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沉水
沈慕锐抱住他,手指慢慢地抚摸他的后背,道:“你是我最看重之人,你的身边,不能放信不过的人。红绸和小全儿,到底武功低微,成事不足。赵铭博为人至孝,拳脚功夫也了得,你此番又于他有大恩,放他在身边,我放心。”
萧墨存拿眼瞪他,道:“你莫不是早看中了他,这才让我进去捡那现成便宜吧?”
沈慕锐呵呵大笑,眨眼道:“你觉得呢?”
萧墨存佯怒道:“我说你何时昏聩至此,人抓了来,只凭一面之词就要把他办了,原来在等着我呢。”
沈慕锐抱紧了他,结实亲了好几下,才放开笑道:“选合适人选保护于你,只为其一;其二,是我想让盟里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瞧瞧,名扬下的晋阳公子,是何等惊采绝艳,哪里是他们能妄自揣度的,甚至心存鄙薄的。”
萧墨存想起自来这里,众位头目明日暗里对他的蔑视,原本为了不让沈慕锐分心,他是一概不提,却原来,自己受的委屈,这人都瞧在眼底,只等着机会让自己出气。
他心里一暖,低声道:“原来,你都知道。”
“是,我恨不得整日看着你,又怎会不知?”沈慕锐笑了一笑,道:“只是,我毕竟有盟主的身份,那些人又俱是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断不能为这些小事,寒了他们的心。我若使盟主身份,逼他们恭谨,那只是一时之用;而你用自身才学,令他们敬佩,才是长久之计。呵呵,我的墨存果非常人,今日之后,盟内上下,再也无人敢小瞧于你。”
萧墨存吁出一口长气,微微一笑,道:“如此,我还要多谢你?”
“谢?拿什么谢?”沈慕锐眼里涌动欲望的风潮,迅速封住了他的唇,在他来不及喘息之际,含住他的耳珠,哑声道:“再给我一回,嗯?”
那人虽用问询句,可看样子根本不打算让萧墨存回答,瞬息之间,他又被沈慕锐拉入湿热翻滚的快感当中。欲望如潮水汹涌而来,瞬息间将他席卷进去,刚刚接纳过的身体意外敏感,在那人主导的欢爱当中身不由己地,以颤抖,以呻吟,以销魂的摆动加以迎合。到得后来,他早已意识模糊,瘫软在床,无力地随那人索要。只记得沈慕锐浊重的呼吸似乎从未停过,在那股热浪注入体内,引起他一连串痉挛之际,他依稀听到,沈慕锐翻来覆去,低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昏沉许久,等到清醒过来,已是天色又昏暗,屋内暖融融,地上摆着偌大一个青铜炭炉,萧墨存略一动,又一阵酸痛难挡,心里将沈慕锐臭骂了好几遍,挣扎着爬起身,却见自己全身舒爽,早被梳洗干净,换上白纱里衣。萧墨存正要叫人,却听得屏风外有丫鬟的时候娇声道:“萧公子起来了。”
外间立即一阵忙乱,不一会,红绸带着两名丫鬟进来,笑逐颜开地一路服侍他穿衣洗漱,萧墨存下床之际,脚下一软,差点栽倒,红绸一个眼明手快扶住,取笑道:“墨存,这都躺了一天一夜,还腿软啊?”
萧墨存涨红了脸,道:“我,我睡得多,自然就没力气。”
“是睡得多的缘故么?”红绸眨眨眼道。
萧墨存略感窘迫,正不知如何答话,却见沈慕锐大踏步走进,边走边解下身上的裘皮披风,边笑着道:“红绸,你在多嘴什么?墨存可不是你们那起胡打海摔的性子,别瞎说了。去,把早起熬的药膳拿来。”
红绸抿嘴笑道:“早拿来了,预备着你的宝贝萧公子要起床,我可是来回五遍温着那粥呢。那小全儿说了,药膳方子金贵得跟什么似的,煮的时候也不让我瞧,就算瞧见了,我反正也不懂。这会子萧公子也洗漱完毕了,快趁热喝了吧。”
她一路说,萧墨存却知这是白析皓留下的方子,心下一阵茫然。待她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药膳,萧墨存道谢,正要接过,却被沈慕锐拦下,他亲自舀起一勺,微笑道:“我来喂你。”
萧墨存脸上红晕未褪,轻轻挡住道:“我自己来。”
沈慕锐轻笑摇头,固执将勺子递到他嘴边,道:“张嘴,物品又不是没喂过。”
萧墨存略感踌躇,这里毕竟是凌天盟总坛,若传出盟主于房内如此伏低做小,怕不利沈慕锐的名声,他瞧了瞧红绸,悄声道:“她们看着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红绸咯咯娇笑,道:“我可什么也没瞧见,你们呢,瞧见什么呀?”
那两名丫鬟伶俐乖巧,齐声答道:“什么也不曾瞧见。”
萧墨存更为窘迫,沈慕锐笑了起来,挥手命她们噤声,再舀了粥,吹了热气送他唇边,道:“这下肯吃了吧?”
