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98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而他自以为平静、自由的生活,只是一种被上位者施舍维持的可怜幻像。

从始至终,他都生活在‘楚门的世界’中。

爱情是一场骗局,生活是一个秀场,而他,一直都生活在段文哲的瞳孔里。

江让几乎无法止住浑身的颤抖。

巨大的羞辱感令他止不住的发抖、痛苦、气血上涌。

不远处的厕所传来了冲水声,尖锐的耳鸣声伴随着舍友笑着推门而出的声音便变得愈发严重。

江让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他将周路的手机放回原位,看着落座的舍友,用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少年告诉自己,他得保持冷静,至少现在,直觉告诉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

江让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寝室休息。

舍友自然想跟着他一起回,可少年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

江让明白一个道理,借力打力。

段文哲这样病态的在意他,舍友几人绝对不敢真正忤逆他的意思。

于是,少年冷着脸不耐烦道:“我刚刚跟我哥哥吵架了,暂时没什么心情跟你们说话,先走了。”

果然,周路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没敢跟上来。

江让能感到自己的脑子很乱,那些恶心的照片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划过,刺激得他控制不住地生出几分呕吐的欲望。

他看得很清楚,有一张照片,是他在浴室里洗漱时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江让无法理解,怎么有人能恶心到让陌生人来拍自己伴侣的裸体?

段文哲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把他当成了什么?

少年跌跌撞撞的走在街道上,此时的他不想回寝室、也不想找段文哲去质问,被背叛欺辱的痛苦让他整个人变得软弱不堪,如笼中扑朔的囚鸟。

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哥哥了。

永远顺着他、爱着他、捧着他,宁愿自己跪在地上也要将他托起来的哥哥。

江让红着眼,牙关咬紧,抖着手想按下拨打给江争的号码。

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的手机挤落了。

漂亮昂贵的手机被踩得屏幕碎裂,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面。

人群中一个男人十分歉疚地同少年道歉,不住地说要带他去维修。

江让努力压抑着情绪,他想说算了,这手机本也不该是他的。

可男人十分热心肠,一定要将他带去手机维修店。

维修店内,店主捣鼓半晌后,突然眉头紧蹙着取出一块黑色芯片,面色凝重道:“小同学,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我刚刚发现,你的手机似乎一直在被人监听。”

江让的脸已经彻底白了,像是被用力碾碎的广玉兰汁。

第170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34

黑夜深深,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卷起残叶的尸体,高高抛起,又用力碾碎在空中。

疲惫的脚步声慢慢跨入楼道口,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廉价又刺耳。

一个穿着破旧黑棉衣、面色灰败、嘴唇皲裂的男人低垂着头,幽魂般地朝着地下室铁门的方向缓步走去。

他的表情十分麻木,肮脏的灰土仿佛永远拍不干净似地黏在男人的面上,常年劳作的躯体动作十分僵硬,甚至有些不受主人控制似的踉跄。

只有顺着呼吸凝出的白雾象征着他仍旧活着的事实。

金属钥匙的声音微微打颤,阴凉的铁门还未曾敞开,江争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有那么一瞬,男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只是宛若一个借酒浇愁的可怜醉汉一般,痴痴盯着铁门边蜷缩着的清瘦少年。

他只以为,那是一抹由他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影。

幻觉中的弟弟依旧如从前一般的好看,眉眼清秀、唇红齿白,白肤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只是,那张漂亮的脸此时却并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反倒四处染着潮湿的水痕与红意。

他就这样将自己蜷缩在铁门边,瘦长的腿弯和手臂不自然地锁在一起,像是一团冬日里努力取暖的可怜小蛇。

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江争动了动喉头,他近乎贪恋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年,哪怕知道那只是幻觉、一触即散的幻觉,他也依旧哆嗦着嘴唇,强忍着钝痛的心脏轻声唤道:“让宝……”

他知道‘他’不会回应他,他也知道这样的幻觉不会维持太久。

但足够了,仅是这样片刻的驻足停留,也足够了。

可今日或许实在是体力透支过度,江争竟然听到了回应。

他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慢慢抬起毛茸茸的头颅,那双黑润润的眸子溢满透明的水光,少年看上去像是偷偷哭了很久,鼻子红彤彤的、脸颊湿漉漉的,浑身哆嗦着轻颤。

尤其是在看到江争的那一瞬间,少年粉白眼眶中含着的泪珠便无声无息掉了下来,他嘴唇颤抖、语调喑哑道:“哥。”

江争几乎能感觉到凌迟般的窒意,男人的眼睛也红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趋光性地妄想朝着少年哭得粉红的面颊伸去。

可最终,他也没有触碰少年。

他用尽全身力气收紧手指,大喘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真实了,江争痴痴地想,这个幻觉实在太真实了,他甚至能够闻到让宝身上熟悉的香气。

