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枝青
第201章 三心二意凉薄男19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失真起伏,橙黄灯光自方片玻璃的间隙氤氲出一片雾气。
“咔——”
随着一道推门的声音,迷离的水汽随着浅白婆娑的人影逐渐消散。
走出浴室的青年身上紧紧裹着一件白色高领衫,细密的衣衫覆着他弧度优越的肌肉,令人不自觉联想到压在饱满花肉外的一层植物薄膜。
白色的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发间,江让随意抬手擦拭揉搓,眉头微蹙,英俊白挺的面庞上多了几分难以掩盖的燥意。
显然,青年根本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妻子。
婚内出轨、不忠,甚至被捉奸在床,显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随意糊弄过关了。
江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稍稍抬头,只那一瞬,微微晃动的视线中便隐约出现了一道立在浴室正前方的、穿着白色衣衫的男人。
男人骨架削瘦,摇摇欲坠,海藻般浓密的中长卷发微微垂下,因为不曾打理,所以显出几分凌乱与蓬松,它们如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爬遍了男人的面颊,只空下鼻尖上下的一点白,与一双发丝间微转的、死死盯着自己的漆黑眼瞳。
某一瞬间,他已然不像是个拥有血肉之躯的正常人了,他更像是个被脏污粗粝的手掌随意插进荒地中的稻草人。乌鸦落在他的头顶,发出喑哑嘲哳的凄厉哭声。
江让被吓得后退一步,但他反应很快,尽量放松紧绷的身体,指骨不自然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对着眼前怪异的妻子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意。
“允南,怎么了?”
青年语气不自觉的小心低微,见乔允南没有回话,他踌躇着上前几步,放低身段道:“怎么这么看着我?老婆,你洗过澡没有?我去给你放水……”
一双冰冷刺骨的手紧紧扣住青年的手腕,乔允南微微抬起头,发丝滑动,露出了那张典雅苍白的脸庞。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只略有几分神经质地盯着青年,哑声道:“我洗过了。”
“阿让,”乔允南动了动干燥的唇,像是一具即将报废的性爱娃娃,他说:“抱抱我吧,阿让。”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江让松了口气,只要还愿意和他说话,只要还愿意让他靠近,就说明妻子还是舍不得他的。
于是青年轻轻牵过男人的手腕,他的一举一动都认真极了,仿佛眼前的妻子是他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
他们一起躺进温暖干燥的被褥中,柔软的肢体交触,像是自失真海底中彼此交缠的蓝瓶水母。
江让手掌轻轻抚摸着妻子依偎在自己颈侧的、沉甸甸的头颅,对方温凉馨香的发丝散在他的脖颈、肩颈,丝丝绕绕,像是某种可怜的、仿徨的乞怜。
青年忍不住更紧地揽住妻子的腰身,面上愧意而怜惜,心中却忍不住分神的想,他这次做得实在不够谨慎,等回了公司,一定要找人好好排查,看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才被妻子察觉到了不对。
像大部分出轨的男人一样,江让根本不会有丝毫的悔意,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对。
哪怕有,也是后悔自己手腕不够,没有隐瞒好。
空气一片静谧,细微的秒针走圈的声音嘀嗒嘀嗒而过,这样一天下来,情绪大起又大伏,便是向来精力旺盛的江让也难免困乏了几分。
眼前景象重叠,就在青年即将闭上的瞬间,他突然听到耳畔幽幽的、轻飘飘地传来了一道声音。
“阿让,只有这一次吗?”
江让布满血丝的眼眸瞬间睁开,黑色瞳孔剧烈收缩,他抖了抖眼皮,并不敢看怀中的妻子,手掌心更是不自觉濡湿了几分。
青年干咳一声,下意识自言自语道:“什么只有这一次?”
说完后,他像是才明白过来对方这句话的意思,顿了片刻,方才低声无奈道:“老婆,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注意中了招,但我保证,我跟你保证,真的只有这一次……你不信的话我发誓好不好?”
