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314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

“锵——”

锋锐的刀尖抵在地面,江飞白稳住身形,年轻的额头溢满了汗水,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自回京都的这段时日以来,他便时常将自己练到极致,有时候甚至会晕倒当场。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再未见到江让一面。

江让看上去很忙,忙到连停下来听一听他说话、帮他擦擦汗的时间都没有了。

记不清多少次,眉色疏冷的男人与身畔的官员小厮吩咐着什么事,看到他迎上来,却只当做无视,步步离去。

哪怕他练剑或是与旁人纵马受了伤,从前紧张无比的男人,如今也只是蹙眉烦冷道:“受了伤便去寻医师,寻本官又有何用?”

江让这般的态度,连府内的奴仆们都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冷心冷肺呢?

就好像,陪在他身边十几余年的自己,山谷间的浓情蜜意,全然不复存在了一般。

甚至,这段时日,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江让日日宿在鹿尤的院中。

可他越是这般,江飞白便越是绝望而甜蜜地意识到,江让没有忘。

至少,他绝无法忘记两人床榻上的缠绵爱语、互相许下的一生一世。

江飞白憎恨这个封建时代的口诛笔伐、人云亦云;憎恨系统为他安排的养子身份;他甚至无力地憎恨过江让,恨他为什么连一丝丝心软都不肯施舍于他。

恨来恨去,他恨的终究是江让不肯爱他。

不是不爱,是不肯爱。

山阴村的郎情妾意尚在眉目间流转,如今却冰冷如陌路人。

江飞白怎么可能甘心?

明明有解决的方法不是吗?

他可以假死脱去江飞白的身份,他也可以昭告天下他的养子身份,他甚至愿意自此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只要相爱的两人能够在一起就好了,他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可江让不肯。

是江让不肯啊。

江飞白死死扣住剑柄,整个人苍白而凄厉地颤抖着,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公子?”

耳畔的声音逐渐回荡,仿若逐渐漾开的水波。

江飞白努力调整呼吸,闭了闭眼,嗓音颤抖道:“何事?”

那仆役迟疑了一瞬道:“公子,主君唤您前去书房,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江飞白猛地睁眼,眸中的红血丝显出几分泫然欲滴的泪意,那张独属于年轻人的脸溢出几分堪称惊喜的意味。

他控制不住地紧紧扣住仆役的手臂,颤抖着低哑道:“是阿、阿爹寻我去的吗?”

仆役赶忙垂头恭敬道:“是,公子还是快些去罢。”

江飞白猛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得原地转了一圈,喃喃道:“不行、不行,我得去换一身衣裳,现在这样一点都不……我先去换一身衣裳!”

说着,他也不等那仆役作答,赶忙跑回院中,换了身衣衫便匆匆出院了。

江飞白换了一身宝蓝的锦衣,连头发都高高束起,江让从前夸过他这般装扮俊秀好看,他便一直放在心中,连带着偏爱宝蓝色系的衣衫与物品。

随着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后,屋内传来了一道略显疲惫的声线。

“是飞白吗?进来罢。”

江飞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推开门的,总之,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跳动得过分急促的心脏。

年轻的孩子鼻尖都紧张地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脑后的马尾随着动作逸散在空气中,像是一捧沾着露水的鲜花,簌簌颤抖。

“阿爹。”江飞白轻声唤道。

言罢,他看到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画卷的男人略略抬头,对着他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一边招手道:“飞白,快些来爹身边来。”

轰得一声,江飞白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都嗡鸣作响。

无法压抑的爱意从他的眉眼、心尖溢出,宛若一瓮甜蜜的蜜糖,叫人口舌生津。

年轻的孩子满脸通红,控制不住地垂头,声音少了几分从前的意气风发,多了些许细细的调子。

“阿爹……”

江飞白羞涩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明明在山阴村的时候他们什么都做了,如今、如今对方只是对他招招手,他便如此失态……

年轻的孩子步步朝着年长的心上人走去,心中止不住地想,阿让现下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与他重归于好吗?

还是终于想通了,想与他长相厮守?

江飞白根本就没得挑,哪怕眼下江让是要与他重新做回寻常父子,他都只能软着膝盖应下。

毕竟,在江让的面前,江飞白从来就没有任何选择与拒绝的余地。

年轻的孩子想了很多,只是,当他真切站在心上人身边的时候,他的脸色却瞬间僵冷了下来。

只见,江让面前的案板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年长的男人温和得如同一位正常父亲,含笑耐心询问道:“飞白,你且来瞧瞧,这些都是为父为你挑选的家世相当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未来对你的助力极大,你若是有瞧得上眼的,为父便为你们定下婚约。”

第269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43

江飞白像是被人凌头一巴掌扇醒了一般。

湿红的眼周泛着灼烫的痛意,沉红的眼皮微翻,如针尖般的痛泪便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江飞白很少会哭成这般毫不值钱的模样,倒不如说,他的眼泪从来都不是伤心,而是用来惹得男人心软的霜糖。

年幼的时候,小孩子的眼泪总能唤得少年的怜爱。

那时的江让即便再如何忙碌也会笨拙得抱住他,少年人哪里会带孩子,他连如何安抚孩子的情绪都不知道,修长的手骨往往会勒得江飞白满脸通红。

而随着江飞白逐渐长大,因着长时间缺乏陪伴与内心的愧疚,孩子的眼泪也就成了叫江让心软妥协的利刃。

这么些年来,只要不触及底线,江飞白想要什么,甚至都不必多言,江让便会宠溺得全然奉送至他的面前。

哪怕江飞白拒绝江让为他铺设的进入朝堂的康庄大道,男人也只是无奈摇摇头,至多责备两句,自此便不再将那生性自由的孩子拖入朝堂的诡谲风波之中。

可就是这般宠着他的江让,眼下看见他哭成这般模样,却只是平淡瞧着,乌黑的眸中全然是伤人的无动于衷。

江飞白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少年的眼眶中几乎显出一种痛意的、翻天覆地的惊骇来。

他通身震颤,像是无法忍耐痛苦的、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娶他们中的任何人!”

