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子水
——“明天的试镜,自己可以吗?”陆承渊翌日有活动要出,时间上和孟亭曈的试镜错不开,他看着人要走,这又不放心地低声问了句。
孟亭曈笑说:“陆老师,你是拿我当多大的小孩儿呢。”
多大也是小孩儿。陆承渊想。
他似是还等着孟亭曈开口,说些让他上楼坐坐的话,孟亭曈却嘱咐人路上小心,注意安全,飘也似的回去了。
陆承渊在身后看着人背影,视线幽幽地,卫巍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总觉得此刻的陆承渊的眼里,写着好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就在此刻,灯光昏暗的停车场角落里似乎闪过一个人影,不过速度太快,卫巍只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影儿便消失不见,等他转过头去时,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错了?
卫巍想了下,估计是累了一天有点眼花,便没再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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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孟亭曈出门,陆承渊那边应该是刚到活动现场,掐准了时间和他打了通电话。
他汇报了昨晚睡得好不好、中午吃得饱不饱,今日穿了哪套衣服,这又在走出电梯后轻声笑道:
“方才电梯里信号不好,陆老师你说什么?”
牛文武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他见到人来便去替人拉开车门,然而就在孟亭曈即将走出电梯厅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那虚掩着的逃生通道门后仿佛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袖扣?戴的是你……”孟亭曈垂眸,抬起右手的手腕,弯着眉眼正报备着,余光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他刚一回头,只见一泛着寒光的利刃直直朝他刺了过来。
“小心!”
孟亭曈下意识抬手去挡,面对危险地本能反应使得他一手先朝着那利刃抓了过去,那人力气不算太大,只不过带着助跑冲过来的力度伴随着一股劲风,瞬间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孟亭曈整个身子后仰,闪过冲向他心口的攻击,他利索回弹,刚折下的腰以极其柔韧的力度凌空画了个弧线。
他将手机掷出去砸到人面门,空出来的那只手趁机一把拧过人手臂扭送到人身后。那人吃痛,利刃掉落在地发出当啷脆响,孟亭曈猛然发力,推着人将人摁在墙上,怕人还有后手。
他将人制服,手臂上的鲜血滴答而落,他抬手,刚想揍回去,却在看清人脸的一瞬间,那打人的手还是一顿。
女生头上的黑色鸭舌帽脱落,她还想奋力挣扎,大喊着“你去死!”
孟亭曈攥紧了拳最终还是没落下去,只是在刚想开口喊牛文武报警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一声惊叫——
与此同时,还有玻璃瓶落地的破碎声。
他讶异回头,看着牛文武手臂上已经在滋滋冒着白烟儿,电梯间的角落处还躺着另一个女生,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右手惨叫哀嚎,痛苦至极。
那地上掉落的碎玻璃渣上,流出来的浓稠液体正在咕咕冒泡。
孟亭曈瞳孔骤然一缩。
“救人!先去医院!”
——陆承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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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刀的那个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另一个伤者正在救治,她的手……是被硫酸灼烧的。”
陆承渊一言不发地盯着孟亭曈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小臂,脸色阴沉的骇人。
“牛文武怎么样了?”
“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好在他接触到的地方不多,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剩下的事就需要交由警方去处理了,你……你还需要录一下口供,我喊他们进来。”
孟亭曈点头,他从人怀里起身时还被陆承渊抓过手腕,他反手在人掌心中揉了几下,作安抚意味,说他没事。
陆承渊整个人的气场低到极致,孟亭曈捏着他的手摇了摇,轻声在他耳边耳语:“你不是检查过了吗?没有烧到我的。有人来了,我不能一直窝在你怀里说吧?像什么样子。”
陆承渊盯了人好久才终于压下他心头那股暴戾,那警员推门而入时,只看到孟亭曈才刚刚坐下。
陆承渊一言不发,听着孟亭曈只三言两语便简短地复述了当时的经过,可他却越听越心惊。
尖刀、硫酸,都是奔着彻底毁了人还要人命去的。
他平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后怕,他看着那此刻还能笑得出来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两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握着人腕骨,只想把人永远放进自己怀里,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是、是你的极端私生。”
卫巍一脸冷酷的汇报,心脏却吓得狂跳。
那两名女生原本互相并不认识,是在昨天蹲点的时候偶然遇到的。
因为听信谣言,认为宋晴昀和陆承渊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因此将所有怨恨全部发泄到了宋晴昀的身上,要毁他容、要他命。
“据她们交代,她们私底下还有几个小群,”
卫巍说:“你的任何消息都会在小群里互相通知,最近一段时间群里开始不断地出现传言,说……说宋晴昀对您不怀好意、卖身上位,后来传得人多了,又说他……”
卫巍越说心越虚,他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冷酷汇报着。
“说宋晴昀一直脚踩多条船,手腕了得,说他不干不净玩弄人感情、跟过好几个有钱老头,她们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您身边……脏了您的名声。”
陆承渊在怒极时,表面上反而是更为诡异的平静。只是那青筋暴起的手背与小臂,昭示着这个人此刻有多么愤怒。
当晚,同辉娱乐连发三条官方声明,怒斥极端私生做出不可理喻的恶性事件,严肃表明态度立场,并表示类似事件绝不姑息!
