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扶舒) 第18章

作者:扶舒 标签: 玄幻灵异

谢映白看他如此,只觉得可爱,忍不住趁机在他耳尖上亲上一口。

伏钧回头瞪他一眼,而后得意洋洋将那签拿好了,在他眼前一晃,道:“看到了没,我求的签可好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说是不是?”

“是。”谢映白笑起来。

伏钧被他的笑晃了眼,觉得这人还是和从前一般,笑起来像是星光入夜,好看极了。

他眨了眨眼,把签文往他手里一放,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然后笑嘻嘻地说:“我要亲回来。”

谢映白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一瞬间似乎被迷住了,半晌不曾反应过来。

眉眼生动,笑起来的时候让他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都软了下来,像是年少时偷吃了的那颗糖,含在嘴里,似蜜从舌尖甜到心里。

这是他喜爱的人。

他忽而觉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心里惶惶然去抱他,将人抱了满怀,然后才像是补了什么缺一般安心下来。

“怎么了?”他听见伏钧问。

“没什么,只是你太可爱了,我想把你拖到床上去。”谢映白在他耳边低声笑道。

伏钧认真想了想,点点头一本正经小声道:“先把签挂上去。”

谢映白懂了,于是乖乖放开人,去找红绳挂木签。

伏钧要亲手挂自己求来的签,谢映白在他身边看着,不动声色地也将一个木签挂在旁边。

其实,他四年前就来过这里,那时他刚刚恍然发觉自己心思,惶惶然不可终日,独自跑出淮南游玩消愁,走到此处求了个签。

那签他求来了,可后来想到他一个人求的,不太灵。又或许是他不敢看,于是那签文他没看,一直就那么捂在他掌心里。

后来想通了,要回淮南去了,他拿出那签来看。

签上只有四个字:佳期如梦。

他舍不得扔,于是留在身边,一直好好存着,终于等到今日,能两人一起来挂这签文。

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两句。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伏钧回过头来,双眸落满了星光与灯火,亮晶晶的,对他说:“新年祥瑞,此后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与子白头。”

谢映白应声,一字一字极庄重,如同成婚那日在高堂之上。

他说:“好,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鸭!2021年也请多多指教!

甜了吗,甜了吗?有个小彩蛋哦,求签心诚则灵,他们的签文,在正文里都是真的

第32章 玄悟

心魔与咒印反噬压下去之后,头脑中的暴虐与邪念退了个干净,我再看空无不免有些不自在。

想我是犯了什么糊涂,要和他这么春风一度。

哦不,或许还要好几度。

咒印不除,心魔不破,我就要靠着他身上的双修功法来压制灵力暴虐,但好在咒印被压下去,我便也无需受师父的限制。

只是,这诸多好处都在我,于是我想我也该投桃报李,如他所说让他放下自己的偏驳,堪透欢喜佛的佛心。

但他似乎不提此事,替我压下反噬后便起身,不知去何处开了阵法,大殿地面便寸寸褪去,化作一池温泉。我抬头一看,周围重重帘幕散开,那尊庄严佛像改换作了欢喜佛,两者亲密相拥,低眉含笑。

“此为欢喜佛暗殿。”空无回转过来,先行踏入了水中,一边说道,“我知你会多想,但倒也大可不必。此事是我师长想要促成,之前的经文念诵是音阵,暗殿之中有催情效用的檀香,此处是爱欲交缠之处也是闭关之所。”

闻言我不由一愣,道:“你师长?”

“我师尊是玄悟大师,待会便要见他了。”他轻轻一笑,轻描淡写地这般说,然后抬眼看我,道:“下来清洗吧,这水有宁神安心的效用。”

他这么说,我突然有种在世俗界要见父母般的感觉,依言下水清洗,却终究忍不住问道:“我见你师尊?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他摇摇头,眼中却隐约带了笑意。

我觉得他这笑意来得蹊跷,但等见到了人才明白为何。

那看似仙风道骨的前辈上一刻还在问空无修行的事情,待空无转身出去了,笑眯眯问我第一句却是:“那小子不曾弄伤你吧?”

我面对前辈的经验本来就不多,觉得这话似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闻言顿时思绪一空,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玄悟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怎么?合欢宗弟子还害羞起来了?这有什么,我们这不忌讳,别看空无那小子一本正经,说不定他懂得的比你还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会竟只能干巴巴蹦出一句:“挺好的。”说完我就觉得不对,什么叫挺好的,哪里挺好的了?

