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子水
孟亭曈撩起一点点眼皮,眯着眼看人,问人打算怎么逼他?
陆承渊低声说了句荤话,孟亭曈轻笑了一声,“那你做死我好了。”
陆承渊手指一重,孟亭曈慌乱勾着人脖子,缓过来又笑:“就算你逼迫我开口,你又怎么判断我说的就是真的?”
“……”
“我说我穿越到了别人身上,或者我死掉之后又重生了,其实我是来自外太空的外星人的、我还觉醒了什么能听到人心声的能力——啊!你别打我屁.股!”
“唔……短剧上不是都这么演的嘛!”
“……你少看点这些东西。”
孟亭曈仰头喘.息。
你看,说了你又不信。
他半真半假地笑,自己爽完了就嚷嚷着好困要睡觉,他趴在人肩头轻轻啃咬着,偏头将陆承渊那一半火气一半无奈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终于是短暂的良心发现,去哄那气到无语的人,“我又没有不让你查……”
你尽管去查嘛,反正我的真实身份……
孟亭曈藏起那份揶揄的笑意,心道若你真能查出来,我管你叫爸爸。
陆承渊知道他这是自信到觉得自己什么也查不出来,气得咬着牙尖儿看他,孟亭曈最看不得陆承渊此刻这种满脸写着类似你给我等着的神色,指尖一蜷默默别开了眼。
直到临睡前,孟亭曈听到一声很淡的语气,平静地却像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达尔摩斯之剑。
“你今天欠下了不少惩罚,”
陆承渊说,“我给你记账。”
孟亭曈:“?”
我又欠什么了?
陆承渊却只是替人将被角掖好,看了一会儿说让人先睡,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算。
孟亭曈确实再睁不开眼,他也懒得去想今天还有什么别的事。
记账就记账。
反正……
他听见屋外响起了冲凉的声音,在一片很轻的流水声中安静入睡。
-
——“宋瑜愿真的会来吗?”牛文武压低了声音,小心跟在孟亭曈身后。
孟亭曈说今日应是有好戏可以看,让他盯紧了身边附近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什么都要来告诉他——尤其是宋家的。
牛文武非常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孟亭曈脚步顿了顿,又回头无奈地看了人一眼,“你别太明显。”
牛文武一脸严肃的点头。
孟亭曈看着人高马大的牛文武穿着禁锢在肌肉上的西装,一副要杀了人的模样审视着四周所有人,眉心不自觉跳了跳。
算了。牛文武实在干不了这行。
“你别盯了,低头。”
牛文武像雷达一样的大脑袋默默低了下去。
“嗯,用余光悄悄地看。”
然后柯浅就见到了一位低着头的大块头,用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斜视着看人,凶狠地环顾着四周,像是一头饿狼在盯梢,生怕有人觊觎他身前那只漂亮小羊。
柯浅犹豫再三,原本这种场合他就有点怵,现下被搞得愈发紧张起来,他忍不住低声道:“今天……有危险?”
?孟亭曈看了一眼终于是不那么憔悴的柯浅,这又回头看牛文武——
好吧。
“……把你的余光也收回来。”
反正有柯浅在,怕是陆盛阳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逃不过柯浅的眼睛。
牛文武终于正常了。
长桌,鲜花,香槟塔。
厚重的地毯吞没了来往脚步声,降色丝绒窗帘肃穆地垂在四周,他领着柯浅想找一偏僻一些的角落站定,却在一进门后就收获无数投射过来的目光。
柯浅下意识呼吸停顿。
季晓妮迎上来,又贴心地让助理和柯浅相伴,以不至于将人完全冷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场合。
这场大咖云集的晚宴,孟亭曈不是主角,可四周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音以及那讨论度,却和那些权贵顶流相比也不遑多让。
巨幕落下的水晶灯将会场照耀的富丽堂皇,古典大方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琴声悠扬,空运而来团团簇拥着的鲜花撒发出沁人芬香——孟亭曈举杯游走,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一份游刃有余、君子端方的矜贵模样——仿佛他根本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盛大场合,而是他本就该属于这如此奢贵的地方。
没有人不认识他——哪怕他还没有名扬四海、红遍全球。
可他不论从哪里路过,那一双双眼睛都不由得会朝他多看去两眼,聚焦于他的惊艳,赞叹他不似凡人的华贵。
如此名利场,敬他的皮囊,艳羡季总慧眼如炬,提前下手竟签下来这么个人间尤物。
季晓妮冷嗤一声,冰凉视线扫过那几个不是好货的东西,只淡淡地抬出同晖的名声,便让那几个人望而却步。
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圈里唯有那同晖从不做情色交易之事,能从同晖出来的人最是清白干净,若是有胆敢妄图肖想以权威逼者,都被同晖单方面终止了合作,损失惨重,作风毒辣狠绝——但是利诱?