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群被找到,里面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同晖一纸诉状将所有人告上法庭,等待着法律的判决。
造谣生事者、言语辱骂者、寻衅滋事以及教唆他人犯罪者,全部都要查出来,一个也不会被放过!
陆承渊的官博言辞简短坚决,一时间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圈内人事都或多或少遭受过私生骚扰,更有甚者会藏到人家中、酒店中、做出跟车跟机等各种不理智事件,严重侵犯了艺人隐私,很多人都不堪其扰。
刹那间,#私生根本不是粉!#的话题又被重提,不少人纷纷响应#关注作品、远离生活#的口号,怒斥极端私生的恶劣行径。
——孟亭曈窝在陆承渊家里那张宽大落地窗前放置着的软塌上,一点点翻看着粉丝们替他气急、为他忧心的评论。好似他多看几条,就能多记下几条似的。
陆承渊终于是把人带回了自己家。他原先住的那个小区现在位置已经暴露,而且那安保措施也太不到位。经过这么一遭,他要是不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根本无法放心的。
孟亭曈感觉到有人走近,这才仰头,问陆承渊说,可不可以和季总商量一下,把那个账号交还给他自己使用?
“工作上的事情我会按照公司要求发送的——或者我也可以在分享一些别的之前,先交给季总审阅通过后再发送,这样可以吗?”
陆承渊揉了揉人头顶,心道其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
——季晓妮想想便也同意了,她在电话里又多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这个事儿?”
其实,不是突然。孟亭曈顿了片刻,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我有点想亲自给她们写一个回复,说我现在很好,不用太担心我。”
我想让这些关心我的人看到我是我,真实的我,而不只是公司对外捏造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宋晴昀’。
我还想亲手写下一个谢谢,哪怕聊胜于无,可这是我能回以的、对她们那份真情实意的礼貌和诚意。
我是我,是孟亭曈,是对这份不计回报的喜爱与关怀,最起码的尊重。
孟亭曈说不出口的。
他只是有些想这么做,那就去这么做,仅此而已。
-
季晓妮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沉思。
陆承渊看着那个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用手写输入着‘谢谢大家、放心、不要替我吵架生气、我可以处理好的’等之类词汇的孟亭曈——窗外朗月空照、繁星漫天、霓虹璀璨,无数极度斑斓的色彩在眼前流动出一副绝美的油画——却什么都及不上眼前这人的万分之一。
他只要在这里、他不论在哪里,都是如此夺目异常、耀眼无比。
陆承渊把人抱在怀里,薄唇覆盖着人颈窝。
“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了,”
他放轻了声音,几乎是哑着嗓子艰难出声,这才又补了一句问询,“好不好?”
孟亭曈笑着摇头:“不可以的呀,陆老师。”
他半开玩笑半撒娇道:“周导演还等着我去拯救港片市场呢。”
陆承渊几乎是将人完全禁锢在怀里,一点儿也动弹不得的,温热的手指在人后颈上反复摩挲,他垂下的眼底猩红一片,被掩盖在长睫之下,沾染上一片晦涩不明的色彩。
孟亭曈举起那只受伤的手,搭在人肩上,另一只手环绕过去。
他挪动了些双膝,又往人身前蹭了蹭,趴在人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害怕了,陆老师?”
许久,陆承渊很淡地“嗯”了一声,箍在人后腰上的手臂又紧了些,将人贴合在自己身前。
“其实,我也有一点点怕。”孟亭曈轻笑道。
他似乎是有些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几乎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温度,心想之前在每一次受伤之后,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以给他窝一会儿的。
也有过的吧。孟亭曈短暂的回忆了一下。
不过那应该已经是好多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他几乎都快要忘了,在外面受过伤之后,回家还有一个人会抱着他哄他,是个什么滋味了。
可现在,他突然又记起来。会有青团的味道,有糖藕的味道,有桂花酒酿圆子的味道,可能还有……
——‘乖乖仔,吃完这些就不痛了噢。’
孟亭曈垂了垂眼,他嗅到陆承渊身上那股很淡的香味,总觉得现下的陆承渊应该也是甜的。
“我们做吧……陆老师,”孟亭曈咬着人耳尖儿,呼出的热气似是带着万分柔情与香甜,“做完了,就不想了,好不好?”
陆承渊几乎是有些艰难地克制着,说他身上有伤口,还没长好。
孟亭曈坐着,磨蹭过去。
他笑,他说,这个时候,可以不用太礼貌的。
“……”
陆承渊环着人,把握着柔韧劲瘦的腰腹。
他看着人起落,那绷紧的理智也随着人动作牵制拉扯着。
那张脸上流露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欲,只在他面前。
他逗弄着人的起伏,压过去,深入到惊呼,他架起人受伤的小* 臂避开那伤口,自己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恍惚间,像那日刺伤马脖子的竞速赛场。
陆承渊淡淡揶揄:“是嫌速度不够吗?”
孟亭曈摇头,松开牙尖儿打颤,“你!你又不是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