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71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他轻轻放下手,露出那只灰色的、微微肿起的眼睛。

周宜春面无表情的垂着头,他甚至没有太多愤怒的情绪,好像是整个人被隔离在一层透明的薄纱中,感知不到、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绝望与崩溃。

他没有等那辆救护车的到来。

他与那辆救护车擦肩而过。

仍旧是冬天,走在阴沉的街道上时,冰冷的风雪如同刀刃一般往他的脖颈中刮。

所有的过路人都紧紧缩着身体,口中哈着气,匆匆而过。

可周宜春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他轻轻抬头,静静看着视线中一半血红、一半灰蒙蒙的天空,忽地颤了颤细长的睫毛。

两行眼泪从他惨白的脸颊上轻轻蔓延落下。

一行透明,一行血红。

极端的情绪早已在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谎言、一次次的信任崩塌后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如今的周宜春胸口中的心脏几乎不会跳动。

他没有打车,冷风吹得他苍白的脸泛出阴凉的红意,路边微厚的、泛着黑的积雪将他的鞋浸透。

周宜春是徒步走回家的。

他没有去对门江让的那间小屋,而是走进自己那间阴郁的安全屋。

走进家门,入目可见混乱的酒瓶堆积在桌案上,那是他昨夜等待夜不归宿的爱人、在极端的不安中灌下的酒水。

周宜春很爱干净,但是昨夜,他来不及收拾。

他就着满身的疲惫、酒意,慢慢拖着沉重的腿弯走入卧室。

卧室里很干净,布置得也很温馨,桌上摆着很多高档的乐高玩具,是江让曾经喜欢的玩具。

男人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门,锁紧。

随后,他慢慢坐在床边,惨白的脸上,瞪大的异色眼眸显得格外骇人。

他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小管蓝色注射剂和一些白色的药丸。

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开灯。

一切都如同鬼片中的情景重现。

而周宜春便是那即将成为亡魂的活死人。

男人紧紧盯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药物,好半晌,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取出注射剂。

苍白的面颊毫无生气,他颤抖的拇指按在注射剂的头部,一寸寸将它推入逐渐冷却的身体。

注射完后,周宜春随意地将空壳丢弃在地板上,随后,捞过身畔的白色药丸,便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口腔中塞。

锋锐的牙齿慢慢咀嚼着苦涩的药丸。

每咀嚼一次,男人的面色便愈发扭曲。

直到它们全部鼓囊囊地进入刺痛的胃部。

周宜春静静半靠在床榻上,感受着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他却开始努力地瞪大眼,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的出现。

果然,没过半晌,男人的眼神忽得变得迷离起来。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推门而入,走到自己的身边,温柔安抚自己。

男人一张脸都变得潮红羞涩起来,像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蠢货。

他的声音因为药物不成语调,但还是能勉强听得清。

他在说:“江江,你来陪我了。”

虚空中的青年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周宜春便蓦地笑了。

他迷离的眼神毫无焦距,盯着半空柔声道:“我也爱你。”

第66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25

江让是在傍晚才回到单元楼的。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接到周宜春的电话,主动打过去也没打通过。

江让是没心没肺、自私自利,但若是说他坏,却也没坏到骨子里。

就算是狗,跟在自己身后这么多年了,多少也该有点感情了。

离开酒店之前,江让隐约注意到对方怪异的神态与紧紧捂住的眼睛,只怕是受了不轻的伤。

周宜春的父母尤其关注儿子的一双眼睛,现在好不容易治疗的进程得到了跃步,在这个档口出了岔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儿追根溯源实在不够好看,江让也不想惹麻烦,便想着去医院看一眼对方的死活。

但青年傍晚去医院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周宜春的影子,找医生了解详情,院方竟直接告诉他下午的救护车根本就没接到伤患,在知道江让是拨打急救电话的人后,还将他好一顿训斥。

