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沉水
守在外面的首领太监闻声探头进来,一个不备,被皇帝扫见,皇帝顺手抄起一块青铜纸镇朝他砸去,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朕滚!”那太监一声惨呼,抱头鼠窜退出。
萧宏铖居高临下,瞪着身下的萧墨存,仍然如旧的容貌,却带了不同以往的坚决的力度。他冷笑道:“沐猴而冠,跳梁小丑?朕的恩宠,就抵你这两个词?”
“陛下息怒。”萧墨存平静地看着他,毫不畏惧。
“你今天倒是出人意料得很哪,墨存,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么?”
“请陛下听完臣的话,再杀臣解恨不迟。”萧墨存语调仍然波澜不惊。
“说?”萧宏铖危险地眯起双眼,摸着他的肌肤道:“说你大逆不道,辱骂圣上,试图弑君,以下犯上,死有余辜?”
“陛下,”萧墨存心一横,大声道:“当今朝局,暗流涌动,北方契阔族虎视眈眈,南下莫夷、海滨白族均未臣服我启天朝,朝廷连年用兵,国库虚空,而朝堂上朋党成灾,吏治紊乱,实已到了内忧外患之境,臣也是皇族血脉,理当投身国家,报效朝廷,不愿为佞臣,遭史官笔伐,被百姓唾骂。”
“放肆!庙堂之事,岂是你这小小的晋阳公子能够妄议?”
“陛下乃一代明君,不应学那因色误国的昏君。”
“你是说,用你,朕就是明君;临幸你,朕反而成了昏君?”萧宏铖脸色发青,一字一句地说。
萧墨存坦然面对,淡淡地说:“陛下不用,臣也无法,但要臣再如从前那般,墨存宁死不从。”
“不从?笑话,下贱胚子今儿个倒给朕摆起贞烈忠孝来。朕倒要看看,是朕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朕!”皇帝眼神寒咧,大袖一挥,道:“来人哪。”
“在。”一群侍卫从门外应声出现。
“晋阳公子萧墨存骄纵跋扈,冒犯圣颜,着押入天牢,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去看他!”
“遵旨。”
萧墨存就这么静静看着萧宏铖,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温暖而绵长的笑容,这比当年,他第一次出现在皇帝面前的那一笑还要美丽,犹如春花绽放,犹如山泉潺潺。在皇帝似有失神的目光中,他艰难爬下案台,拉好身上被撕开的衣裳,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朗声道:“谢陛下成全。”
第10章
来这个世界不到仨月,还真是见识了前生从未见的诸多新鲜事:性虐、女疯子、古代皇宫、男性的猥亵侵犯,现在又见识了天家牢狱,估计再来个秋后问斩,这场穿越时空的荒诞剧就齐活了。
萧墨存自嘲一笑,脸上被皇帝扇的那巴掌还火辣辣的痛,喉咙肿起,脖子上被掐的地方估计也该指痕明显。他低头看,微微敞开的衣襟之下,那凝洁胜雪的肌肤上青紫遍布,全是被萧宏铖那个色皇帝又拧又掐给弄出来的痕迹。这还只是前戏而已,如果真跟那个禽兽发生性行为,再加上那些匪夷所思的道具,这具身体怕是要当场报废在那里。
幸亏逃过了。萧墨存吁出一口气,摸了摸脸上被打的地方,还真疼,不过没关系,这一次逃过了,这巴掌就挨得值。
目前没法打算更长久的事,当务之急,是好好在这所谓的天牢观光休息,等皇帝那口气消得差不多了,再想法从这里出去。
想起皇帝粗暴的猥亵,萧墨存心底一阵反胃。他越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延续晋阳公子的命运。他闭目回想了一下,那个皇帝,剔除掉他骤然变身色狼那一段,作为人本身,其实是他前世见惯了的成功男人类型。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不动声色的心里战术,眼睛里隐藏着君临天下、泽被四海的权欲和抱负。萧墨存微笑了,怕只怕你无欲则刚,你有了欲望,我便有了机会。这种事,说穿了就跟前世想方设法打败对手,标下某件相当具有升值空间的古董一样,现在,只需好好想一想,找到足以和皇帝交易的筹码,说好条件,以求双赢,相信那个男人,还不至于愚蠢到真的宁要一个禁脔。
想通了这一点,萧墨存伸长手脚,拉了拉韧带,一动才发现肌肉酸痛得很,之前与皇帝的一番厮打挣扎,已经用了这具身体十分的力气。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睁开眼,打量了下这间不足十平米的牢房:阴暗潮湿果然与电视上所见的一致,地下铺着倒是工整的青石板砖,一块块码得分外仔细。墙角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薄薄一层稻草,散发着经久不散的霉烂味道,想必这就是他的床了。
出乎意料的是,边角处竟然设有一小木桌和一小板凳,似乎为了书写吃饭用。萧墨存透过栅栏看其他牢房,并没有这个装置,看来是此间特殊的东西了。他坐过去试试,桌子不歪斜,凳子也不缺脚,虽说小了点,却不失方便实用。
