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86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可以说,这段时间相处以来,江让只觉得对方与自己是近乎灵魂般的契合。

但也仅限于此。

可今天,江让猛然认识到了一件一直以来被他忽视了的事情。

那就是,这座城市从未真切的接纳过他。

他所得到的一切好意、一切尊重、一切便利,都源自于段家、段文哲的权势。

江让无法抑制地浑身打着哆嗦,他试图咬紧牙关,止住口腔中的颤意,却只是徒劳。

在阴暗与嘲冷齐齐袭来的一瞬间,少年想到了很多。

譬如刚来京市的窘迫、路人莫名投来的鄙夷、房东大叔的白眼、工地上那些欺压哥哥的人……

原来,恶意从未离他远去。

它们像是一堆厚厚的泥泞,若是有权势的日光照耀,它们便乖顺地化作干土,任人踩踏。

若是无权无势的人不当心踩了上去,便只能深陷其中,任由侮辱。

他是成绩好,是能得到老师的喜爱,但那又怎么样?

段文哲一走,他便又恢复了原型,成了最初的那个毫无立足之余的穷孩子,谁都能来踩他一脚。

江让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段文哲和向天明不一样,向天明不懂他、欺辱他、逼迫他,他利用起来得心应手,毫不手软。

可段文哲不是。

段文哲待他温柔、耐心、彬彬有礼,他理解他的理想,不求回报地帮助他、支持他,甚至连表白都是如温水般的柔软……

江让死死低着头,心中隐约生出一股悔意。

实在不能怪他这样想,人在极端环境之下,是很容易对自己曾做过的决定产生悔意的。

少年试图努力按耐着,手筋都止不住地抽搐,却依旧忍不住去想。

如果当时他自私一点,答应了段文哲,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少年红着眼睛想着,攥着手机的手骨都泛着层死白的灰。

“嗡嗡嗡——”

有电话打进来了。

江让几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抹了抹颊边的汗水,抖着手去看手机上的来电。

蓝色的屏幕上显出两个跃动的方格字。

哥哥。

心口一松,失望如潮水一般涌来,少年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江争的那一瞬间,他是失落的。

红色的接听按钮被按响,江让半垂着头,好一会儿没吭声。

“让宝?怎么没回我消息?今天天冷,衣服穿好没有?中午吃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顺从,一如从前十几年间的每一天,江让却并不感动,反倒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闷燥。

“让宝?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话筒中轻轻传来,江让近乎能想象得到哥哥的表情。

少年勉强打起精神,嗓音有些发干道:“哥,我没事,就是今天课比较多,我先不跟你聊了……”

“让宝,先别挂——”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息,像是在小步地奔跑,背景的声音中车辆嘀嘀声十分刺耳。

好一会儿,江争才勉强止住气息,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温驯到近乎柔软道:“让宝,你下楼,来门口…哥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还有新买的衣服和这个月的生活费。”

江让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愧疚、近乎压抑的愧疚。

这愧疚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具体代表了什么。

它们排山倒海般地扑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塌了才好。

少年愣愣地看着桌面上碎了一个角的玻璃镜中的自己,红肿的眼眸、苍白的脸颊、沉郁的气息,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愣了许久,轻轻的对手机那头的江争道:“哥,你回去吧,我上课了,先挂了。”

第161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25

“嗡嗡——”

手机屏幕的光线亮起又覆灭。

穿着一身浅灰色针织开衫的男人停了手中的钢笔,他按了按微微鼓胀的太阳穴,棕色的眸子淡淡掠过桌案上的手机,好半晌还是解开了屏幕锁。

0311

因为偶尔需要与段文哲互换身份处理阴私事务,所以段家两兄弟的密码都是长久不更改、且对彼此公开的。

但这样的情况在一年前便被全然打破了。

从山沟里回来的段文哲一夜之间几乎将所有的密码都改成了这四个数字。

段玉成几乎不需要多想便能猜出,那是江让的生日。

实在说,作为与段文哲一同长大的双胞胎哥哥,段玉成当然十分了解其秉性。

无论外界将对方传得多么斯文有礼、温润如玉,他都始终难以忘却年少时曾发生的那件事。

说起来,段家父母是京市有名的恩爱夫妻,他们是上流圈中少有的因爱结缘的名流。

但论谁都不知道,他们确实互相深爱对方,却又出轨成性,甚至尤爱看到伴侣与旁人厮混在一起,肉体沉湎于欢愉的同时,精神上却只爱着自己的模样。

肉体的不忠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刺激的情趣。

段玉成和段文哲便是自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段父段母从不曾想过遮掩皮下的丑陋。

他们坦诚地将兽欲表现出来,甚至以此告诉他们的孩子,追求欲望是正确的,只是需要保证完全的掌控。

于是,年幼的孩子便时常能见到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站在门外偷窥门内荒唐的情事,被欲望遮蔽的成年人甚至会毫不羞耻地去拍摄、记录,面不改色的在餐桌上提及此事。

