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铃鹿
“师尊……”
秦越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声。沈夕顺势将自己的头发和衣角从对方的手里拯救出来,然后坐起身,轻声道: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
听着这轻柔的声音,秦越半梦半醒的大脑本来要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却在察觉到手中空空的时候立刻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撑起身子,就见师尊还在床上。对方的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靠坐在拔步床深色的木板上,在他的腿上正躺着一只翻肚皮的小黑猫。
“师尊。”
秦越看了一眼小黑猫,又看了一眼师尊,愣愣地喊了一声。
沈夕面不改色地又伸手揉了揉小黑猫的肚皮,揉得小黑猫紧紧抱着他的手不松开,道:“不知从哪儿跳进来的小东西,养着玩玩罢了。”
说完,他又看着秦越道:“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今日还在我给你请的假期之内。”
那双温柔多情的含情目一望过来,秦越就看不见别的了。他道:“弟子不困了,今日可以继续上课。”
秦越昨晚确实睡得晚,也确实辛苦,但或许是因为突破了练气。他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精神头却很足。
休息固然让人心动,但秦越知道,自己本就天资算不上最好,这样还落下别人一天,只会被人甩得更远。
他当初拜丹霄圣君为师,虽然总在心里说不贪心,只想吃饱穿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他怎么可能不想变强,怎么可能不想出人头地。
更何况,秦越知道师尊也会喜欢他这样的。
果然,沈夕听到他的话后,面上露出赞赏的神色:“好,很好。”
对方松开了手中的小黑猫,倾过身来,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修行一道,贵在坚持,重在刻苦。心性也是根骨的一部分,你能有这等心性,也是根骨上佳的好苗子。来,我们起床。”
两人立刻起床穿衣,沈夕随手施了个清洁术,就将两人打理得干干净净。
倒是那小黑猫被埋在被子里喵喵叫。
沈夕将它拎出来放到地上便不去管它,任由它到处乱转。
秦越看到这一幕,微微低下了头。
他盯了那小黑猫一会儿,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他就知道,只要他用点心,师尊就顾不上什么小黑猫了。
“你还在里面站着干什么?去你房间里把识字本和算术本拿出来。现在天色尚早,我先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已经走出门的师尊回头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在淡淡的晨光下在眼底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对方无意识地一眨,震颤的睫毛就像蝴蝶翩飞的翅膀。
秦越立刻道:“是。”
考校功课的期间,映雪也起了床,每日由专人送来的早饭也到了山居小院。
小黑猫也坚持不懈地爬到了院内,开始喵喵叫着控诉自己无情的宿主。
正在忙忙碌碌的映雪一眼就发现了小黑猫,他好奇地蹲下来看着这小东西,道:“这是哪儿来的?”
沈夕从书卷后探出头:“跑到我房里的小东西,你拿点牛奶和饭喂他吧。”
小黑猫叫得更起劲了,却被小童子用手摸了摸,抓起来抱在了怀里。
秦越的功课已经考校完毕,他目不斜视地坐到了桌前,开始吃早点。
正当秦越即将吃完早点的时候,沈夕察觉到院外有人来了。
还是熟人。
果然,没多久前院有人轻轻扣了扣院门。
沈夕坐在中庭的椅子上,对一旁正看着小黑猫吃饭的映雪道:“让他进来。”
映雪迈着小短腿去了,又很快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颀长,白衣持剑的人。
正是舒凌云。
一旁的小童子脸上一点都不高兴,舒凌云却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沈夕的面前,朝着对方拱手行礼道:“圣君。”
沈夕道:“何事?”
舒凌云低着头,目光却盯着那懒散靠坐在椅子上的人。他特意控制在这个距离,这样既礼数周全,又能肆无忌惮地望着那难得一见的人:“今日是新弟子剑法课的第一课,凌云特来请圣君前往一观,为新弟子们引导入门,纠正身姿剑法。”
昆仑山每隔几年就要收一次徒,新弟子们在上完道法课后,就要开始并修剑法课和内观课。剑法课顾名思义,就是教授初级剑法,学习最基本的剑招。内观课则是详细学习人体经脉,穴位,灵力走势等内修课程。
丹霄圣君是当今九州第一人,又以一剑斩魔君闻名天下。不知多少弟子是因为他才千里迢迢地赶来拜入昆仑山的,因此每次新弟子的剑法课,舒凌云都会前来请他小师叔去一趟。
尽管丹霄圣君每次都会拒绝,但他每次都依然坚持邀请。
舒凌云本以为对方会像从前那样断然拒绝,已经在心中准备了许多说辞。然而他还没开口,就听见面前的人道:“好。”
昆仑山的大师兄惊愕之下,连礼数都忘记了,径直抬起头来,却看见丹霄圣君站起身,青丝如瀑,红衣轻摇。
沈夕走到秦越的面前,道:“正好,我的徒弟也要上剑法课。”
舒凌云提醒道:“圣君,新弟子要上剑法课,至少须得练气……”
他话还未完,就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十几日前还经脉淤堵,品质拙劣的炉鼎此刻竟然已经练气了!
短短十几日,想要将一个根骨如此差劲的人修为提升到这样,经脉中的淤堵全无,只有可能是用了洗髓的办法!