萧墨存发觉来了这时空后,自己原本平淡的性格越来越随遇而安,此刻坐在桌子前,竟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弄套笔墨纸砚进来写写画画,那这蹲大狱的日子就更爽了。
坐了一会,忽听得牢门那边哐当的开锁声,衙役护军一行十几个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过来。那男子脑袋低垂,似乎昏迷不醒,被人拖着前行,路过萧墨存这时,身上一股炮烙后的皮肉焦味、血腥味和伤口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闻之几欲令人作呕。脸都被浓密的乌发盖住,看不清长相,倒是身形魁梧,拖着他的两个护军颇为吃力。
萧墨存皱起眉头,再度为冷兵器时代的残酷和嗜血感到厌恶不已。路过的护军头目和几个随从一路走来,见到他纷纷注目,眼睛里立即闪过痴迷好色之光。萧墨存厌恶地退了几步,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身上还是套着那日被皇帝撕开的衣裳,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和晶莹的肌肤,还有皇帝弄出来的点点青紫。他行事一向磊落大方,却忘了现在这副身体,要多美有多美,要多招人有多招人。萧墨存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掩好衣襟,再以昂然的姿态从容回视那位频频回头的护军头目,目光清亮,直到看得对方低头疾走。
那犯人如一个破麻袋一样被扔在隔壁牢房,隔着栅栏,萧墨存可以看到他被仔细套上沉重的木枷铁锁,护军们对此人似乎甚为忌惮,拷上铁锁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他突然醒来发难。在骨头触及地面的那一刻,萧墨存似乎听到对方发出低微的一声闷哼。护军们弄完后,有一个抬脚踹了那犯人几下,骂道:“他娘的,老子叫你横!叫你横!”
“行了,走吧。”护军头目发了话,大家涌出牢房,仔细锁了好几道锁,才陆续离去。经过萧墨存牢房前,那头目笑了笑,老鼠样贪婪的目光牢牢盯在他脸上、身上,咽了口唾沫说:“晋阳公子,您可看清楚了,隔壁这位,可是我朝开国以来最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杀人如麻,手段凶残,身上背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听说,他好色成瘾,尤其好男色……”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周围的衙役护军闻言哄堂大笑,笑声含有说不出的猥琐和色迷迷。
“特别是,喜欢那十六七岁,皮肤水光水滑的男孩,剥光了,操个两三天,等人操昏了,再吊起来,拿尖刀子从脑壳处下手,剥下来皮,做成人皮灯笼。您要是觉着怕了,没关系,跟我说一声,我立马给您换个牢房,保管比着干净亮堂,还离这疯子远远的,只要您……”
这晋阳公子的下贱形象,原来已经到了连一个护军小头目都可言语欺辱的地步了吗?萧墨存心下怒极,脸上却风平浪静,淡淡打断他道:“抱歉,墨存以为,这位军爷说得颇不地道,显见外行。需知这世上只要是人的部落群体,都有堪称剥皮的行家里手。真正会剥皮的人,绝不会在剥皮前操人,因为行房时人体皮肤紧缩,不容易将皮整块剥下来。”
“剥皮要剥得巧妙,剥到整张人皮毫发无损,堪称奇迹,必须要活剥。有好几种方法,比较常见的一种是将把人埋在沙子里,晒一段时间,剩个脑袋在外面,把头发剃完,在头皮开个十字型,然后把滚烫的油从那个十字里浇进去,然后将人迅速拉出来,这样整张皮就剩在沙子里。但此种方法讲究时间,早点或晚点,皮肉没有分离好,拉出来的血肉连着皮,啧啧,就毁了整个艺术。”
“我个人认为,最好莫过于用刀剥。持三寸长,蝉翼那样薄的尖刀一枚,将人饿上三天,按住他的手脚,一点一点地剥。注意,若想得到完好无损的人皮,一定要很有耐性,如剥开毛桃的皮子一样轻轻地,从手部开始动手。剥的时候人一定要活着,这样剥下来的皮才够新鲜柔韧,不要管流出的血,不要管那个人的惨叫,只需要专注于手中的刀,小小翼翼地动。从脚开始也行,然后是阳物、臀部、腰、背,到头的时候,要先削掉耳朵,再剥头皮、脸皮,不久全部剥光。”
他说的时候分明语调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却令对面的军士和衙役不由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背脊处往上升。特别是说到剥皮顺序时,萧墨存的视线一直随之移动到对方相应部位上,眼睛里若有若无的,流露出发现猎物的兴奋之光。
“做得好的话,”萧墨存继续淡淡地说:“剥皮完毕,那人还是活的,只不过剩一堆没用的废肉,疼个半时辰左右,人就会死掉。”他顿了顿,不无遗憾地说:“虽然死之前,嚎上一两个时辰,确实很吵,不过为了一张完美无暇的人皮,这小小的代价,倒也值,诸位以为何如呢?”
