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铃鹿
是坐在床上打坐修行吗?师尊闭着眼睛的样子宁静又美丽,长长的睫毛有时候会轻轻地颤动一下,仿佛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偶尔振动一下翅膀。
还是坐在桌边拆看来信?烛火中,师尊额心的剑纹朦胧又艳丽,拿着信件的手指细长又洁白,专注的神色让人忍不住贪婪地想要多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惜现在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甚至不在昆仑宗内,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让他连个盼头也没有。
“喵喵!喵喵!”
秦越正在出神之际,大声急促的猫叫声忽然在自己耳边响起。他低头一看,就见从前跟在师尊身边的小黑猫此时已经跳上了窗台,正冲着自己焦急地喵喵叫,还试图伸出爪子来挠自己。
秦越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准备攻击自己的小黑猫的后颈,把对方给提了起来。
“喵喵!”
系统气得想翻白眼。
这个小兔崽子刚刚还在魂不守舍地东张西望,睹物思人。怎么一回魂看到自己就这么不客气,连抱都不抱一下,只会拎脖子!自己好歹也是他师尊留下的东西之一呀!宿主也真是的,怎么尽给一只可怜猫猫出难题!
手中的小黑猫挣扎了两下,一边继续喵喵叫,一边脑袋和四肢都朝着沈夕房间的方向摆动。
秦越自然看懂了对方的暗示,很快松开手。脱困的小黑猫立刻跳下窗台,转身朝门外跑,期间还三步一回头,似乎在等着秦越跟上来。
秦越这回也没有辜负对方的期望,跟在一只猫身后,很快踏进了沈夕的房间。
小黑猫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丹霄圣君的桌案上,开始翻找各个隐藏的柜子和抽屉。
秦越跟在它身后,看到小黑猫在各处按按爪子,忽然“咔哒”一声,原本浑然一体的桌面忽然出现了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弹出来了。
秦越立刻上前往外一拉,就见里面放着厚厚一沓纸张,已经装订成册。封面的几个大字苍劲有力:秦越亲启。
他如获至宝,立刻翻开,就见书册里面用漂亮工整的小字详细记录着许多笔记。包括这些年来魔物出现的踪迹,这些踪迹在地图上的分布,出现的魔物的详细资料以及沈夕对这些信息所做的归纳和总结,其中还有大量宝贵的如何防范魔物入侵的经验、阵法和治疗魔物所伤的丹药药方。
这对于现在的修真界来说是一笔无比珍贵的财富!
沈夕要他看的只有这些吗?这封要他亲启的书册只是为了让他来传递如何抗击魔物的资料吗?
秦越再往后翻,又看到了有关幻妖境资料的汇总,其中包括沈夕对幻妖境所在的推测,与秦越先前在子午秘境中进入幻妖境的地址一模一样。而在这一页的后面,还记录着少量有关幻妖境中情况的描写,其中“梧桐叶”这三个字被画上了几道横线。
旁边潦草地批注了几个字:驱魔去邪、清心明目。
梧桐叶、梧桐叶。
沈夕当日果然是清醒的。
秦越心头一动,再往后翻,则是有关如何彻底根除一只大魔的各种古籍记载资料,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各式各样的小字批注。
他越看神思越清明,越看胸中越了然,最终目光停留在书册的最后一页上。
那里用工整的小字详细记录着秦越无比熟悉,从小被教导,直到现在已经刻入骨髓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功法。
系统蹲坐在旁,眼看着秦越一通手册翻下来,面上由喜转悲,又由悲转喜,翻到最后已是似喜似悲。
然而等到秦越抬起头来的时候,系统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其中流露出的分明是狂喜。
感觉师徒两人都好可怕……
系统默默想着,却还是壮起胆子、硬着头皮凑近了对方,准备完成宿主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
“喵喵~”
秦越看过去,就见小黑猫抬起头,朝他挺起胸脯,尽力将几乎看不见的脖子上围着的福袋展示给他。
“沈夕让你把这个给我?”
