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铃鹿
周围静默了一瞬。
随即,一阵小小的抽泣声响起。盛凡转头看去,就见那清秀的女修用袖子掩面哭着跑走了。
热闹一下就没了,围观群众也不想多生是非,当即一哄而散。
盛凡:“……”
盛凡有些古怪地看着秦越:“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
秦越懒得理他。
经过方才那一遭,他看上去毫不受影响,反而继续伸手摸着桌上展示的布料,仿佛眼前买布才是他的头等大事,刚刚那些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
盛凡看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信:“你该不会不喜欢女孩子吧?”
那女修虽说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也清秀可人。盛凡之前从旁偶尔也听到几句,觉得那些话不算冒犯,甚至能称得上温柔小意。一般人就算不喜欢这位女修,也不至于这么让人下不来台。
除非他压根就不喜欢女孩子。
盛凡眼见对方沉默不言,只一一试着布料,喃喃道:“难道你真喜欢男人?”
丹霄圣君的座下首徒瞥了他一眼。
说实在话,即便作为一个男人,盛凡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长得很英俊。对于部分女修来说,可能相貌中过于有攻击性的部分也都很符合男人看帅哥的口味。对方这么瞥过来的时候,浓密的睫毛直直地伸出去,如同一把小扇子。目光望过来的时候,还有种冷冷的审视感。
但的确很帅,看得人还有点腿软。
盛凡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又想到之前对方在看台上,神识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自己,不禁大惊失色:“你不会喜欢我吧?!”
秦越收回目光,波澜不惊:“你多虑了。”
因为这一句回答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让盛凡顿感自己自作多情,心里忍不住感到羞耻。他有点呆不下去了,匆匆为自己解围道:“也是,明日之星怎么可能随便看上别人。还不如说你喜欢丹霄圣君呢,忙前忙后,对方又长得那么好看,反正我对我们老头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脚下生风,赶紧溜了。
摘星宴的比试已经到了尾声,他还是把跟秦越的交手留在擂台上比较好。
因此盛凡也就没看到,先前一直从容选择布料的人忽然停下了手,整个人如同僵硬的雕塑一般立在当场。
布料店的老板眼看这场风波终于平息,这才凑过来。
店铺开在蓬莱城这样玄天门主管的修真胜地,布料店老板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见过的世面也不少。这点都没打起来的风波他倒还不至于吓得六神无主,只是他也心有余悸,想赶快送走这尊大神了。
布料店老板满脸堆笑地凑过去,就见那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忽然转过身来。对方此刻眉头紧锁,神色有些许不耐。
盛凡走前的那几句喃喃自语仿佛一道惊雷劈中了秦越。
那股熟悉的无名火又开始在他的心头乱窜。他下意识地想离开这勾起他无名火的地方,但他又惦记着还有布料没买。最重要的是,秦越知道他就算此刻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无名火的来源源自他的内心深处,跟地点没有任何关系。
眼见布料店老板来了,秦越眉头皱得更深。他不可能在这里发泄,便干脆地随意朝着身后一挥手,道:“把这些布全部包起来,送到……”
他本想说送到师尊的小楼,可是他忽然觉得他此刻不能见师尊。
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见。
不然他藏不住心思的。
布料店老板眼见年轻的客人突然卡了壳,也不敢声张,只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屏气在旁等着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对面的人道:“送到城外摘星宴营地住宿区昆仑山住处,报秦越的名号。”
老板连忙道:“是,是……”
他还没点完头,就见那位客人朝他扔下一包叮铃哐啷的钱袋,疾步走远了。
师尊,他怎会喜欢自己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方是自己的长辈,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师尊?
但是秦越知道那人没说错。
他甚至无法反驳。
秦越心里乱成一片,随意快走了好一阵,依然无法排解。他暂时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抬头看了一眼周遭,才发现他逛着逛着,不知何时逛到了蓬莱城中专为修者发布任务的瑛材堂前。
接个任务也好。
秦越心想。
摘星宴已经将近尾声,很快就要迎来最后的比试,决出最终胜者。他现在不敢见沈夕,那时也不一定敢见。若是能有个任务拖延一下见面的时间也好,让他好好想清楚。
这个任务不要紧急的,因为他还在参加摘星宴,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也不要严格限制任务时间的,因为他需要的就是时间。也不要太复杂的,他暂时没有那个心情。
简直满脑子都是那道红衣身影。
于是在人头涌动的瑛材堂中,秦越看也不看那些高额酬金的任务,径直走向了一旁有些冷清的区域。最终在发布者热情的推荐下,秦越很快从铺满了灰尘的台子上接下了一个任务:处理西边盐铁镇的水鬼。
第73章 他的师尊多无情。
凛然剑意划破长空,雪亮剑光在夜幕下犹如银月闪烁,与高天之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剑随心动,手到意到。
当空皓月之下,弟子房舍之前,丹霄圣君的座下首徒正在心烦意乱地练剑。
不知从何时起,不知从何处来,原本平静无风的夜晚忽然起了一阵细细的风。这阵风一开始就不同凡响,随后又迅速壮大,呼啸中暗藏着一道隐约的龙吟。
剑锋所指,呼啸即至。黑夜中树影幢幢,被这风一掠,便摇旗呐喊,形似鬼魅,几乎要从地底拔起。千里营地被群山环绕,这风声漫卷,便有余音回响,层层叠叠,如同有数千人窃窃私语。
如此风声混着回音,越混越大,越来越响,气势如虹,如同万钧雷霆,像骤风暴雨一般俯冲袭来。幢幢树影在呼啸风声中被拔地而起,又在狂风凛冽中被撕得粉碎。弟子房舍顶上的瓦片也开始起飞,与风共舞,噼里啪啦地砸个痛快。
原本站在庭院中,正欣赏难得的秦师兄练剑场面的弟子们也纷纷躲进了房内。
然而房内就一定安全吗?