江让心神不定,急匆匆便赶回了单元楼。

打车回家的一路上,青年的一张脸难看得近乎阴沉。

说到底,今天的事都是周宜春的没分寸惹出来的,却要他忙着两头跑的处理。

本来就是对方自甘下贱,明知道他有男友了,还要上赶着勾引。

如今当了炮友、小三,还做出一副抓奸的正房的姿态来,实在是可笑。

不可否认,江让确实曾有一阵子沉溺于与对方的鱼水之欢中,周宜春缠在他身边多年,两人一直以友人的关系作为靶子遮掩,虽然不曾突破最后一层,但其他该做的是一样没少做。

换而言之,男人很了解他的身体,也最是懂得如何取悦他,是根再好用不过的按摩棒。

但人的劣根性便是喜新厌旧,再鲜美的肉体、再豁得出去的讨好姿态,玩久了,其实也就那样。

江让站在周家门前,黑沉沉的眼直勾勾地注视着那扇深黑的大门,漂亮下垂的眼中厌恶一闪而逝。

修长泛粉的指节在橙黄的灯光下微微曲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咚咚咚——

周家隔音不好,寂静的空间中,江让听不到分毫的声音。

没有匆忙赶来开门的拖鞋垂地声、没有欣喜小心的“来了来了”、也没有偶尔粗心撞到玄关口的闷哼声。

男人从前从不会让他等超过十秒钟的时间。

周宜春面对江让一直都像是条被训练多年的狗,他总是能在一群人中准确地看到青年,也总是能第一时间听出青年的脚步声、敲门声。

就好像,他整个人都是依附着青年才能够生长存活的荆棘藤蔓。

江让没什么耐心继续敲门,实际上,距离他敲门的时间,也不过隔了一两分钟。

他被周宜春惯坏了,以至于在面对男人的任何事情上没有丝毫的耐性。

江让拿出钥匙,找到那把有些生锈的房门钥匙,打开了房门。

入目是一片忧郁的雾霾蓝与苍白,其实这样的颜色看久了只会令人心中压抑不快,而随着那让人不甚舒服的感觉,后知后觉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味。

客厅里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酒瓶躺在茶几上、沙发上和地板上,有些甚至能够看出被主人暴力打砸的痕迹。

江让微微蹙眉,他从前是来过周宜春家里的,但近几年的次数屈指可数,明明就住在对门,钥匙就握在手中,青年却根本没什么兴趣去了解对方。

从来都是周宜春主动来到江让家里,任劳任怨地当保姆伺候青年。

“周宜春?你人呢?”

江让语气烦躁,脚下循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到紧闭的卧房门前。

青年没什么尊重隐私的自觉,随意地推开了房门。

几乎是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便被鬼附身了似的僵在了原地。

沉闷的黑色如雾气般笼裹着这间狭小如鸽笼的卧房,深色的窗帘将窗户遮掩得极端严实,一丝缝隙都不曾露出,像是有人用了数把无形的锁将那唯一明亮的通道锁住了。

而黑色床榻上的景象更是令人脊骨发寒。

周宜春整个人是仰躺在床榻上的,身上灰色的居家服松松垮垮的,他看上去似乎睡着了,整张脸红扑扑的,苍白的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沉浸在一场美梦中。

可与之形成极端对立的,是男人恐怖肿起的眼睛,而那张从来懦弱的面颊上此时淤积着触目惊心的干涸血痕,那血色如玫瑰被烧毁后的色泽,并不艳丽,反倒多了几分阴森。

男人手肘边摆着一管空了的针剂,森寒的针头上正细密地溢出细微的蓝。

白色的药丸零散地散在他的周身,如漂浮在黑色水面的白色冥币,看上去活像是吞药自杀的现场。

江让本就因为从前的经历对这种事极端敏感,眼下的画面冲击的他头脑发白,腿上一软,险些脱力坐倒在地板上。

青年嘴唇颤抖,鼻腔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他僵在原地,明亮的室外光线打照在身上,于室内拉出一片巨物般畸形的阴影。

江让额头泛起枝桠般的青筋,轮廓美丽的眼眶泛出惊恐的、昳丽可怜的红,青年那张脸白得不可思议,让人想到褪去莹润皮层的月亮,只余下苍冷的死白。

他颤抖着,嘴唇颤抖着、膝盖颤抖着,慢慢走到床榻边。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过老化,许久不换的缘故,主卧外惨白的白炽灯忽闪忽亮,房间内没有开暖气,阴寒的气息如同细菌一般,遍布每一个角落。

江让死死咬住唇,别过眼,抖着手凑近男人的鼻息。

一秒、两秒……青年并未感受到任何的呼吸,就在他彻底慌乱、胡乱地想要收手去打急救电话时,一双冰冷的手凭空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啊——”

江让整个人吓得失声尖叫,他的眼球张得极大,瞳孔中的白因为恐惧崩裂出无数的红血丝,一张脸完全失去血色,摇摇欲坠的近乎崩溃。

那手指的力道还在加重,它如同冰冷的锁链一般,死死扣在江让的细长手腕处,强制性地将可怜的青年揽入怀中。

“江江、江江……”

细细的声音十分尖锐,森冷又甜蜜,听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畔。

江让几乎被吓破了胆子,森寒的鬼气萦绕在他的心头,面对这样怪力乱神的场面,青年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全然丧失了。

他活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窝在男人的怀中,嘴唇不断哆嗦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会这样,别来找我……”

想来也是可笑,周宜春活着的时候,他羞辱打骂都是常有的事,如今以为人死了,反倒怕对方变成厉鬼报复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初的恐惧褪去后,江让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他颤抖着肩膀,猫儿似的头颅慢慢抬起,薄粉的眼皮半垂着,像是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场面、又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