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已晚
普陀寺确实像苏奕珩说的那样,石梯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普陀寺的寺门。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陆丛舟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天边的云彩,云朵的尾巴翘起来,跟霍北川发给他的云朵有些相像。
陆丛舟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在小僧弥手里的祈愿条上认真写下:霍北川长命百岁。
石梯在阳光照耀下滚烫异常,陆丛舟跪在上面隔着裤子膝盖都在发烫。
祈愿条揣在衣兜里,陆丛舟每磕一个头,都要念一句霍北川长命百岁。
霍北川长命百岁。
陆丛舟咬着牙,一次次站起又跪下,膝盖手肘早就没了知觉,额头抵在石梯上烙下深深的印子。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宁愿求神拜佛都不想着科学治疗。现在他懂了,那些过不去的坎都交给神佛,每一次下跪,不为自己,都为了爱的那个人。
额头的汗珠滴在石梯上,陆丛舟摇摇晃晃起身,他唇瓣发白,微微干裂,原本看不到头的石梯似乎近在咫尺。
拾级而上的香客太多太多,每一个从他身侧路过的人都要驻足停留,陆丛舟心无杂念,只有一个念头,想替霍北川求一个长命百岁。
一下、两下、三下,陆丛舟深深跪下去,虔诚地叩拜,膝盖疼到麻木,手肘磨到出血,陆丛舟舔了舔干裂的唇,坚定地爬起来,再跪下去。
最后一阶。
陆丛舟眼睛泛红,他跪在地上,任由眼底的泪砸下去,默念着霍北川长命百岁。
“施主,请起。”
空灵的声音似乎从天上来,陆丛舟咬着牙,慢吞吞爬起来,朝着面前的人道:“大师。”
普善大师讶异了一瞬才点了点头,他扶着陆丛舟的胳膊,接过他手里的祈愿条低声道:“你为何人而求。”
何人,该怎么介绍霍北川呢。
陆丛舟顿了一下,轻声道:“家人。”
普善大师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微微一笑:“是,爱侣吧。”
“施主请进。”
陆丛舟走的很慢,双腿像是灌了铅,扶着寺庙的红墙,跟在普善大师身后。
爱侣嘛,好像古时候这样的称呼常见一些。
陆丛舟唇角勾了勾,能见到普善大师,一切苦难都值了。
“施主,请坐。”
普善大师给陆丛舟倒了一杯清茶,茶杯里氤氲的雾气散开,普善大师站在雾气之后,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施主,请问你想求开光的是什么物件,普陀寺有菩提珠、十八籽珠、小叶紫檀佛珠、静谭佛珠,你要哪一种。”
“十八籽珠,求平安长寿的。”
“施主稍等。”
陆丛舟喝完了一杯茶,普善大师才姗姗来迟,他拿着十八籽珠坐下,静静地看了陆丛舟好久。
“施主,你所求之事恐怕要自担因果,是逆天而行。”
陆丛舟脑袋嗡的一下,逆天而行,就因为天道作者设定了霍北川早亡,他不过求他长命百岁,就是与天斗。
“请普善大师明示。”
“施主,你不是本界人士,强行介入,就要担因果。”
陆丛舟震惊了,他嘴巴动了动,一言不发。
普善大师连这个都能看出来,陆丛舟属实是没想到。
“大师,我……”
“施主,你不必解释。佛门讲究一个缘字,既然你有这样的缘分,就不要避讳。如果需要你的毕生福报去换这个人长命百岁,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陆丛舟毫不犹豫地回答,别说只是毕生福报,就是以命易命他都愿意。
只要霍北川平安顺遂,别的都无所谓。
普善大师点了点头,把开光之后的十八籽珠递给陆丛舟。
“施主,再多的天机我不能泄露,时机一到,你就明白了。”
珠子被红布包着,陆丛舟小心翼翼地装到盒子里,他朝着普善大师拜了拜。
“还请大师能保密。”
“施主,一切有为法,我什么都不知道,请回吧。”
陆丛舟捐了钱,在大殿上了香,跪在佛像之前又求了一次。
霍北川长命百岁。
下山的路似乎更难了,陆丛舟一瘸一拐下去,扶着酸痛的膝盖缓了好久。
还是给苏奕珩打了电话,才过来接的他。
“陆丛舟,你还真来了啊。死脑筋,别人灵验是别人,你何苦受这个罪,霍北川什么都不缺,你求什么啊。”
陆丛舟揉着膝盖没解释,只是低声道:“苏苏,没有人无欲无求的。”
回到剧组,陆丛舟把衣服脱下来,把身上的青紫的地方一一涂了药。
就是额头微微红肿,陆丛舟不敢拿药膏遮,只能拿了冰块轻轻敷了一下。
他的戏份还在明天下午,到时候估计就休息的差不多了。
“苏苏,你去忙你的就行,我休息休息。”
太累了,浑身疼得厉害,陆丛舟手指停在和霍北川的聊天界面上,到底还是没有把消息发出去。
算了算了,这个时间霍北川可能在忙。
霍北川确实在忙,他刚给公司的高层开完会。
“老板,您在会上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李弋懵了,什么叫他打算把百分之八十七的股权全部转给陆丛舟,到时候陆丛舟持股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十里给李弋百分之七,剩下的给各个高层平分。
霍北川呢,他怎么办。
“李弋,你是我一手培养的,是霍氏最优秀的特助,最优秀的总经理。公司以后交给你全权打理,我放心。爷爷那边不用担心,我跟他说。”
“陆丛舟对公司管理还不懂,以后你多教教他。他要是不愿意,你就辛苦一点。股份转让合同都拟好了,你签字就好。咱们刚刚开会算是通过了股东大会,以后公司就靠你了。”
“老板,我不懂什么意思,您去哪?”