但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这位老前辈似乎颇为勉强地正了正色,然后道:“你两本就是有善缘在,顺其自然就好嘛。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生性纯良,可千万不要被空无那小子的外表给骗了,他坏得很。”

我听前头还行,听到后面两句,都不知道该不该接话了。

玄悟后来明显还想继续说,我只能麻木点头,试图这次见面早些蒙混过关。

待好不容易说完话,我从大殿里走出来,看到空无在门外等我,才仿佛梦游似的走过去,斟酌斟酌,还是忍不住道:“你师尊,当真是……与众不同。”

空无只是笑了笑,而后道:“不必留什么情面,他素来如此。师尊修的佛心不同,世间爱欲痴狂他都当寻常,可对佛法领悟却是他们那一辈里顶尖的。从前我不太喜欢欢喜佛这一派,他看了出来,却什么都不说,去世俗界偷了春宫图放在我床头。我要是真恼了,他要哄我带的赔礼却是千里外买的烤鸭,还信誓旦旦说这东西可难买到。”

我听得目瞪口呆,瞬间觉得之前种种都不算什么,怕是那老前辈在我面前已经收敛很多了,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如此不着调的长老,何况是在等级戒律森严的佛门。

“说来,若是前几年,他说要以音阵全你我之事,说不准我会将暗殿给掀了。”他语气悠然地半开玩笑道。

“那如今呢?”我下意识顺着问。

“如今大抵因对方是你,所以倒也还好。”他带我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而后才继续道,“佛门有秘法可知晓我应劫之人的消息,初时我知是合欢宗的,还以为会难相处得很,但师尊告诉我,天意永远是最好的安排。原来我不信,如今我信了。”

天意?

我微微一愣。

他垂眸看我,神色中有安慰之色,“我信天意的安排是好的。所以,阿钧,莫怨莫恨,一切皆会过去,来日自有明光。”

我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我方才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手稿和真正写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两个……

第33章 宁静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佛门弟子,每次都能知道空无在哪,还在遇上我的时候都告知一句的。

直到我问了,空无方才告知我:“佛门木牌有记录所在,而他们告知你,大概是因师尊。”

我想起上次见那位老前辈,他笑眯眯让我带书给空无,结果是一册密宗的双修功法的事情来。

噢,那倒也,并不稀奇了。

我这般想着,竟渐渐开始习惯在佛门的日子。

佛门之地已然不是一片大漠了,而是四处皆是荷花池与流水瀑布,但我独喜欢那些枝干遒劲的松,因为松下总是有白鹤休憩,我对于白鹤别有一番好感,最爱去看看他们。

据这些弟子们所说,白鹤是当初道家各宗门送来的,天生有灵智,在佛门已久便也入了佛门,能参悟佛法。

我虽然知晓这些动物也可修道,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有灵智的动物,不免有些稀奇。

只是,我待不上一会便要去寻空无了,因为心魔虽不在起风浪,咒印效力却是时时刻刻都在的。

只有在空无身边,我方才得一分安宁。

空无常在佛门藏书阁,我只需到那阁前,便会有人告知我他在哪一层。我谢过那些人,便一路跨过书山去寻他,总能寻到他席地而坐翻看古籍。

后来我问他:“你在看什么?”

我之前以为他在看佛法,后来才发觉不是。

他回道:“我在寻解取咒印的方法。”

我微微一愣,而后不由道:“不必找。”

“嗯?”他抬头来看我,轻轻一笑道,“我知你不必,只是看看罢了,反正不碍事。”

我对上他的目光,犹豫一下,终究把多日盘绕心头的话问出了口:“你不闭关修炼吗?你的修行已经结束了。”

“我的修行与此无关。”他重新低下头,翻了一页书,而后道,“多年前我便去过世俗界,机缘都寻到了。如今,我的修行只是你罢了。”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我的心却猛地快了一拍。

只是这一拍不过一瞬,我都不知这是否是我的错觉了。

或许是同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比如一直呆在一起,双修或者一起研究佛法,早晨陪他做早课,晚间看他敲钟报时。

我本也想起谢映白,但或许知晓他已然死了,我的执念便只余了一半,那一半压在心魔里,是痴嗔怒也是意难平。心魔压下去,我便逐渐可见的眼前来,见得此间莲花开落、流水瀑布,见得晨钟暮鼓、日出日落,见得有人温和如水,安我心神,全我善念。

我与空无似乎一下子跳过许多互通心意与海誓山盟,不问将来不问过去,唯有此刻相依相守。

他不问我爱与不爱,我也不问他在不在意,我们只是安静地呆在一处,该双修时便双修,余下时日各做各的。

但我也知道,时日长了,他看我的眼神也是有变化的,或许之前便有过,只是我不曾在意。

譬如早课过后他睁眼看我,晨光落入他眼中,似江水潋滟,我便好似心里布了张琴,琴弦被人忽而拨动了,那震颤一寸寸地传来,传进我三魂六魄里,半日难得脱。

又或是晨钟暮鼓间,他朝我一步步走来,周围莲香浮动,流水潺潺,我的眼中便只有他,我觉得他似清风明月,我一朝踩进去,便不知今夕何夕。

我想我看他的眼神也应当不太对,因为我觉得我的心就不太对劲了。

因为我总是想看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有日我同他说,“但旧日情谊我还没忘,怎么会又喜欢别人呢?”

“何必想太多?”他轻笑了一声,“但我对你,至少有七分情愿。”

“余下三分呢?”我下意识接着问。

“余下三分啊,是意难平。”他的声音忽而轻下去,似风一般,在莲花香里散去了。

但我听得清清楚楚,似懂非懂,却又隐隐明白,他的意难平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的意难平我无能为力,因为所爱不再,爱而不可,又或许一切相遇与相识,皆是天注定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