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千苓
大概是不常饮酒的缘故,池湛的皮肤又很白,很快便染上了红晕,在黑暗中并不十分明显。
但这也只是池湛以为的,以Alpha的夜视力,足以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S并未纠正池湛颠三倒四的语序,只静静地看着他,道:“可以。”
“真的吗?”池湛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少了一大半,他又咳了一声,道,“柠檬片有点酸。”
S道:“喝多了会头晕。”
“我……还好。”池湛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
“你很有钱?”
S并不在意他明显超出了顾客跟卖家之外的谈话界限,耐心地道:“还好。”
“我很感激你……”池湛抬眼,不满地嘟囔道,“你怎么不喝?”
S示意他已经喝完了。
池湛叫来试着去,给S再上一杯,S并未制止,或许是觉得池湛已经醉了,很快,桌上便多了杯酒。
甚至无需池湛劝,S自己便独自喝了起来,这酒的确很烈,哪怕是Alpha,一杯能保持清醒,两杯就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了。
……怎么还不倒?
再给他来一杯?那意思也太明显了。
池湛原本便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酒全洒在纸巾上了,他的动作隐蔽,S应当没有看到。
而S可是实打实地喝了两杯。
“所以,你要找谁?”S的头脑依旧很清晰。
池湛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虽然只喝了一口,但脑子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晕了。
果真是烈酒。
“54349,”S的声音道,“睡着了吗?”
池湛没有答话,S起身,靠近池湛,似乎想查看他的状况,刚俯下身,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下一秒,池湛猝然睁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住S衣领,将他朝沙发上狠狠一掼,随后“咔嚓”一声,S的双手手腕被某种结实而难以挣脱的手铐牢牢拷住了。
那是池湛的腕表,经过了改造,必要时候可以当手铐来用。
池湛始终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刚才闭着眼睛,并非是单纯休息,而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每一步都需要快准狠,否则对方反击,池湛很可能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没想到计划进行这么顺利,S也丝毫没有反抗,也许是酒精麻痹了意识,总之池湛赢了。
池湛的心跳不知道怎么变快了几分,S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的气流宛若轻柔温热的小风,缠绕在池湛的手腕上。
察觉到池湛的手指落在面具上,S侧过脸,挣扎了几下,似乎是想阻止他。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池湛正要揭下S的面具,忽然间纱幔被人撩起,略微明亮的光线瞬间被更深沉的阴影笼罩,池湛的手腕被人握住,带着怒意的声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第140章 chapter 140
收到通讯时,周宴行正在参与王宫举办的宴会,并且在场的人都得到了一个颇为震惊的消息——
老皇帝亲自接回了一名据传流落于民间多年的孩子,虽然并未给予皇室殿下的称号,仅仅是让人露了个面,但这无异于是狠狠打了太子殿下一巴掌。
老皇帝向来对太子不冷不淡,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经过不久前与联邦一战,太子在大众心目中的地位顿时变高,因而听闻消息,纷纷对太子殿下投去同情目光。
周宴行略感无聊地饮酒,老皇帝带着人过来:“太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四弟了,无论怎样,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相争,发生破坏皇室尊严的事情。”
“自然,照顾弟弟嘛,这件事我精通得很。”周宴行勾起唇角,道,“父皇不必担心,还是安度晚年吧。”
虽然跟老皇帝关系一般,但在众人面前,老皇帝还是给了周宴行面子,提点了他几句,明里暗里都是不准对人下手,随后才离开。周宴行抬眼,扫了眼对面的人,道,“现在,我该叫你岑迟,还是周迟?”
周宴行跟岑迟对视一眼,岑迟脸上依旧是那副虚伪至极的微笑,周宴行则显得丝毫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漫不经心地挑了块小蛋糕吃着。
但他这句话所表达的讽刺意味十足:
老皇帝并未为岑迟举行改姓典礼,岑迟自然不能用皇室专用的“周”姓,否则就算是破坏规则。
“大哥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岑迟并没有被激怒,道,“我还以为会专门来对付我呢,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也需要我专门对付?”周宴行嗤笑一声,“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是有激光炮专门来轰我,还是有加强舰队伺机暗杀?既然老皇帝喜欢你,你就安安心心当他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吧。”
“说这种话,不怕被父皇听到吗?”
“听到了又如何?”周宴行抱臂打量他,语气傲慢轻蔑,“就算你想要这个位置,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就算上去了又如何?这位置,你坐不稳。”
周宴行这句话并非是自负甚满,军部俱是跟太子同生共死过的人,只会对他忠心耿耿,就算岑迟想拉拢也毫无缝隙。倘若周宴行当真被拉了下来,军部是绝不会承认他的。
“大哥说笑了,我对你的位置,并没有想法。母亲临终前对我的最后一句嘱托,便是找到父皇,将母亲的骨灰带回来,现在我已经完成母亲的心愿了。”岑迟道,“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恋人,只想与他共度余生。”
“四弟谈恋爱了?”在皇宫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周宴行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点假惺惺的兄弟游戏,扬起眉,不甚虚假地关心了一句,“是学校的人?”
