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濯不习惯,挣了一下,可是洛胥身影笼罩着他,单手稍用些力,就把他的脑袋固定住了。

“再躲就只能躺倒,”洛胥说,“你是怕我还是怕痒?”

他随口问的,没指望明濯会如实回答,可是明濯撑着身,盯他半晌,答出一句:“你。”

洛胥手一顿。

明濯呼吸很慢,他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胸口,又抬起来,看向洛胥:“你说的,你的指链有赐祝,什么都能消,所以你骗我,指印早没了。没有指印还涂这么久,你是不是想咬我?”

洛胥道:“你懂什么是咬?”

明濯肆无忌惮,抓住洛胥蘸药的手,拉到唇边,先轻轻嗅了洛胥的指尖,有一股药味。接着,他沿着手指,嗅到洛胥的虎口,在这里咬了一下。

他懂什么是咬。

洛胥脖颈上的狗链瞬间响了,他被狠狠拽了过去——

“不是这样,”他狼狈地垂首,用两指捏住了明濯的脸,整个肩背都绷紧了,咬重字眼,“你这个人。”

明濯被捏住了,他目光寻衅,报复似的:“咬不就是这么一回事?花丞相都懂,你少——”

洛胥倏忽前倾,像是伺机已久的狼虎,吻住了明濯。明濯被压进被褥间,小瓷瓶顿时翻倒,旧衣裳乱在一旁,他仓促地扯着洛胥的后衣领。

“混……”

洛胥松开捏着明濯的手,在明濯要躲的同时,猛地推高了明濯的脸。

明濯全然失守,他舌是软的,话是散的。这个吻匆促又生涩,洛胥是在咬他,可是他不会闭眼,哪怕被咬了舌尖,也只会垂着眼睫打颤儿。

两个人鼻尖磕碰,舌齿也磕碰。明濯还抓着洛胥的后衣领,洛胥单手反握,把明濯的手拉到自己颈间。

这是个拽狗链的动作。

混账、混蛋,混什么都行,拽他、扯他,套住他好了。

洛胥喘息,在亲吻里承认,刚刚根本没有狗链在拉他,是他自己,他自己想越这个界。他压根儿不是君子,他是藏了尾巴的坏胚,从明濯勾住他手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存了最混账的心思。

明濯出了汗,身上的衣袍乱成团,药全白擦了,他喘不上气,一双眼像含了水、笼了雾。

“洛——”

洛胥又咬他,他被咬得腰眼发麻。这感觉比痛更可怕,像蹿起的火苗,舔舐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他伸出一只手,胡乱抓着洛胥的背。

他不行——

明濯眼尾潮湿,眼泪没征兆地往下滑。洛胥压着他,让他临近窒息,不论他怎么强撑,身体都先露了怯。等洛胥停的时候,明濯只顾着仰头大喘。

“混……”他声音都喘哑了,“你混账……这不是咬……”

眼泪还在淌,一颗接一颗,弄得洛胥手指都湿了。明濯眼尾潮红,对这事后知后觉,直到良久后,终于发现自己在哭。

他难以置信,过了片刻,忽然咬紧牙,推洛胥一把,声音颤抖:“我杀了你……走开!”

洛胥还捧着明濯的脸,因为离得近,两个人的喘息都混杂在一起。他逼问道:“还咬我吗?”

明濯不理会,恶狠狠地说:“走开!”

洛胥陡然凑首,又吻明濯。明濯还没有从上一个吻中缓过劲儿,唇齿就再度失陷,他仓皇地推着洛胥,可是他推得越用力,洛胥就咬得越凶。

明濯声音含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那些“杀了你”、“别碰我”全变成了凌乱的鼻息。洛胥听见他喘,控制不住似的,揉到了他的眼尾。

别——

明濯眼尾潮润,都是生理眼泪。他不推洛胥了,手指沿着洛胥的臂膀下滑,抓住洛胥的小臂。

别亲了——

然而这动作太糟糕,它带着一种求饶的意味。明濯全是汗,他拉不动洛胥的小臂,就去抓洛胥的手腕,在洛胥臂间抓出了痕迹。

洛胥像上瘾,指腹揉得更重了。

明濯又打起颤儿,他喉结滑动,稚拙又慌乱地吞咽着津液。窒息感余烬复燃,洛胥顶开他的唇齿,缴了他的舌,他腰眼又一阵发麻,泪不由自主地沿着眼尾往下滑。

“嗯!”

明濯汗漉漉,哪儿都是红的。他勾住洛胥的袖口,因为喘不着气,膝头乱顶在洛胥的腹间。

洛胥猛然压下一只手,还在喘息。他停了吻,卡着明濯的膝头,觉得狗链又在拽自己,喉间紧得他快失控了。

要死。

洛胥没动,但是明濯已经感觉到了,他泪没擦,轻轻喘息,在这一瞬间,觉察到自己被轻薄了。

“你,”明濯恨死洛胥了,怒声说,“你这个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他这么生气,洛胥更他妈的——

明显了。

旧衣裳散乱,小瓷瓶早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洛胥小臂上都是抓痕,他又问:“还咬我吗?”

明濯脸上汗泪混杂,喘得很急促:“咬死你好了!”

洛胥沉身,压着他,又来吻他。

明濯急不择途,伸手摁在洛胥的脸上,把洛胥往其他方向推。可是洛胥非但没有被推开,还抵着他的手压了回来。

明濯喘息乱了,他背部抵着床铺,完全陷了进去,可是这是个囚牢,他根本没处可逃。洛胥微微偏头,鼻尖顶开他的手指,再一次吻他。

这是第三次亲吻,隔着手掌。

明濯的唇贴着自己的手背,手心里是洛胥的吻。他们这次没有唇舌交融,但是喘息沿着指间相错,亲密得像是在厮磨。

混账、骗子,王八蛋!