护军们眼睛里均流露出闪烁不定的疑惑和隐约的畏缩,面面相觑之余,想起素日听闻萧墨存手段残忍,凌虐下人,草菅人命的传闻,没准他在自个府内,就试过剥皮了,要不哪能那么熟呢?护军头目更打了个激灵,猛然忆起这可不是一好惹的主,睚眦必报,最是心狠手辣。今儿个见到他的美色,倒昏了头,上前调戏。完全忘了这皇上都没定罪的人,指不定明天就放出去,万一到时候天子枕头边随便撒个娇,自己和这帮弟兄们,真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那头目吞了吞唾沫,讪笑了声:“受,受教了。”
萧墨存点点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头目讨了没趣,只得拔腿就走,众护军衙役跟在其后,有一个年纪尚小的楞头青,还舍不得将视线从萧墨存身上挪开,磨磨蹭蹭地不肯走。那头目见之大怒,一肚子气全撒他身上,上前一大巴掌拍过去,骂道:“还看什么看,小兔崽子,这也是你看得的?”
众人又一通好笑,夹杂着楞头小衙役委委屈屈的抱怨声,头目真真假假的喝骂声,其他人起哄声,热热闹闹地走远了。随着咣当一声关门声,细细碎碎的锁铁链声,这层天牢,又回归寂静。
萧墨存轻吁了口气,望着头顶斗大的天窗,天色尚未转暗,自己入宫后就直接转到大牢,府里的锦芳和梅香她们,怕是要急坏了。傍晚转凉,大衣服还留在御书房外面,今儿个晚上,应该要挨冻了。这些琐碎之事一件件的,无来由挤进脑海,他正想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低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萧墨存被惊醒,转身望去,那隔壁的犯人,正費力翻身,估计压到痛楚之处,没忍住,哼了一下。他因手被木枷困住,不知想坐还是想站起,竟然无处着力,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看了半天,萧墨存忍不住出声提醒:“挪到墙角,借力墙壁,坐起来会舒服点。”
那人身形一顿,没有理会,又试了一次,没成功。呆了半响,终于侧身,腰腹膝盖并用,慢慢挪到墙壁处,背靠着墙,缓缓的,坐了起来。又折腾了半天,总算弄成一个盘腿的姿势,开始闭目打坐。
这位大盗邻居,估计在做传说中的运气疗伤吧。萧墨存掉转视线,不再理会他,自己坐到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比比划划,盘算着与皇帝交易,胜算几何。
他沉入自己的思考中,浑然不觉天色已暗,寒气侵体,待发觉时,手脚早已冰冷入骨。萧墨存搓搓手,紧了紧衣襟,听到牢门咣当一声,又被打开,一个护军提着灯笼食盒走了过来。
“公,公子,吃,吃饭了。”那人走到他的牢门前,声音里透着些腼腆羞涩。
萧墨存站了起来,走过去。那护军手忙脚乱地将一碗稀粥,两个窝窝头从木栅栏缝隙中递给他,飞快地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看四周无人,从怀里掏出一包荷叶包裹的东西,递过去,小声说:“公子,牢里的吃食就这样,没啥可吃之物,您将就着点。这,这是给您的……”
“是什么?”萧墨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