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第32章

作者:猫猫梨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轻松 穿越重生

“爱卿,别走。”秦玄枵将人拉回来,趁机从后背将秦铎也抱住,嘴上仍强撑着不依不饶,“一本奏折而已,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朕必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秦玄枵却看不见,秦铎也背对着他,面上嘴角微微翘起。

成了。

有一必有二三。

有了今日的突破口,此后的奏折,看起来可就方便许多了。

目的达成,秦铎也就顺势随着秦玄枵坐回坐榻上,从那堆奏折中取出了一本来看。

是司农处的奏章,秦铎也对朝会上大司农的汇报有印象。

他将奏折摊开来,接着看下去。

奏章上先写了司农处将司天监推演星图得出的暴雨之事分列成缴文依次下达各郡,庄稼防雨的准备和补贴也一并下发,末尾又详细列出了三十六个郡城郡守的回禀情况。

秦铎也细细将奏折浏览过一遍,习惯性地提起朱笔,在奏章上圈点批注。

笔墨殆尽后,他又抬头去找砚台,非常趁手,砚台被人推到了伸手可达的位置。

秦铎也伸手轻轻在砚台中点上朱墨,忽然耳边听见一声轻笑。

秦铎也的动作定住:“……”

十二年来的习惯,可怕如斯。

他一拿起公务,便会全神贯注专心于此,便也就忘了外界环境和他如今的身份。

“批起奏折来,爱卿倒是比朕更像皇帝。”

秦玄枵轻笑,伸手勾起秦铎也垂在脸侧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

语气听起来,倒是没在怪罪。

秦铎也微微侧眸,见对方面色如常,于是他放任了秦玄枵动手动脚的行为,提笔将手中这本奏折剩下的部分圈点完毕。

他将批好的奏折放在一旁,身子前倾,又一次伸手,再取了本奏折来,余光瞥着秦玄枵的面色。

既然如此,那何不借此机会,试探秦玄枵的底线在何处。

第28章 心乱

秦玄枵的面色无甚改变,只是用手撑着头,轻轻摩挲手掌中的发丝,安静地望着他的动作。

奏折到手了。

秦铎也收回时刻留意的目光,不再看身侧的人,也不管他后续情绪是否会变化。

他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奏折上,这本是个请安的奏折,全是废话,没什么用。

秦铎也见怪不怪,只是将奏折扔到了“已阅且无用”的那一堆里,他接连挑出去好几本这样的,又拿起一本,见上面写的是和税收有关事宜,便留下来,放在桌案上展开,细细来看。

税收,讲求的是一个彼之余赋而取之。

他只在文晴鹤的记忆中隐约得知,魏荒帝在位时期,全国上下的赋税乱成一锅粥,什么稀奇古怪的税都能收上一头。

布税、易市税、香税、甚至征收农家烧柴产生的烟火税,理由是烟气影响到了皇帝的嗅觉......荒谬至极!

莫名其妙增多的税务,从一年一收,变成了一年两收,几乎刮尽百姓家中的最后一粒粟,吸尽最后一滴血。

秦铎也一想到这,就气血上涌,他深深皱起眉,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看向这本奏折中的详细内容。

士农工商,各有各的税收,秦铎也逐渐向下看下去,田税、丁税、盐铁税......竟正常极了,没有一丝诡异之处。

他紧缩的眉一点点舒展开,又有一点疑惑,他用笔杆抵在下颌上,这是他思索时惯用的小动作。

秦玄枵在秦铎也身边,一动不动,目光却像是被粘在了他身上一样。

桌案上的烛火烧得稳定,火苗的光映在秦铎也的眼中,为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点上了惊艳的一笔,碎光在眼中熠熠生辉,折射而出,镀在长且浓密的眼睫上,微微一眨,敛住了眼底的深沉。

他的神情沉静,表情偶尔随着心中的思索微动,墨发柔顺地垂下,从耳后落至肩上,修长的脖颈隐于其中。

头微垂,脊背笔直,莫名的气度。

眼前人的身姿让秦玄枵完全无法移开视线,只想近一些,更近一些,这么想着,身体也就随之而动了,他靠的极近,几乎将自己贴在了对方身上,从其身侧望着对方侧颜骨相的弯曲弧度,喉结滑动。

秦铎也听到耳边的呼吸,从奏折中将头拔出来,伸手把身边这个大型动物扒拉开。

“别犯病,我正要跟你讲正事。”秦铎也伸手将又一次凑到他耳边的脑袋提溜起来,让对方看他手中这本奏折。

“怎么了?”秦玄枵问。

秦铎也伸出手指,指在税收的种类上,问道:“这上面的,就是今年秋要收的全部税务了吗?”

“是,”秦玄枵扫了一眼,点头,又将视线落在秦铎也身上,一刻也不舍得分开似的,只不过此时嗓音略重了几分,目光也幽幽,他缓缓开口,意味深长,“爱卿觉得不够吗?”