同晖不是没出过自家艺人被解约的官司。
有些头脑不清醒的、想要快速一炮而红走捷径的,瞒着公司私下接触权贵接戏邀资源的,只要利足够大,倒也不是不可操作。
最后的下场无非是会被同晖一脚踢出大门而已。
可没了同晖托底相护,以后的路谁知道能走成什么样,大多都是一时新鲜刚崭露头角,之后便再无声息查无此人。
很少有人会傻到冒险做出这种事情。
可那一个个落在孟亭曈身上的不明目光,却好似都在打量盘算着,寄希望一个万一。
万一他脑子不好使呢?
漂亮美人最容易出笨蛋了。
他们这里有些人,做惯了把一些艺人当玩物看的事情。
也有些自以为可以狩猎他人的人,最终成了更高阶人的猎物。
一个自然形成的残酷又隐秘的食物链。
这次有官方介入,这摊浑浊已久的水起码会在明面上清澈很多。
这船也是从津港出发,航程不远,要在明日看完海上日出后开一个什么较为正式的研讨会最后结束此行,请来的媒体和记者都是些新闻传播方向的,数量不多,但发言正经。
上头有官方盯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摇造次。
孟亭曈正陪着季晓妮和某位主任负责人的说着话,不远处有两拨人小跑过去,向两侧拉开厚重的大门,偏冷调的光倾泻而下,陆承渊和陆盛阳并肩走了进来。
现场哗然声压不住地响。
那群不是东西甚至连上前一步敬酒攀谈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缩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孟亭曈眼前的人迎上去,附近又来了不少眼生的人作陪。
年长者说陆氏儿子年少有为,那几个方才没怎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背后大佬也相继举杯,围着人寒暄声一片。
“陆氏的事儿,找他。”陆承渊单手举杯,没接住那碰过来的酒水,只神色淡淡地抬手朝着陆盛阳的方向扬了一下,这酒他不喝。
那人讪笑了两声,兀自清空了杯中酒以表歉意,再度转身从托盘中拿下一杯,和季总碰杯,说有机会定是要合作的。
“宋先生一表人才,也祝你星途无量。”
孟亭曈举杯喝下,似乎还察觉到了身侧朝他投来的那丝淡然的视线,转身时刻意没往那边看。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交际结束,季晓妮有其他应酬要忙,陆承渊和陆盛阳两个人根本走不开,孟亭曈回到柯浅身边,在相对人少一些的僻静处落座,短暂的休息。
“我……见到他了。”
孟亭曈“嗯”了一声,心道那两人这么大的架势,在场的所有人想见不到都难。
柯浅小声叹气,脸上的笑有点苦,说或许从未得到过,比得到后失去更好一些。
孟亭曈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往陆盛阳那边落,没多会儿,他视线一紧,终于是在这里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盘桓在陆盛阳附近久留不肯离去的服务生……不就是宋瑜愿?
果然还是来了。
孟亭曈眯了眯眼看人。
没白回去嚣张一番。
孟亭曈捏着边缘薄而透的酒杯,指尖沿着那杯口轻轻滑动,没看身侧的柯浅,只轻声问道:“你是想彻底死心,还是想再赌一把?”
?柯浅没太听懂人话里的意思,“我是想死心的……可是他身边一直没有新的契约情侣,我就总觉着,我还是有机会的。”
孟亭曈点头,“若是看到有新人在侧,你就不想了是吧?”
“……毕竟……那样有些太不道德。”
柯浅闷闷地,还是更倾向于选择第二个问题,“可是你说的再赌一把又是什么意思?”
孟亭曈看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宋瑜愿,语气淡淡的,不知是在说那个人,还是在回答柯浅的问题。
“和他睡觉。”
柯浅:“?”
“怎么睡?”
“给他下药。”
柯浅:“???”
柯浅瞳孔猛烈收缩了好几下,他看着那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宋晴昀,听到他如此淡定的、说出这让他想都不敢想的话语,又惊又惧,半晌没反应过来。
柯浅耳朵根红成一片,一路红到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环顾四周之后又往人身前凑了一些,用小心翼翼地生怕别人听到似的语气问:“怎、怎么下?会被人发现吗?这不太好吧……我没有那种东西……”
“但、但是……”
柯浅挣扎半天,最后双手捂脸,放弃道:“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