所以,忍住吧,只要忍住了,幻觉便不会消散的太快。

他想再多看几眼。

江争近乎要彻底醉倒在这片幻境之中,他甚至怀疑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最近他总是做梦,梦到他和让宝的从前、以后。

那是一场场的美梦。

梦中,小小的让宝喜欢牵着他的手,认真地仰着头说最喜欢哥哥了。

梦中,他和让宝互相爱慕,婚后的生活十分幸福,他们生了好几个宝宝。

让宝平日里忙着工作,他就耐心抱着孩子们喂养、清洁家务、做饭洗衣,等宝宝们稍微长大一些了,让宝便带着他一起,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手牵手上街买东西。

宝宝们脚上穿着锃亮的小皮鞋,手腕上戴着长命的小金锁,开心活泼、蹦蹦跳跳地喊着他们爸爸,咯咯的笑声清脆又动听,像是乡里春潮来袭时高歌的小布谷鸟。

江争总是梦到这些画面,醒来枕头也总是湿润的。

刚开始,心口的疼痛折磨着他不停给江让打电话、发消息,可当他意识到让宝可能真的不会再理会他的时候,恐惧便将他彻底改造成了自怨自艾、沉默阴郁的寡夫。

淅淅沥沥的寒风如细针一般扎在颈侧、手肘、面皮上,男人却迟迟不肯动弹。

直到一个带着细微暖意的怀抱如稚鸟一般投入他的怀中,江争才恍然的意识到,眼前的让宝,是真实的。

男人面上可怜的僵住了,他活像是被天降的馈赠砸晕了的乞丐,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木在原地。

一个月真的很久,久到再见却恍若隔世。

江争抖着手,粗糙、干裂的手掌轻轻地、小心地抚了抚怀中少年颤抖的身躯。

即便是这样一个小的动作,江争都能亢奋的感觉到,他的整个人、连同骨头似乎都在嘎嘎作响地欢鸣着。

铁门的声音开而闭合。

灯光四起,分明还是那样的灰暗,却因为在房内转着圈找围裙、系围裙的男人而多了几分暖意。

江争整张脸都涨红了几分,他哑着嗓音紧张道:“让宝,你饿吗?我现在去做饭——”

或许是看男人这副激动的不行模样实在有些莽撞可笑,少年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江让稍稍露出几分薄薄的笑意,轻声沙哑道:“哥,不用麻烦,我晚上吃过饭了……”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江争便下意识的像是从前在乡下无数次做的那般,躬身走到少年的身畔,将自己宽厚的手掌轻轻捂在少年的胃部按了按,低声道:“让宝,你晚上没吃多少,过一会儿就会饿的。”

男人说着,喉结动了动,手掌想触碰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好半晌却只是收回手,没声没息地进厨房煮了一碗面端了出来。

白蒙蒙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江争将面碗推向江让,轻声道:“让宝,多吃几口吧,我给你加了几个鸡蛋呢,晚上不能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江让低着头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气一直往他的眼里钻,他囫囵吞了两口面,眼眶中又克制不住地溢出了酸涩的泪意。

少年嗫嚅着嘴唇,突然想到两人上一次见面还在吵架。

哪怕是被他那样的指责、抗拒、厌恶,哥哥也不曾真正的记仇,倒像是全然忘记了一般。

江争只是个廉价的农民工,没什么学识、城府、内涵,可他的爱却从来不廉价。

即便是江让也不得不承认,当他识破爱人丑陋的鬼面、面临被权力倾轧的险境时,唯有在江争身边才能令他真正放心喘息片刻。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哥哥爱他,无论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哥哥都始终如一的爱着他。

像是呼吸一样简单自然、由始至终地爱着他。

“让宝,回来了没带钥匙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手机一直开着呢……”

江让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在真正依赖信任的人面前,少年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牙牙学语、委屈地哭着喊哥哥的小孩了。

他想任性的在哥哥怀里哭、想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可他知道,他绝不能这样做。

这样的泥潭,他一个人走就够了;这样的委屈,他一个人受就够了。

这是他自己种的因,就得自己承受苦果。

哥哥什么都不懂,他不能拖哥哥下水。

江让压抑着情绪,好半晌垂眼哑声道:“哥,我、我就是有点想你了,还有,对不起,上次,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

空气中安静极了,就在少年忐忑不安的时候,江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让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江让心中一跳,他努力让自己保持自然的态度,抬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眼见江争还是紧蹙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的模样,少年勉力笑道:“你别乱想,我能受什么委屈,再不济文哲哥还能帮着我呢——”

江争的动作当即僵住了,他轻轻垂头喃喃道:“是啊,他比我有本事多了,你受了委屈,他都能帮你讨回来……”

可是,如果让你受委屈的人,就是他呢?

江争不是傻子,即便不了解别人,可他了解他的让宝。

江让小时候性子就要强,能想办法讨回来的,就绝不会掉眼泪。

少年的朋友不多,更加没有什么知心朋友,能让他伤心成这样的,绝不会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