江让动作微顿,玉白面颊上虚晃的笑面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男人疲惫地微微按了按额角,好半晌方才半笼下指节,在青年看不见的角度,那玉雕似的指节几如神经质地颤动着。

他淡淡收回眼神,许久方才道:“罢了,你若看不上他们,为父便再为你多寻些讨喜的人来,飞白……”

江让的声线中带了几分薄冷的警告:“你该懂事了,为父为你操了半辈子心,你莫要继续叫为父苦恼……明白么?”

“这样罢,你且告诉为父,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便是搜遍太华,为父也定为你寻来可心人。”

他这样说着,在看到年轻孩子面无表情的面颊上一滴滴落下的泪水,忽地顿住了几许,多年来的习惯,令这个从来镇定的男人险些控制不住地去替对方拭泪。

江飞白却只是仅仅捏住拳头,泛白的骨节看上去恍若袒胸露腹的白鱼,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被锋锐的刀刃切开,随后被人毫无怜悯地掏出肠子、器官。

空气的沉寂在静谧的呼吸间被一道沙哑年轻的声音打断。

江让看到那孩子湿红的眼眸盯着他,微微蠕动苍白的唇齿,如此道:“阿爹的意思是,我喜欢谁,爹便要将那人绑来我床上吗?”

江让直觉自己与江飞白似乎站在一道极为危险的悬崖峭壁边,他们之间似乎格挡了一扇薄如蝉翼的白色纸拉门,风一吹、或是指尖轻轻触碰,便能叫它彻底粉碎。

可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了,男人便也只能点头应下。

几乎在他点头的一瞬间,江飞白便露出一抹极其锋锐的、侵略性的笑意。

年轻的孩子一字一句道:“我确实有喜欢的人,阿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与我一同在山阴村中度过月余,我们早已许下终生,只待他回来娶我。”

江飞白一边说,一边逼近几分,湿红的眼眶带着刺痛道:“爹不是想知道飞白喜欢什么类型的吗?”

他恶劣扯唇,几如飞蛾扑火般道:“我喜欢的人,须得权势滔天、一心一意为我,他偏爱青竹香、着紫衣,生得温润如玉,巍巍若玉山之将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会在晚间回来哄我入睡——”

“啪——”

刺耳的一巴掌将江飞白俊逸明朗的面颊扇得偏过几分,猩红的指印霎时间浮现于高大青年的面颊上,恍若一道又一道的鞭痕。

“咳咳——混账、混账东西,你给我跪下!”

年长的男人近乎暴怒,他的面色近如纸张般惨白,咳嗽与怒骂的声音令他染上了几分难堪与崩塌感。

此时若是有人在此,只怕会惊得瞠目结舌,谁能想到,从来文雅温润的江大人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江飞白垂着头,慢慢地,分明身体与外表还是如此青春鲜妍,可他的面上的表情与动作却恍若一截逐渐枯槁的死木。

他直挺挺地跪在江让的脚畔,脊骨挺得笔直,分明是一副如此有骨气的模样,可眼圈却红得令人心疼。

江让咳了好一会儿,待抚顺心气,他耐不住地捏紧指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半晌努力柔下声线道:“飞白,你听话,爹也不想这般待你,但你、你便将那些事情全忘了罢,你是我带大的,我们不能这般枉顾伦理,爹不想你日后被万人谩骂,飞白,你听话些……”

“阿爹,”江飞白倏然抬头,他近乎自暴自弃般地膝行至江让的脚踝边,颈后垂下的乌黑马尾恍若春生的草木,轻轻摇晃,他红着眼圈道:“爹,我是混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骗你,可是——”

他说得痛苦极了,连带着额头都撑出条条青筋,整个人恍若被无尽的苦楚吞噬。

“可是,我这个混账、枉顾伦理的混账,打小便爱慕你。”

江飞白不敢看江让的眼睛,他只是垂着头,近乎溢血的眼眸紧盯着发白的指节,嘶哑地剖白道:“我自小便没有父母,你总以为我当年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我全都记得!我记得你为挣口粮辛苦的模样,我记得你为了能叫我入学堂忍受旁人的嘲讽的模样,我记得我们一步步走来的每时每刻!”

“你不知道吧,”江飞白自嘲一笑:“我第一次的梦遗对象,便是你。”

“阿让,我也想挣脱漩涡,可是感情一事,怎么能控制得住?”

江让听得心惊肉跳,他自然从来都不知道江飞白的这些心境,他只当这孩子黏自己是因为缺失亲情的陪伴。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江让抖着手按住自己的鼻梁,许久,哑声道:“飞白,或许你只是将亲人之情和恋慕之情混淆了,你这般依赖我,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恋慕,只是你从未接触过旁人——”

“不是的,”江飞白眉目隐现着痛苦,他仰头看向垂怜他的父亲:“爹,像我这般大的时候,你还将自己当做孩子吗?”

“我比谁都明白,我喜欢你,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