秦越一边问,一边伸手抚上了那只福袋。
系统赶紧又喵喵了两声,很快就感觉脖子传来一股扯力。它连忙低头,只见面前的秦越已经将福袋拿到手中拆开。
一根艳红色的羽毛轻轻地飘落下来,安静地卧到年轻人的掌心里。
仔细看去,这根羽毛光泽熠熠,中间细细的羽管也是红色的,只是颜色相比之下更加暗沉,整根羽毛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沈夕的羽毛。
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比较特殊的一根。
“他心里是有我的,”秦越那双狂喜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盯着面前的小黑猫,好像对方是一个能倾听交流的人,“虽然他推开了我,但他是为了我好。他布局的时候就想到了我,他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是要依赖我。”
这种只属于两个人的隐秘让秦越兴奋得浑身颤抖起来。
系统看着他,默默后退一步,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真的好恋爱脑啊。
不过,不过它也不得不承认,宿主的确是最信任秦越了。
第98章 沈夕的气息乱了。
“这是?”
褚桐坐在椅子上,看到难得来找自己一趟的秦越朝自己递过一枚玉简。
秦越道:“我在师尊房内发现了一本册子,里面有师尊这些年来四处搜集的有关魔物踪迹的信息和相应的应对之法。我认为这对如今的修真界抵御魔物大有用处,而且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也对师尊和昆仑宗的名声有益。所以我特地影印了好些份玉简,预备送往九州各门各派,这一份先请掌门师伯过目。”
褚桐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果然如秦越所说,上面熟悉的漂亮工整小字详细地记录了十几年来魔物的活动以及整理的魔物应对之法。
小师弟竟然不声不响,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事……
不对,像这样持续十几年的追踪,有同时间段来自九州各地魔物踪迹的地图,还详尽记载了魔物出现的具体时间地点缘由等等。这样庞大的工程不太可能仅由小师弟一人完成,更何况对方的身体还一直忍受着魔气的折磨。
他的身边肯定有帮手。
褚桐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沈家那群人,还有面前这位小师弟最疼爱的徒弟。
小师弟忍着病痛也心怀天下,辛苦地搜集资料,但借用帮手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他。
明明他和整个昆仑宗就在小师弟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褚桐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再看此刻站在面前的秦越,他的心头更是有种微妙的愤恨和痛苦。
秦越仿佛没有看到面前长辈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他一见褚桐抬起头,立刻道:“掌门师伯可看完了?如果掌门师伯也觉得师尊的办法很好,那门内就尽早开始执行吧。我去把这些玉简带给其他门派,将师尊的方法传授下去。”
褚桐压下喉间的苦涩,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召集门内众人,商讨布置阵法和炼丹之事。你……你既然要走,可需要有人随行?”
秦越拒绝:“我一个人去。”
褚桐也不再多与他寒暄,又嘱咐了这位师侄两句,两人就在房间中分手。褚桐匆忙去大殿中寻诸位长老,而秦越则驾起飞剑重新离开了昆仑宗。
*
“你,站到离位。对,就是第七根柱子的下面。旁边那个人,对,就是你。你站到坎位,在第九根柱子那里。”
“……大家都站好了吗?好,现在听我的命令,等我说’按’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将手按到面前柱子上的法阵中央。等我说’起’的时候,所有人一起注入灵力。”
“三,二,一,按!三,二,一,起!”