洗髓材料何等珍贵难寻,熬制药材又是何等费力,绘制法阵又是何等伤神劳心。
过去的丹霄圣君也就罢了,如今的丹霄圣君竟舍得下如此大的手笔!
只为了这么一个人!
难道仅仅因为对方是他的徒弟吗?
也是,也是,也是,千百年来未曾收徒的丹霄圣君一旦得了徒弟,又怎么会不视他如珠如宝?
舒凌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自己?!
秦越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视线扫过自己。
他手上攥紧了,下意识地想低头,却又想起师尊的话,按捺住低头的欲.望,抬起脸来,回应来者的方向。
一旁的沈夕这才露出笑容:“秦越,走,今日师尊就来教教你剑术的第一课。”
第24章 【三更】当众教导。……
“……剑为百兵之源,习得剑术,在此基础上的腾挪移转,进攻防守就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将来即使诸位弟子不使剑,也能对各路身法心法做到心中有数,应对自如。”
“只是剑术学来不易,要下苦功,要从小练起。要想习得上乘剑法,第一要勤加训练,持之以恒;第二则要全神贯注,心如止水。”
“……”
高台之上,丹霄圣君娓娓道来。
高台之下,诸位弟子如痴如醉。
台上的丹霄圣君一身红衣,眉目昳丽。
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调动人的情绪,如何引起人的注意。语气该重的时候重,该轻的时候轻,适时地抛出问题,又适时地转换话题,台上人对这种转换时机的把握比人间王朝的常胜将军对战机的把握还要精准。
他讲课时又面带笑意,一双含情目时时朝着台下张望,目光掠过诸多小弟子,像是在检查他们是否在认真听讲,又像只是在对他们笑一笑。
叫某些听着听着心思歪了的,或者走神到走不该地方的小弟子们羞得脸颊红红,却又不至于尴尬到自暴自弃,反而能重振旗鼓,回归心神,继续听下去。
此刻练剑场上的气氛极好,新来的小弟子们望着台上人点头如捣蒜,该应声的时候一片应声响彻天地,该回答的时候又叽叽喳喳踊跃举起小手。小弟子们各个激动得满面光彩,微微张着嘴巴不自知,神思俱为台上人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舒凌云倚靠在练剑场边的一棵大树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他开始怀疑请丹霄圣君前来教授剑术入门这件事是否正确。
他小时候也曾被对方这样教导过,自然多么清楚用心用意的丹霄圣君究竟有多么迷人,也就自然更清楚当发现日后长期教导自己的不是丹霄圣君后,弟子的心底会有多么失望。
对方不过只是偶尔指点自己两句,舒凌云却始终念念不忘。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学习练剑神思不属,一心只想见到丹霄圣君。
台上丹霄圣君的剑术入门已经讲完,台下的弟子早已被激发出学剑的热情。小弟子们连剑都还没摸过,就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飞身踏步,腾挪移转,直上九天。
沈夕看着这群小弟子们亮晶晶的眼睛,感到很满意。而令他最满意的,就是第一排中的秦越正抬头仰慕地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这节课业的使命已经完成,便笑道:“好,那接下来就由舒凌云大师兄来教授你们练剑的基本功。”
台下的小弟子们眼睁睁地看着丹霄圣君事了拂衣去,然后换上来另外一个大师兄。他们年纪尚轻,管不住表情,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好在丹霄圣君虽然下了台,却并未离去,而是坐在场边的大树下,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黑猫看着他们。
舒凌云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而自己现在就像多年前的昆仑山掌门。
只是这些小弟子们并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他也不会像师尊那样难受,以至于心生了更多的怨恨。
沈夕不知道,也不关心练剑场上的这些人怎么想。
他一边揉着小黑猫系统光滑柔软的皮毛,一边看向练剑场中的小弟子们。
秦越今日穿了一身雪白的练功服,手腕和脚踝处都收了口,额上绑着一根淡蓝色的抹额。
他站在前排,目不斜视,正跟着高台上的舒凌云练习。他是条小龙,天生筋骨强劲,小小年纪就很有力量,而且用心用意,跟着台上人做出的各种基本动作都像模像样。
就是有不少动作其实并没有完全做对。
沈夕满意地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小黑猫系统的肚子,在识海中道:“或许应该让秦越和舒凌云多接触接触。”
徒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想低头,如今却能一直抬头看舒凌云的动作。而且舒凌云日后要教授剑术课,如果他们两人关系好,秦越的剑术课也能学得更好一些。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舒凌云,但这跟他的徒弟没什么关系。
小黑猫系统被宿主揉肚皮揉得身体颤的厉害,爽得眼睛都泛着泪花,哪有什么心思去听宿主说了什么,只能柔弱无助,欲拒还迎地“喵呜”直叫。
秦越一丝不苟地照着台上人的动作练习。
即使师尊已经远离了人群,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秦越不知道师尊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他满心装着师尊在看他的想法,身体几乎是机械地跟着台上的人在一直练,直到舒凌云叫了停,叫他们休息一会儿,秦越才放松下来,盘腿坐到了地上。
整个练剑场上一片此起彼伏的哀怨声:
“这不是剑术课吗?我们为什么一直在做各种很累又无聊的姿势啊?”
“一看你就没听圣君讲的课业,这些都是基础功是练剑的必须。”
“我听了,只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看圣君……”
上一篇:重生后嫁给了死对头
下一篇:重生后嫁给豪门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