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糖123
庄沭侧身问:“你亲眼看见贺兰单方面殴打他了?”
班主任微愣:“好几个同学来告状,不信你问问彭燃。”
“就是!看给我们孩子打的,红好久消不下去,这可是内伤啊!都不知道你们家人怎么教的!”彭燃妈妈揪着儿子猪蹄似的爪子展示,嘴巴跟机关枪似的。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吴老师,你看没看到?”庄沭漂亮脸蛋专注严肃。
班主任从未被家长如此质问,有点卡壳:“这倒是……没有。不过、不过贺兰平时的确经常跟同学起冲突……”
“好。”庄沭打断她,提着贺兰后脖领子拽过来,“吴老师,贺兰不止一次跟我说,彭燃纠集同学不但在学校,甚至在校外追打他,有好几个朋友作证。我现在正式向你投诉。”
彭燃妈妈炸了:“胡说八道呀!我儿子全校前五十!他有什么理由打架啊?还、还打群架?发疯吧!”
彭燃始终低着头,像是装老实又像是逃避什么。
“是啊,我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吧?”班主任甚至觉得可笑摊手。
庄沭笑了:“吴老师,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的一面之词你就能请家长,我的一面之词就是没证据呢?”
“贺兰爸爸,为什么难道你做家长的不知道吗?贺兰平时不好好学习,顶撞老师,这么劣迹斑斑的学生,闹出打人的事,哪个老师不是提心吊胆?我可是为你们家孩子好,不要哪天闯大祸,你们哭都来不及!”班主任被戳穿,气得嗓门提高几分。
可能察觉到语气有点过,她又缓声补一句:“再说了,你要是有贺兰被欺负的证据,学校也不是说不管,我们也不是只看学习好坏下定论的,孩子健康安全最重要嘛。”
“哦,现在又说证据了?”庄沭挂着笑脸阴阳怪气。
贺兰瞧着有点害怕,总觉得那天晚上杀人般目光的庄沭,又回来了。
“哦呦,年纪轻轻不要太厉害的好哇,老师都说不过你。帮帮忙,是你家孩子动手打人,做家长的是要道歉、赔钱的好不好!”彭燃妈妈白眼翻到天上去,“我家孩子要犯错,我是不会这样,我第一个不答应啊!这是家风、教养!晓得吧!”
彭燃心虚拉扯他妈,“妈,你别说了,少说点。”
“吴老师,你看我们家彭燃,多好的孩子啊,被打了还拦着我说实话。”彭燃妈妈踮脚摸儿子的肥头大耳,心疼得不得了,“我们彭燃就知道学习,从来不染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呵,当然了,我们家是正常家庭。”
班主任频频点头附和:“彭燃是特别懂事,我们老师都知道。”
彭燃妈妈得意地瞥一下庄沭,觉得逢年过节给老师们的礼品,算是没白送。
“既然这样,没办法了。”庄沭叹气,“报警查监控吧,他们在学校大门口打架,监控看得清清楚楚。”
彭燃妈妈几乎冲到他面前:“报警就报警,我们家孩子不可能打人!”
“吴老师,我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小孩子道歉、赔钱就算了。我们都是要脸面的人。”她又冲着老师嚷嚷,“可人家偏要搞大,报警算什么,我还要找报社,上新闻!”
说完就拿起手机,气得呼哧呼哧拨号码。
“彭燃妈妈,你先不要激动啊。”班主任本来就是叫贺兰请家长道歉的,没想到请来个激化矛盾的祖宗。
一直沉默躲避的彭燃,看见他妈真要报警,吓得直接夺下手机:“妈你干嘛啊?你能不能别管了,回家、我们回家!”