说着,江让便伸出右手,四指朝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发誓,如果我骗了乔允南,就罚我天打雷——”
毒誓尚未说完,一双素白的手腕便伸来捂住了他的唇。
江让的眼眶泛起细细的湿红,他下意识看向抬首心疼捂住自己唇弯的妻子,乔允南早已泪流满面。
男人眼含哀怨,古典的眉宇间拥堵着细密的苦涩,唇畔的红痣红得扎眼,活像是自唇腔中喷出的星点血液。
昔年被众人捧在神坛、清冷月光一般的艺术家,如今也不过是个面对丈夫出轨的可怜妻子。
男人咬牙吸气道:“不许说这样的话!”
江让只是看着他,喉头克制不住地动了动。
乔允南颤眸,热泪终于滚落下来。
他哽咽道:“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阿让,我信你,但是,我要你从今往后跟他彻底断了。”
“你不许见他、不许看他、不许想他、不许跟他说话——”
江让便在这一片汹涌哀怨的痛苦声调中轻轻抚上男人细腻的手腕,指尖一寸寸与妻子十指相扣,他是如此认真,仿佛一切的错误都只是身不由己、情不由衷。
青年沙哑着嗓音保证道:“好,老婆,我听你的,保证会跟他说清楚。”
乔允南深呼吸一口气,却不如从前那般好糊弄了,他微微提高声音道:“好,那你现在就跟他说,就在我面前跟他说!”
江让手心微抖,忍不住焦躁地舔了舔下唇,面露难色低声商量道:“老婆,现在都十二点了,诺亚被谈宽打成那样,估计还在医院,我们……”
说着说着,青年的声音便在妻子的泪水中歇了下去。
他咬牙道:“好,现在就说。”
一阵嘟嘟的拨号音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在乔允南死死紧盯的眸光中,江让抖着手点了免提。
几乎是在点开免提的一瞬间,诺亚担忧而惊喜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江哥哥,乔允南没有为难你吧?你现在怎么样了?江哥哥,事已至此,实在不行的话,你和他就……”
江让眼皮微抖,额头青筋直蹦,一时间心里慌乱得不像话。因着生怕对方乱说话,青年也没等对方多说便赶忙打断,语含冰冷的威胁,意味深长道:“诺亚,你在胡说什么?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这次不过是个意外,我是有家室的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否则,你也不想钟家出事吧?”
说完后,也不等对方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让心口鼓噪,面上却是讨好地看着妻子,期期艾艾道:“老婆,你看这样可以吗?”
乔允南只是久久出神地盯着青年的手机,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江让知道男人性情敏感,生怕对方继续想下去,于是便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眶,语调含糊道:“允南,事情也解决了,别多想了好不好?你也累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乔允南慢慢点了点头,青年眼中当即多了几分喜意,只以为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模模糊糊间,江让想,这一次真的要和诺亚断了。
那就是个丧门星,就是因为他,允南才会和他闹起来……
*
江让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
或许是因为心里压着事,他睡得并不算熟,甚至还断断续续出了一身汗。
恍恍惚惚之间,冷与热交替,床头正上方的巨幅婚纱照被薄暗的灯光细密上了层浅橙腻腻的油光。
油画质地的婚纱照上的夫妻两人依旧幸福地拥揽在一起,只是,周遭森森的郁色却将他们的身体笼罩起来,于是,那瑰丽浪漫的爱情誓约、幸福的两张人面便也变得诡谲虚伪了起来。
江让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腻软的、仿若幼虫的躯壳在他的小腹处缓慢蠕动。
脑海中一片潮湿的嗡鸣,青年勉力睁开双眸,潮红英俊的面颊无意识地显出几分被玩傻了的痴意。
“别动,嘶——”
粗粝的麻意终于令江让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想半撑起身,可不知为何根本动弹不得,不仅如此,脊椎上更是密密麻麻地开始涌上潮水般的酥痛。
水意漫上眼眶,江让抖着眼皮,茫然抬眸。
只见,一片昏茫茫的晕色中,从前美丽庄严的乔允南此时如同一只肢体扭曲的艳妖,正挤在他惊恐的黑眸间。
或许是意识到丈夫突然醒了,妻子微微抬头,长发蠕动,仿若深海中湿漉漉的海藻,朦胧的灯光落在他白苍苍的面颊上,像是一张针脚细密的人皮面具。
乔允南慢慢舔着濡湿晶莹的唇,露出一抹轻轻的、却又说出不古怪的笑容。
猩红的舌尖在白齿间时隐时现 ,他语气嫉妒而怪异道:“老公,你和他昨天在一起快乐吗……”
“有想起过我吗?”