外面龙吟虎啸,房顶砖瓦齐飞。成片的树木已经粉碎,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轮到弟子住宿的房舍。
“秦师兄究竟怎么了?平常练剑也这么凶狠吗?”
“我就知道秦师兄今日突然出现在弟子房舍肯定没好事!他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住过?他不是一直跟圣君待在一起吗?!”
“难道他跟圣君发生争吵了?难以想象秦师兄会跟圣君发生争吵,感觉他面对圣君就不会生气!”
“秦师兄怎么可能会跟圣君置气?以我的经验,他很有可能是失恋了!听说今天他跟那个谁,一个挺清秀的女修,好像叫翁佩兰还是翁兰佩的在布店大吵了一架。”
“……是当众拒绝翁佩兰,亲口说自己不喜欢她的那种失恋吗?我今天上午也在蓬莱城,不要随便乱传谣言啊!”
“这时候讨论这些有意义吗?当务之急是能不能来个厉害点的人物,快阻止他!”
“……”
外面狂风大作之际,一道人影随风潜入其中。
秦越正心烦意乱,眼见有人前来,又不是师尊,想也不想便提剑迎战。一时间,两剑相撞,金石之声响彻天地。
围观群众迅速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似乎已经忘记危险,观赏这不可多得的打斗场景:
“那是谁?看着有些像舒师兄。”
“我也看着有些像舒凌云大师兄,还是师兄好啊,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但是,但是我怎么感觉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啊……”
“是啊,好像房子都有点摇晃了……”
“救命!舒师兄加入后,不仅没有平息秦师兄的风暴,好像还因为他俩打起来了,秦师兄更凶残了!”
“但是打得真好看啊!尤其是秦师兄,可能真不在意吧,动作太潇洒了!”
“……”
窗外的云彩已经将明月挡住,却挡不住修者的耳聪目明。
面对对面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舒凌云回击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明明此刻狂风呼啸,气温骤降,他却觉得额上汗如雨下,背后冷汗涔涔。明明对手没有杀气,但带给他的压力却不亚于殊死搏斗。
风声呼啸,树影幢幢,两道身影在夜色中缠斗,在场的弟子们凡是明眼人,都已经判断出了这场战斗的高下。
果不其然,随着庭院中一声清脆的巨响,两道缠斗的身影已然分开。
舒凌云立在倒下的假山上,气息不稳,手中执着的长剑已经断掉了一截。
呼啸的狂风停止,弟子的屋舍前落了一地瓦片的碎片,撕碎的断枝落叶。庭院内高一点的树木已经尽数折断倒下,草地趴伏,可见方才的狂风有多么强烈。
罪魁祸首似乎是才意识到这点,当下归剑入鞘,先后朝着舒凌云和房舍的方向拜了拜,拱手道:“弟子练剑时心有旁骛,差点因此酿下大祸。抱歉惊扰到各位师弟师妹,多谢师兄出手阻拦。”
说完,秦越扫了一眼庭院内的场景,道:“将庭院变成这副模样弟子十分内疚,劳烦舒师兄核算后报价于我,弟子定会赔偿。”
他说完,没有再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回了屋。
舒凌云的面色在夜色下晦暗不明。
这些时日来,他几乎看了秦越的每场比试。因此刚刚与对方交手时他很清楚,秦越没有动真格,仅仅只是在发泄。
然而仅仅如此,对方就已经让他难以招架。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越果然比他更有天赋吗?这就是丹霄圣君当初选择对方的理由吗?
已经回到屋中的秦越不知道舒凌云在想什么。经过刚才那一通发泄,他的心情暂时平静了些许。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有人阻拦,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否则他就给师尊添了麻烦。即便无人敢指责丹霄圣君,也不应该让师尊的形象受损。
师尊,师尊。
一想到师尊,秦越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烦乱起来。
今天在蓬莱城中布店的那一遭,让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平静下来,更别说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了。
今日回来后,秦越甚至不敢看师尊的脸。
他站在房门前,连房间都没迈进去,说明日比赛是关键之战,最终战,他想一人好好练剑。秦越头也不敢抬,余光中连那道红色的衣角也没有。他怕一见,就没时间好好想自己的问题了。
师尊同意了,并且没有多余的问话,只淡淡地表示知道了。
说实话,对方的反应可以算作是秦越的意料之中,但却在他的情理之外。从师尊出关后的几个月来,他一直跟着对方,除去先前偶尔几次下山做任务,他几乎一直和师尊待在一起。
如今他离开师尊一刻,就觉得烦躁不安,可是师尊却并不像他离不开对方一样离不开他。尽管知道是自己心存妄念,是自己心思不正,但这种不对等依然让秦越感到难受。
或许这就是他爱恋师尊的惩罚吧。
秦越无处发泄苦闷,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目光瞟到下午送过来的那一堆布料上。
这栋院落是专为昆仑山弟子准备的住宿之处。因为他是丹霄圣君的座下首徒,所以单独得了一个房间,不用和其他人一起住宿。再加上他先前一直跟着师尊,因此这里其实已经有一个月没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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