周宴行丝毫不关心岑迟有没有恋人,虽然可以借此来要挟岑迟滚出帝国,但他不屑于这么做。更何况,就以目前对岑迟的调查来看,这家伙很精明,又善于伪装,几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总结起来都是两个字:好人。
一个在生活中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深沉,至于他所说毫无夺权的念头,周宴行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是,说起来,我跟我的男朋友相识相知,也是一场缘分,倘若不是阴差阳错调到了他的宿舍,或许现在,我们还是……”
岑迟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周围气压骤然降低,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而周宴行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人察觉到不对,纷纷往一侧走去,以免被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怒气所波及,不过他们绝不知道太子究竟为什么生气,只以为是新来的私生子让他不悦罢了。
“……陌生人的关系。”岑迟仿佛没有感觉到周边气氛变化,轻松地道,“不过这些事情,想必大哥没有兴趣听,那我先失陪了。”
“等等。”周宴行道,“你男朋友叫什么?”
“这跟大哥没关系吧。”岑迟微微一笑,留足了悬念,转身离开。
周宴行冷眼看着岑迟离开,克制住了当场把人揍一顿的冲动,或许这就是对方想要的。而且,池湛怎么可能跟岑迟谈恋爱?
这绝不可能。
周宴行将一碟豆子咬得咯嘣响,半晌,缓了缓神,打算看下光脑,并且派人再仔细查岑迟最近的动向,这才看到莱伊半小时前发的信息——
配图是池湛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偷拍,池湛毫无察觉,黑发利落,穿干净的衬衫,胸口别着一枚银白色的铭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周宴行立刻给莱伊拨过去一条通讯,莱伊却没接,周宴行静静伫立了片刻,旋即大步朝宴会门口走去。
“太子殿下,您去哪里?宴会还没有结束……”
周宴行冷冷道:“谁敢拦我?”
充满戾气的信息素的威压毫不留情,仿佛谁开口便会成为攻击对象,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眼睁睁看着周宴行快步离开了皇宫。
————
池湛听到这声音时,不可置信地想要转头,然而他还跪在沙发上,一手又被握住,转身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仅能以余光瞥到对方脸上的黑面具,与高大的身躯。
这是继演习结束之后,池湛再次见到太子殿下。
“……”池湛本想开口,然而又想起这地方不便暴露身份,因而犹豫了一下,竟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这短暂的迟疑被对方当成是不想开口,沉默宛若引爆|炸|弹的最后一根导|火|索,周宴行沉声道:“问你话,什么都不愿意说?”
池湛脑子也有点混乱,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本来已经能看到S到底是谁了,要不然先继续下去?可太子殿下显然在生气,这又是为什么?
事情似乎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
池湛稍微动了动,打算先放开S,这时周宴行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场,并且两人的姿势简直不堪入目——池湛几乎是跨坐在对方身上,就差靠在他怀里了!登时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突地跳,青筋直蹦。
“他、又、是、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是巨型杀伤性武器,只消轻轻碰一下,就能瞬间把整个世界都炸个灰飞烟灭。
“我可以解释!您能先……放开我吗?”池湛只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周宴行沉默几秒,松开了池湛,阴沉沉地盯着两人。他出门前打过二次抑制剂,因而还勉强能控制信息素跟情绪,不至于波及旁人。池湛立刻从S身上下来,然而这时,一双手轻轻按住了他,那是S。
“怎么了?”S问。
池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混乱的局面,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太子殿下显然很生气,池湛也来不及跟S解释,只觉得还是先安抚马上要爆炸的太子比较重要,匆匆解开S的手铐,道:“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咱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S以手指抚了抚太阳穴,他似乎是刚才的酒意上头,意识不太清醒,因而并未计较池湛刚才突然袭击他的事情,轻飘飘地道:“嗯。”
“您跟我来。”池湛拉着周宴行进了旁边的卡座,才轻声道,“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
周宴行嘴角扯了扯,道:“你这是开始质问我了?”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讶。”池湛道,“我想找人帮我做点事,所以才来这里的。”
“刚才那个人?”周宴行大刀金马地坐着,仿佛对这地方很熟悉,道,“什么事,需要你们那么做?”
池湛颇为尴尬:“……那只是个意外。”
“连手铐都用上了。”周宴行目光如炬,道,“玩什么这么刺激?”
“这不是用来玩的,这是……”池湛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实际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很生气,但他想拜托S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跟太子讲的。
无论是要查一个联邦人的资料,还是再次检测信息素,哪一件都不能说。
眼看池湛沉默起来,周宴行不怒反笑:“不说是吧?”
“只是一点私事,说出来只会耽误殿下的时间。”池湛想了想,强调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事。”
“现在还学会敷衍我了。”周宴行点头,道,“很好。”
池湛:“殿下,我没有敷衍你,只是有的事情……”
话刚说到一半,池湛只觉自己的手中一空,下一秒,他的手腕一凉,“咔嚓”一声,他的双手以同样的姿势被反拷在背后,太子的速度极快,池湛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周宴行俯身,调整了下池湛的坐姿,让他半靠在沙发上,随后坐在了池湛对面的沙发上,定定地望着池湛。
他的眼神极为深邃,似乎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池湛强自镇定与他对视。
“小事?”周宴行问。
池湛:“……是的。”
周宴行点了点头,一手支着下巴,继续打量池湛,并不说话,池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太子殿下的视线,正犹如一台精密透视仪,透过他的眼睛得到某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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