萧墨存微叹了口气,乖乖张嘴含入咽下,他们一个喂,一个吃,不多时,一碗药粥已经喂完。随后,红绸送上漱口温水,在一旁难掩兴奋地道:“盟主,让阿博进来见见公子吧?”
“阿博?”萧墨存微蹙眉,问道:“赵铭博?”
“正是。我昨儿个已经下令,命他为你这里的侍卫总长。”沈慕锐头道。
“我不愿。”萧墨存沉下脸,正色道:“他是当世英杰,不能在我这屈就。”
沈慕锐笑而不答,拍了拍手掌,屏风外随即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神色略有些憔悴,正是那日刑堂所见的前归远堂副堂主赵铭博。
“赵铭博,萧公子不愿要你,说是当他的侍卫总长,会辱没了你。你自己觉得呢?”沈慕锐淡淡地开了口。
赵铭博垂头抱拳道:“若如此,赵某惟有一死,以报公子大恩。”
第77章
赵铭博竟然以死相胁,萧墨存便不能再说“不愿”或“不欲”,这样的拒绝,对亟待报恩的古人而言,不啻为一种否定。萧墨存在个时空生活将近一年,也算明白,如自己再加推托,这人不会明白他唯恐埋没人才的苦心,却只会认为自身不好,被恩公嫌弃,恩义思想一主宰,赵铭博说“唯有一死”,便不是一句矫情之辞,只怕下一刻真的会抹脖子。
但把赵铭博留下来,又麻烦甚多,且不说此人屈就,心底是否不甘又痛苦,单是那人真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只要萧墨存环视周遭,必定能瞧见赵铭博铁杵一样硬邦邦的身影。这保镖若干到份上,基本上已经是不把自己当人,只当成木桩、盆景、摆设。萧墨存有时候甚至有些希望自己出现一点小状况,好让赵铭博能动一动,不要再试图扮演一棵无知无觉的树木。他为令这个尽职过头的侍卫多点休息,宁愿增加自己在床上的时间,往常午觉半个时辰,如今也延长为一个时辰,只盼自己呆在床上,赵铭博可以不用每时每刻想要保护于他。结果一日午觉起后,问起红绸,赵铭博可否从岗位上下来休息,红绸撇了嘴道:“他哪里肯,直道午觉时分最为安逸,若有人动手,时机正合适。念到此处,他又如何肯自己松懈一把?”
萧墨存略有些惊讶,道:“难道他一直站在外面?”
“可不是,一天占足六个时辰,累不死他。”红绸口气中又是埋怨,又是心疼。
“你把他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红绸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怪脾气,早说了,他做的都是侍卫的本分,公子爷对此无需多言。”
萧墨存略微沉吟,觉得事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感情这来的不是侍卫,倒成自己良心上的祖宗。他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小全儿,命他附耳果然说了几句,小全儿点头称是,不一会出了房间,端进来今日服用的药物,道:“公子爷,我把药给您端过来了。”
他手一滑,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竟然朝萧墨存方向淋了过去,萧墨存“啊”的一声低呼,侧身正欲避开,忽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欲挡在他前面,却仍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碗药汁,倒在萧墨存水蓝色锦袍上。
小全儿白了脸,丢下碗奔过去,带着哭腔道:“公子爷,您,您怎么不躲啊,这下真淋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得了,毛手毛脚的。”红绸一路骂,一路上前去,急忙将那锦袍揭开,幸而气甚寒,说穿衣物夹棉居多,倒也不曾烫到,只是可惜了那身锦缎夹袍。
“我心里有数,不碍事的。”萧墨存对红绸笑道,转脸对一脸呆滞的赵铭博道:“如何,赵兄,你现在知道,即便你打住精神,全天候着,也有你看不到,管不到的意外吧?甚至于,有些意外,你明明瞧见了,可就是无法阻止,你可知为何?”
“为,为何?”赵铭博呐呐地应道。
“因为你只是肉体凡胎,你无法预测下一刻萧某将身陷何难,你无法预测,萧某的劫难,是否是你能够化解的。”萧墨存微微一笑,道:“这该如何是好呢?如此一来,你可不仅报不我的恩,还要欠我的情。”
赵铭博是实心人,听后随即脸露焦灼之意,道:“那,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萧墨存张开手臂,由着红绸脱下他染上污渍的锦袍,换上一袭干净外袍,笑道:“那就做凡人能做的事,别为着报恩,想着自己能成仙成神。”
红绸噗嗤一笑,回头啐道:“萧公子说得是。阿博,你瞧瞧自己的模样,吃不好睡不好,成仙倒未必,成那老鼠精,我瞧着却十足的像。”
萧墨存微笑着看向赵铭博,道:“如何,做我的侍卫,头一条,就是把自己当人,人有七情六欲,有力所不及,有可为和可不为,最基本的,是有作息劳逸。你先与我坐下,红绸,让小全儿给赵铭博总长,端碗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