或许是人性与生俱来的羞耻感,段玉成和段文哲曾有段时间极其排斥父母这样的行为。

为了表达反抗,他们有时会互换身份、扮做彼此,或是做出一人外出的假象,两人扮做同一个人,试图吓跑那些被请来的‘客人’们。

但他们到底只是孩子,作为依附者、臣服者的孩子,根本没有讨厌、抗拒、谴责的权利。

从始至终,留给他们的,只有麻木。

段玉成是最先从这个畸形的环境中脱离出来的——在他展现了自己天生高智的能力与对商业投资的敏感度之后。

但事情也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在见惯了荒诞如野兽杂交般的场景后,父母突然披上人皮告诉他,作为继承人,他需要学会克制、消化欲望。

因为他是带领段家走上另一高峰的希望,不能有任何瑕疵。

自那以后,段玉成离开,段文哲便被单独留在了段家老宅,失去了消息。

再听到段文哲的消息时,是听说他刻意寻了个与段父足有五成相似的年轻男人,指使对方整容成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去勾引母亲。

与往常的情趣不同,段母是真的动心了。

因为,那人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段父。

人性的劣根便在于此。

段母爱段父,但若是在年轻的爱人和色衰爱弛的爱人之间选择,自然是选择年轻的那个。

两人背着段父好一阵甜蜜无间。

但这本就是段文哲做的局,又怎么能瞒许久?

揭露的那日,段文哲的心情很好,成长得宛若贵族公子的少年棕眸含着怪异的兴奋,唇边的笑意宛若机械般精准、纹丝不动,叫人不寒而栗。

他微笑着邀请自己的兄长一起观看这场弥天大戏。

于是,段玉成亲眼见到从来游刃有余的段父一夕之间遭到爱人与儿子的双重背叛后,被打击得几欲崩溃的模样。

那日之后,段文哲便被盛怒的段父关在房里不许出门。

或许是察觉到了少年的怪异之处,毕竟当时的段文哲也仅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他是如何摸清父母之间扭曲的感情,甚至以此作为支点,用这样的蛇打七寸的手段去摧毁一个在外人面前优秀无比的大企业家的自信与家庭?

自此以后,心理医生一茬接一茬地往家里跑。

出乎意料的是,无论如何测试,段文哲始终不曾表现出任何精神上的问题。

甚至他还会用温润的、好声好气的脾性接受雪花般的试题、检测单。

只是,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伪装。

每当家里恢复平静,所有人看似归回原位,他便又会恶劣地取出偷拍的段母出轨的照片去激怒父亲。

如此往复之下,手中仍握着实权的段父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段文哲关进了精神病院。

段玉成与自己的这位弟弟感情称不得多么深厚。或许是同为段家人,他们骨子里都流着变态的血液,亲缘浅薄。

所以,当段文哲终于一副被改造好了模样离开了精神病院后,他主动找到颇有野心的哥哥段玉成。

在承诺利益与权势的分配后,他们一明一暗地谋夺权利,不出几年,便彻底将段父段母赶出权利中心。

外界的传闻纷纷扰扰,所有人都以为段二公子只是个无意权势的赋闲的公子哥,却不知道,偌大的段氏与国外的阴私合作,都是他在负责。

两兄弟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思绪至此,段明玉慢慢垂下略显凌厉的棕眸,长久处理事务令他的眼球中显出几分疲惫的红血丝,此时,他定定看着属于段文哲手机中蹦出的消息页面。

那是一段偷拍角度的视频。

视频中的被捕捉的人毫不意外的是江让。

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线衣,或许是摇晃模糊画质的影响,段玉成只觉得那浅淡的杏色衬得他愈发苍白、憔悴了。倒是那线衣微微竖起的领子处的深红显出了几分艳丽的血色来。

只是,那血色看上去却颇为煞人。

它是如此的细细一条,压在少年玉白细腻的颈侧,像是那美丽的脖颈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淌出极昳丽的血液来。

视频中的声音十分嘈杂,但段玉成还是能明显分辨出来,有几个人正在堵着少年,他们高高在上,嬉笑地看着少年窘迫压抑的模样,像是几条腐烂在臭水沟中的毒蛇蛇尸。

段玉成冷冷地盯了好一会儿,冷白的面上泛出几分隐隐的青意,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却在发现戒指已经被取下后,生出些许微末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