“已经够多了。”秦铎也回。

听到这话,秦玄枵才放下心,顺势又贴近了几分。

“我只是好奇,先帝那会那些离谱的税务哪去了?”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秦玄枵伸手钳住秦铎也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

“爱卿,你这也不记得了?”

“嗯?”

坏了,记忆里没有,可能是还没梦到这块的内容。

秦铎也静静地注视着秦玄枵,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开口:“我只是想与你说些话,听你说说过去的事。”

秦玄枵的眼神唰地一亮,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晃了晃脑袋,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向上扬。

“可以啊。”他将手收回来,顺势揽过秦铎也的肩,将人扒拉进怀里圈起来,发现秦铎也这次没有回手揍他,开心了,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秦铎也拳头紧了紧,略犹豫片刻,将手松开了。

毕竟刚刚险些露馅,现在将人安抚下来,不太好推开。

罢了,且由着这小混蛋这次出格的行径吧。

“朕刚登基的时候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税名烦到了,那天还没有朝会,当时户部的谁来着,一大清早就来求见,逮着朕讲了一上午的税收制度,给朕听烦了。”

秦铎也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

那时候秦玄枵应该还是个少年样子,稚嫩的,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起床气还没散去,一头雾水听着耳边嗡嗡一片的“陛下陛下陛下——”。

应该是很有趣的。

哪个帝王刚上位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有些茫然和局促,他当初也不例外。

秦铎也这么想着,眉眼间不禁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烛火在眼中潋滟。

秦玄枵看呆了,他忘了自己还在说话,薄唇微微张开,望着眼前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恍若天地都静止。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1]

“看什么呢?”秦铎也见人傻住,伸手在秦玄枵眼前晃了晃。

秦玄枵仍神情游离,他看着秦铎也的嘴唇一张一合,口中一截朱红舌尖若隐若现,他的身子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前,凑得猛了些。

秦铎也没反应过来,忽然一个毛脑袋就急哄哄地向他脸上怼。

他瞪着眼向后仰,避开来势汹汹的脑袋,他的动作也急了一些,没收住,失了平衡,一下子仰面向后倒。

咣地一声,秦玄枵压着秦铎也,二人一同倒在地上。

声音很大,但秦铎也的头却没有撞击到地面的疼痛,他略撑起身体,回头,见秦玄枵的手护在他的脑后,是昨日被止戈划伤的那只手。

手掌本缠着细纱布,刚刚那么一撞,血迹从白布中渗了出来。

秦铎也微微将眉皱起,他看着掌心漫出来的血,又看了看秦玄枵的表情,那表情似乎是有些吃痛,但却不是很在意。

终于,秦铎也叹了口气。

他起身,让勾弘扬去取新的纱布和药。

回到秦玄枵身边,对着他,没好气地说:“伸手,给你重新包扎。”

“爱卿啊,”秦玄枵笑得欠兮兮,挑眉故意道,“你这是心疼朕?”

秦铎也微笑着,握着秦玄枵受伤的手,用了大力捏住。

“啊啊啊痛痛痛——”秦玄枵嚎。

“还讲些屁话么?”秦铎也冷哼一声,松开了力道。

“嘶......心狠手辣的,”秦玄枵抽着凉气,却也没舍得将被握住的手收回来,他看着秦铎也丝毫不手软地解开他染血的纱布。

一点也不温柔,但秦玄枵就是莫名喜欢。

“当然讲,爱卿,你刚刚那句话,真是带劲......啊啊啊痛,不讲了不讲了,轻些轻些。”

为了防止将人气走,秦玄枵接过刚刚眉讲完的话题,他说:“朕当时嫌烦,就问他,这些税有多少进了国库,他答不上来,朕就命人将他砍了。”

秦玄枵浅浅回忆了下,他已经不记得那人是户部的什么官了,给他提了不少奇珍异宝,笑得油腻猥琐,想劝他再从其他地方抠出点别的税名来捞油水。

他嫌恶心,让玄衣卫把人拖出去砍了。

秦铎也给他包扎伤口的动作缓慢了些。

堂堂成烈帝,现在很想回头踹醒几刻之前的自己。

新帝登基,迷茫个鬼。

这位直接乱杀,谁不顺眼,就将谁砍了。

秦玄枵就算手上伤口裂开,血液涌出,也仍不老实,用手指挠挠秦铎也的手心,直至让秦铎也思绪回笼,注意力再次聚到自己身上,才接着方才的话讲。

“户部一笔烂账。朕还是费了点心思,他们说不明白一笔账,朕就砍掉一笔税。户部的大臣支支吾吾,因为他们也说不出这钱都去了何处。”

细布包好了伤口处,秦铎也替他扎了个敷衍的结,就准备站起身,忽然被拽住手腕。

“爱卿不夸奖朕一番么?”

秦铎也微微垂头,看见年轻的帝王仰着头,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从俯视的角度来看,凤眸中阴暗尽散,可以一眼望得到底,而眼底一片融融的光中,盛着自己的身影。

满眼只有一人。

秦铎也心绪乱了一霎。

这人在自己身边一副人畜无害的很好说话的样子,让秦铎也总不自觉地放松警惕,忘记他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