庄沭、贺兰爷俩没事儿人一样看戏,就差配一盘瓜子。
“然然不要害怕,妈妈今天一定会给你做主,妈妈不会让他们欺负你。”彭燃妈妈拉住儿子,志在必得地安慰。
“彭燃,你没有做的事,就不要害怕,有什么事都可以跟老师说。”班主任可不想草草收场,以后还怎么跟学生、家长说话啊。
惧怕庄沭的彭燃,被老师和亲妈堵住退路,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说什么好。
“彭燃,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庄沭向前走两步,也加入围堵大军。
彭燃咬着后槽牙装死:“叔、叔叔,我、我没见过你。”
庄沭:“一个月前三环底下小公园,你带着人逃课……”
“叔叔、叔叔!你认错人了吧!”彭燃急得往亲妈身后躲。
但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庄沭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个未成年,好学生、乖儿子,这些保护色足够他清洗任何污点,也是他泼脏水的利器。
彭燃妈妈老母鸡似的护着:“你想干嘛?你也想打人吗?你打呀!”
庄沭不想跟泼妇纠缠,后退几步拿出手机:“小朋友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叔叔只能帮你回忆一下了。”
手机上一段视频,正是庄沭空降那日拉近镜头,拍摄到的彭燃带人殴打贺兰的片段。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啥不怕死的玩意儿敢吵他睡觉。
没想到最新最好的手机,最清晰的镜头,如实记录彭燃带人打架的过程,还是一段五人单方面殴打贺兰。
彭燃首当其冲,面目表情狠厉狰狞,丝毫没有好学生模样,说是gai溜子都抬举他,踩缝纫机才是他的归宿。
画面太过清晰,根本没有抵赖空间。
“彭燃!这是怎么回事?”彭燃妈妈把儿子揪过来,指着视频问。
彭燃愣愣地望着视频,吓傻了,为什么会被拍摄?贺兰后爸就这么碰巧出现在哪里?不会是陷阱吧?
他极端又偏执,猛然冲过去指着贺兰:“是你故意的!”
“你放屁!”贺兰拍开他的手。
彭燃妈妈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甚至忘记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庄沭推搡回来。
“看清楚了吗?”庄沭问完老师,问彭燃妈妈,“没看清楚加我微信,我发给你们好好看,慢慢看。”
班主任和彭燃妈妈一起摇头。
庄沭找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窗外阳光正好照着他半张脸,半明半暗,天使和魔鬼共舞的气质。
“彭燃妈妈,你报警还是我报警?”他修长手指在手机边缘来回描摹。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贺正日记:
贺正:想和老婆穿越,一起早恋。:)
第11章
小小传达室,一屋子人都站着,只有庄沭好整以暇坐着玩手机。
那样子仿佛在审判全世界。
“哦呦~贺兰爸爸可不能这么说话。小孩子打打闹闹,常有的事嘛。”彭燃妈妈眼刀狠狠剜一下不争气的儿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都这份儿上了,班主任只好跟着和稀泥:“是啊、是啊,贺兰爸爸,你说得也太严重了。”
“吴老师,长期公开霸凌,纠集同伙排挤、侮辱,甚至校外跟踪,难道这些在你职业生涯里都很常见吗?”庄沭带着惊讶询问。
家长总会替孩子以“闹着玩”开解,而当你将“闹着玩”用法律名词说一遍,他们就会大惊失色,说你危言损听,上纲上线。
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闹着玩”吗?不,他们只是觉得,未成年拥有模糊法律的权利。
加害者家长用“闹着玩”开脱罪行,可怜的是,有时候受害者家长也会用“闹着玩”,逃避该付的责任。
他还是个孩子,他会成为灰色的恶魔。
“庄先生……你说得对,我们是应该杜绝这些行为。”从贺兰爸爸到庄先生,班主任明显退让,“彭燃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跟你家贺兰一样大,他学习也不错,如果报警处理,怕是他一生都毁了。都是做家长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说对吧。”