明濯眼眸水涔涔的,仅剩一点凶意:“我没准……没准你咬!”

洛胥沿着手心,往上亲明濯的指根。明濯顿时瑟缩一下,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忘了个精光。

这次的吻轻而慢,相较刚刚,客气得不像话,然而洛胥吻得越轻,明濯腰腹肌肉就绷得越紧,因为这个人不止鼻尖会顶他,别的也会。

洛胥要答案:“还咬我吗?”

明濯稍稍抬起眼帘,撞入洛胥贪肆无忌的目光里。他即刻明白了洛胥的伎俩,不论自己答什么,洛胥都会咬他,所以他这次只喘息,不要回答。

洛胥停在明濯的指根,鼻息沉重,几乎要笑起来了。他对明濯的回应有瘾,垂着眸,从指根往手指内侧亲。

明濯招架不住似的,蜷起手指,把手心向上,想推开洛胥的吻,可是这样无疑于羊入虎口,洛胥顺着手心,亲到他的手腕,再是小臂。

衣袖滑到了肘部,明濯想用力,却被亲得虚弱发软。他回答会被亲,不回答还要被亲,他真是不明白!

洛胥小臂间的抓痕刺刺的,这痛感火上浇油,鞭子似的抽着他,他胸口隐隐起伏,从上把明濯的表情尽收眼底。

很糟。

洛胥舌尖上抵,喉间干得挤不出一个字。

很糟。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把人亲成这样,他——

洛胥骤然撑起身,扯过旧衣裳,把明濯裹了起来。枕头瓷瓶全掉了,他手臂微沉,捞起了明濯。

“以后只咬我,”他故作镇定,“别咬别人。”

“你少……”明濯舌尖发麻,说话也打飘儿,“少命令我!”

洛胥用拇指擦明濯眼尾的泪痕,动作生疏,又有些匆促。这泪是他弄的,每擦一下,这个念头就像猫尾巴似的吊着他。

要命!

洛胥额角突突跳,发现停下来也没用,狗链还拽得那么紧,他的坏心思攒着劲儿往上冒。

明濯被裹得紧,颈间、胸口涂了药的地方全都湿黏黏的。他刚要挣出只手,整个人就被翻了过去。他脸埋在被褥里,一怔,想发怒,又很错愕,半天才挤出一句:“洛胥,你——你发什么疯!”

第77章 下流事看他好了。

“现在叫洛胥,”洛胥手臂横过,把明濯重新捞了回来,“不叫混账?”

明濯的背部靠在他胸膛上,这下看不到脸,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这姿势原本只算亲密,可在这个时候,任何亲密都是狎亵。

“混账!”明濯如他所愿,骂道,“混账混账混——”

洛胥把人抱起来,离开了床铺。垂帷半掀,浴堂的潮湿气息扑在面上,明濯预感不妙,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就已经入了水。

水花迸溅,两个人的衣袍立刻湿了。这浴池四角设有四尊镇水铜兽,上刻“卍”字火咒,一能输送热水,二能清神静气,洛胥从前每次感受到疼痛,都会来这里静心。

“到底是洛胥还是混账,”洛胥手臂用力,让明濯贴紧自己,“现在只能叫一个。”

明濯被热水冲得一个激灵,衣裳层层贴在胸口,血枷咒隐约有些痒痛。他躲着洛胥的呼吸:“我想叫什么叫什么。”

水雾氤氲,他们贴得这么紧,洛胥的反应更糟了。他松开些手臂,明濯立时扭身,肘部顶向他的侧颈,他随即又收紧手臂,把人强行捞了回来。

水下顿时乱成一团,腿顶腿、膝错膝,谁也分不清谁。明濯让他箍着腰,差点没喘上气:“你……你这个下流胚!”

洛胥道:“……别喘。”

明濯颈间、下巴上全是水,他张开口,要反驳,可是他的确在喘,不止是他在喘,洛胥也在喘。两个人从床上到水里,就没有分开过,现在上半身紧贴,明濯下巴上的水珠都滴在洛胥的胸口。

洛胥盯了会儿人,忽然抬起只手,摁在明濯的后脑勺上,狠声说:“别看我了!”

这话说得那么凶,动作却尽显狼狈,他把明濯的脸摁在自己颈窝附近,浑身就没放松过。

水流声淙淙,这是个近似拥抱的姿势。明濯湿透的发贴着面颊,他半敛着眼眸,闷在洛胥的颈窝里喘。

旧衣裳被冲开,外袍松垮,不知过了多久,洛胥五指微微收紧,发现就算明濯不看他,也根本缓解不了。他确实是个下流胚,连静心水、清神符都救不了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明濯。

明濯被热水蒸得快熟了,他神情几变,抬手扯住洛胥的衣领,感觉自己上当了:“我没喘了!”

他没喘也没看了,谁知道洛胥非但没有消,还更冒犯了。然而明濯这一扯,和洛胥幻想过无数次的狗链完全重叠,那一直吊着的、用以约束的细线顿然断了。

“哗啦。”

明濯被掐着腰抬起来,洛胥向后靠,池壁凉凉地贴着他的背肌。他往下滑,连带着明濯也沉了回来。

水瞬间没到了胸口,两个人没有分开,只是上下位颠倒,明濯在上面。

洛胥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松开手,略微仰起些头,好让目光能对上明濯。

看他好了。

他牙尖抵着舌,刮出一点痛感。他自己在解决,因为被拽着衣领,眼神很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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