李弋还是懵懵的,甚至是焦急的,他已经习惯任何事情都有霍北川兜底,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能游刃有余,现在怎么就不管公司了,霍氏是他的心血啊。
“我啊,可能没几天了。到时候后事还需要你处理一下,我爸妈的事故原因你继续调查,有什么拿不准的,找我爷爷或者顾宴商量。”
没几天了,李弋知道霍北川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眼眶瞬间红了,憋着一口气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老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要不然去国外,公司有我在,您不用担心。可能国外……”
“李弋,你一毕业就来了公司,这么多年忙里忙外,有时间了谈个对象吧,不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陆丛舟脾气很好的,你不用担心他不配合,实在没办法的,找顾宴。”
霍北川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悲伤,尽量平和地交代完,大家都好受一点。
“本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司,可是你已经能独立撑起霍氏,我就放心了。消息不要扩散,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轰动。股价要是不稳,就得再麻烦爷爷回来。”
难为爷爷这么大年纪,还要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李弋,你守好公司。”
霍北川拍了拍李弋的肩膀,转身离开。
爷爷那边他纠结了好久,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可现在真到了不得不开口的地步。
老宅。
霍氏的老宅古朴肃穆,霍北川推门而入时,霍砚山还坐在摇椅上乘凉。
“爷爷。”
霍砚山一惊,他几乎是从摇椅上腾的一下起身,有些讶异地看向霍北川。
“北川,你怎么回来老宅了。”
这里全是儿时的记忆,霍北川在这边犯病过好几次,霍砚山是尽量避免让他回来的。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还是老宅好一点。”
霍砚山愣愣地点头,他看着霍北川死气沉沉的面相,心尖越来越凉,他嘴巴哆嗦着,久久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爷爷,我可能不能尽孝了,对不起。”
霍北川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霍砚山,他避开霍砚山看过来时心碎的目光,疯狂眨着眼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吕医生检查的结果很不好,可能就这几天了。我立了一个遗嘱,想把我名下的资产都留给陆丛舟,想问问你的意思。”
霍砚山什么都听不见,他靠在沙发上急促地呼吸,眼泪夺眶而出。
中年丧妻丧子,老年丧孙。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爷爷,你别担心,吕医生只是说不太好,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可能是检查的不准,我就是未雨绸缪,可能到不了那一步。”
“万一,我是说万一,时间可能来不及。爷爷,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想给陆丛舟留点东西。”
霍砚山哭到不能言语,他掩面哭泣,心里悲痛万分,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爷爷,您别急啊,我不是还好好的。你得保重身体,霍氏还需要你主持大局,我把股份都留给陆丛舟,你最会教人管理公司了,正好也教教陆丛舟。”
霍北川偏过头擦了擦眼泪,还是坚持把要说的话说完。
“周叔正值壮年,有他和王姨照顾你,我放心。”
“我现在住的别墅想留给陆丛舟,我给周叔王姨留了北城的别墅,小周毕业在那边工作可能方便一点。”
“霍北川,你混账。”
霍砚山气急了,拐杖狠狠砸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都安排好了,你早就知道,你不告诉我。我是你爷爷,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不告诉我,我以为你好好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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