庄沭认真听着,频频点头:“吴老师,我是后爸,我没有父母心。”
“对对对对……嗯?”彭燃妈妈盯着他的表情,提前抢答,抢出车祸。
贺兰毕竟是小孩,而且多数时候是他和彭燃对打,极少几次被群殴,还被庄沭撞上了,自觉报警处理太严重了。
他在后面轻轻戳庄沭咯吱窝:“庄……爸。”
“你还挺喜欢在这破窝里待啊。”庄沭从牙缝儿里轻声挤出几个字。
视频一出来,彭燃听到报警就开始哭,半大小伙子,吱吱叽叽哭得跟被门挤的耗子似的,完全躲在他妈身后不敢出来。
庄沭看出来,小藏獒还挺想继续在这破学校待下去。
而且他刚才也是诈对方,校园霸凌取证很难,多数时候不出事,又都是男孩,各打五十大板了结。
庄沭换个舒服坐姿:“我家孩子虽然学习不好,但品格好,教养好,家风正,个儿还高。不像有些人,嘴里说一套,事实做一套,跟诈骗犯似的。”
班主任不愧是教语文的,迅速听出玄外之音,给彭燃妈妈一胳膊肘子。
彭燃妈妈赶紧将大胖儿子拉出来,展览稀里哗啦的哭相博同情:“贺兰爸爸呀,你看彭燃哭得多可怜,这孩子很善良的,肯定是有误会。我家孩子我知道,平时连个小猫小狗都不会欺负,你好好问问贺兰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觉得有误会,就可以打人吗?”庄沭冷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找借口。
他不看好轻易放过这位“孩子”,于是看了贺兰一眼。
“哎呀,庄爸爸呀,你看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彭燃妈妈喀秋莎似的嘴炮尴尬哑火。
贺兰低头抠着椅背,轻声叹气:“算了。”
庄沭沉默转头,人生的灾难,有时候就是从一个个“算了”开始。
“彭燃妈妈你听好了,有没有误会,都不影响彭燃打人的事实。”庄沭经常笑成小月牙的眼睛,闪着森寒冷光,“我仍然会调取学校监控,和我手机里的一起,帮你们珍藏。你们必须道歉,并作出赔偿,这是我的底线,听明白了吗?”
彭燃妈妈一听有门,赶紧拉过哭成一团大耗子的儿子:“贺兰爸爸,彭燃马上高二了,我们注意力都在他学习上,可能有疏漏的地方啊。你可能体会不到,毕竟贺兰学习不用人操心嘛。都是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就是好朋友。你说是吧贺兰?”
“彭燃啊,快主动跟贺兰说个话啊。”她拽着臊眉耷眼的儿子,决口不提道歉。
彭燃近一米八的个头,缩得跟冬眠的狗熊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贺兰,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敢抬头,像受了天大委屈。
贺兰给气笑:“看给你委屈的,还以为是我叫了五个人揍你呢。”
“贺兰不要学得理不饶人,要团结友爱,彭燃已经知道错了,你应该大度原谅他。”同是学生,班主任是真讨厌贺兰。
庄沭眼皮轻掀:“你说的不对。他们无理都要搅三分,我们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开脱、推诿、和稀泥,在这种环境长出来的虚伪生命,字典里没有责任和敬畏两个字,会无止境的膨胀出令人绝望的恶意。
“这就不是道歉,我不答应。”他脸上丝毫没有让步的可能。
彭燃妈妈见实在糊弄不过去,这才揪住儿子的耳朵:“人家让你道歉,你没听到是吧?道歉俩字还让老娘教你吗?”
贺兰吓一跳,抓着椅背的手指搅在一块。
他有时候也会故意捣乱,引起老贺注意,甚至想过,哪怕老贺骂他一顿也好。
现在想想,幸亏老贺没球时间管他,太可怕了!
“得了,别演。你俩一块道歉,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庄沭看闹剧的冷眼,转到班主任身上,笑了。
班主任尴尬撇过脸,知道下一句是“教不严,师之惰”,庄沭给她留了面子。
彭燃被亲妈揪得耳朵通红,哭嚎着说:“贺兰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贺兰爸爸、贺兰,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彭燃,这次的确是他做了不好的事情。”彭燃妈妈是个精明人,知道今天不低头一定过不去。
“贺兰。”庄沭轻声叫他,“你可以原谅他,也可以不原谅他。没有任何规定,只要道歉你就必须接受。我不希望一句原谅,带来的是你经历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