经过一个白天的忙碌,秦越终于帮南山派将第一道御魔法阵建立了起来。
这是他从昆仑宗出来的第十天。秦越自然不可能每个小门小派都跑一趟,他选择和各州的大门派合作,再由他们将御魔阵法的一部分传达到下属势力范围的小门派当中。这样层层叠加,最后形成环环相扣、严谨复杂的御魔大阵,以期在万不得已的时刻,南山派势力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能有时间撤退,活到最后一刻。
前面九天,秦越有一天的时间在和南山派的掌门、长老们商谈。还有三天则是通知南山派势力范围内下属各地,同时准备阵法所需的各种材料、法宝以及人力。
接下来的这六天时间里,秦越都在布置阵法的当地,训练同去的南山派弟子一同完成阵法的布置。这样有了经验的弟子们可以前去别的阵眼所在,也跟着布置阵法,加快布阵速度。
南山派地处九州大陆的西南,距离当初子午秘境的所在地不远,这也是秦越选择这里作为布阵第一站的原因。
虽然根据沈夕整理的手册,这里出现魔物的次数并没有比九州大陆的其他地方多多少,但是既然沈夕是在子午秘境中坠入魔渊的,秦越就隐隐觉得靠近西南的地界更特殊一些。
“辛苦你了。”
南山派的大弟子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珠,由衷地朝面前丹霄圣君的座下弟子道了一声谢。
对方这几日的奔波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能将圣君的手册毫不藏私地拿出来,尽心尽力地带领他们布置阵法,的确符合丹霄圣君的门风。
看来之前的传闻,真是有人存心挑拨……
秦越坦然地受了这一礼,只道:“抵御魔物的入侵是师尊的心愿,我只是照做而已。”
他抬头看向西面的天边,又一次忍不住想。
现在的师尊,会不会和他看着同一片天空呢?
正当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收工往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南山派弟子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些弟子们方才布阵的时候全神贯注,大气也不敢出,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讨论交谈的声音也多起来。空旷的场地上一时间如同身处山林之中,充斥着叽叽喳喳的人声。
“这阵法好复杂,我以前还从来接触过这样繁复宏大的阵法,布置起来真是费时费力。”
“据说这是丹霄圣君的手笔,圣君道行深厚、见多识广,自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我们怎么了?瞧你这说的,圣君道行深厚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堕入了魔道。以前可是说了的,魔修就是罪人。”
“慎言!我派今日多出来的种种抵抗魔修的手段,都是圣君令他的弟子带来的。你身为我南山派弟子,不可随意评判他人,更不可忘恩负义!”
“你!你这帽子扣的!要我说,那圣君已入魔道,他的弟子将这些交出来不也是为了赎罪吗!何必对他们心存感激……”
那争辩得满脸通红的南山派弟子话还未完,便觉得一道细小的风声擦着耳边掠过。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捂,只觉得掌心一热。再收回手定睛一看,只见殷红的血液流了一手。
先前站在他对面痛斥他的弟子为人持重,这会儿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左耳:“你的耳朵……”
争辩的南山派弟子很快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忍着钻心的疼痛,颤抖着手往脑侧一模,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耳竟然已经少了一部分!
那细小的风声来得如此轻巧,威力却这般大,一瞬间就斩去了他的一部分耳朵。若是对方有心,方才将风声对准自己的脖颈,只怕自己此刻已经丧命!
争辩的南山派弟子一阵后怕,这才反应过来去找来人。他扭头一看,就见伤人者不避不闪,手扶着腰间已然出鞘的长剑,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望过来。
正是丹霄圣君门下的弟子,秦越。
来人面如冰霜,眼睛里却好像染着一团亟待喷发的火焰。
“赎罪?我认为你应该向丹霄圣君以死谢罪。”
秦越的声线没有起伏,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中间炸响。明明是决定一个修者生死的大事,却被他说得如此轻而易举、自然而然,在场也无人怀疑他是否能做到。
现场鸦雀无声。
秦越冷冷道:“如果不是他五百年前的那一剑,像你这样的畜牲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毫不掩饰的轻蔑的侮辱一出,先前争辩的南山派弟子顿时涨得面红耳赤。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整个人却更缩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看着他,却无人为他说话,整片空间静悄悄的。他的头慢慢地低下去,低得像是要栽进地里。
秦越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道:“这里的阵法是我带来的,但是圣君整理的。他这五百年来,因为当初救你们的那一剑,受尽了多少折磨。即便如此,他仍时刻注意着魔物的反扑,忍着病痛费尽心思地搜集研究能够继续拯救你们的方法,这个阵法就是他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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