。”
母子祖传颜狗,楚爸爸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第一草。
楚芫:“放心,帅的。”
徐芊还没见到儿子的帅男友,先见到了楚芫血淋淋的右手。
母子两人的天真同时破碎,徐芊这才知道,天底下的父母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不但不能接受,还会伤害别人的儿子。
徐芊快疯了,楚芫从小到大没受过流血超0.5毫升的伤,他学画画之后,常常在画室一坐就是一天,徐芊每天都在心疼他的努力和刻苦,命令楚爸去按摩馆偷师。
楚小芫画画的手啊!
霍诩他妈是在楚芫回家看望父母的路上动手的,两个外国保镖按住他的手,他奋力挣扎却毫无办法,只能随着重锤落下,痛入骨髓。
“你可以报警,也可以告诉霍诩,但是你应该会先保护自己的家人吧?”高傲的外国贵妇意有所指,扬长而去。
手术完之后,楚芫看见肿着眼睛的徐芊。
“楚小芫,呜呜……对不起妈后悔了,我不想同意了,豪门水太深咱不趟这趟浑水了好不好,我只给你生了一只右手啊……”
楚芫的手腕很痛,但不及眼里万分之一的痛。
徐芊哭得快没声了:“妈给你跪下了,不要去惹那个人了好不好。咱找其他人行不行,妈妈求你了!你不是不同意我生吗,我把孩子打了,以后我跟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好好爱你好吗……”
徐芊跪在楚芫的右手边,那一刻楚芫真正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挫败。
他想扶起自己怀孕六个月的母亲,却抬不起一根手指。
楚爸爸在外面抽烟,显然对自己媳妇没办法,对儿子也没办法。
当年他也是街头一霸,打架的样子帅炸,俘虏了看脸的徐芊。
有了徐芊之后,楚爸爸当了二十年良家妇男,此时他恨不得拎起砍刀替儿子报仇,可是凶手有严密的保镖,此时大概已经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楚芫不怕被霍诩他妈废掉一只手,但是徐芊跪在他面前求他,哭到肚子痛的时候,他想起那位贵妇的威胁,在心里说:霍诩,再见了。
“妈,别哭,对身体不好,我会分手的。”
都说生完二胎会老得特别明显,有一部分原因是精力不济,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起夜。
楚芫揽下了夜里照顾弟弟的活。他一点都不希望徐芊老去,特别是徐芊因为担心他没人养老才会再受一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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