一瞬间,无尽的冷意蜂拥似地涌上颅顶,江让猛地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如梦初醒。
青年试图挣扎起身,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柔软的衣衫分别困在两边。
江让心惊无比,他看着眼前明显状态不正常的男人,哆嗦了片刻,到底没有强行挣扎,只是轻声细语地哄道:“老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聊聊……”
男人并未张唇,他只是慢慢以手臂支撑,压低身体,匍匐倾身抚摸着青年略显惊慌的英俊面庞,自然而然的,男人微凉的黑色发丝便也慢慢流至他心爱的丈夫的颈侧。
一直到此时,乔允南才轻笑着,语调飘忽道:“当然可以。”
江让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男人却慢慢垂头,苍白的脸有一瞬多了几分死气森森的青意。
他道:“那老公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回答出来了,我就放开你。”
江让一瞬间想了很多,脑筋急速运转,眼球更是止不住地惯性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自己的手机被解了锁,正在一畔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江让定了定神,乔允南面对他的问题向来敏感又固执,所以,对方想必已经检查过他的手机了,并且,看妻子现下的面色,大概率没检查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否则,按照乔允南的性子,现下便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江让如今也是当老总的人了,心眼子自然也不少,他的手机其实有两个系统,另一个系统被伪装成一个普通到极点的预测APP,并且,没有他本人的面部识别是打不开的。
这样一想,江让心里到底松缓了几分。
但他面上还是一副焦急不解的模样,装模作样道:“老婆,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没有什么秘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毕竟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若是往常,江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允南是怎么都会软下心来。
但眼下,男人那张放大的、惨白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柔软,那红肿漆黑的眸中反倒慢慢溢出丝丝怨毒的意味。
乔允南嘶哑着嗓音,颤抖着握住青年的肩膀,眼眸猩红:“是吗?那我问你,我们卧室床头柜里的避孕套一共有三盒,都是整盒没拆封的,现在,它为什么被拆开了,还少了六个?”
“那六个,你和谁用了?”
江让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青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和诺亚在卧室里偷情寻刺激,他们那天玩得很疯,诺亚连着用了六个……他竟然将这件事忘了。
江让惊得浑身泛起虚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抖着嗓音,连话都快要说不连贯了:“不、不是的,老婆,你误会我了!”
“其实……这是我在你去A过那段时间用的!”青年努力仰头,红莹莹的唇想要讨好似地去追吻爱人,可乔允南只是木着脸死死盯着他,一动也不动,哪怕青年再如何亲吻他、试图激活他,男人也依旧像是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
江让急迫而心虚地解释道:“老婆、老婆我求求你相信我,那段时间你不在家,我太想你了,所以、所以就拆了点自己玩……”
乔允南压眼眸微动,好半晌,扯唇道:“是吗?那你用的是什么?”
青年胸膛起伏,眼神下意识躲闪,哆嗦道:“用、用的你的尺寸的玩具。”
上一篇:你到底钓不钓啊
下一篇:我靠写鬼故事爆红全星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