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我捂着额头,拼命回忆之前为她着迷的感觉,却一无所获。
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她温柔、坚韧、善良、漂亮,她值得我喜欢,她……
她的优点我能说上许多条。
可是被喜欢的条件,本就是给不喜欢的人划定的。
我应该喜欢她。
我应该……喜欢她吗?
第285章
许夏夏很担心我, 但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我谢绝了她想要照顾我的好意,在处理完路总的后事后,让司机拉着我, 回了家。
躺在床上, 头痛欲裂, 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我就想起路总。
他淡漠的神情,挺拔的脊背, 修长的手指,如古井般的眼睛, 离别时那一笑。
他被撞得变形的头骨, 染血的衬衫。
我本以为我不该这样难眠的, 不过是个路人,不过是个连朋友都说不上的、与我理念不同的合作者。
我在伤心吗?
他总惹我生气,我以为, 他死了我会开心——
不,他确实总会让我生气,但是我从未想过让他死。
我、我……
其实我是、想和他成为朋友的。
我时而会觉得, 这个世界并不真实,像一场以我为中心的游戏或者小说,世界上的一切都围着我转,整个世界喧嚣且寂静, 为我涌动着激昂的孤独。
但这种想法,说出去也没人会理解, 只会有源源不断的人, 以为窥到了我的软肋,摆出一副懂我的模样, 试图以此为借口接近我。
他们在心里,大概还会出现一些例如“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总裁该不会精神方面有点问题吧”之类的念头。
所以没必要说。
况且,这种令人不适的不真实感,只是很偶尔会出现,否则我该是精神病院的常客。
直到路总出现。
他能跟上我的所有逻辑思维,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与他的交谈与辩论都很有趣,就算是生气,情绪也是生动的。
所以我明明,从未想过伤害他。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果他死了,我会高兴?
我按住额头,头一阵阵地疼,疼得连同胃液都随着一起翻滚。
混乱的情绪。
我几乎分不清那些念头,出于我心底,还是我的臆想。
实在睡不着了。
我起身,头依旧在鼓胀地疼着。
之前我也曾头疼过,为此,许夏夏还学了头部理疗的技术。
她技术很好,几乎是按过,就能得到缓解。
越发剧烈地疼痛,让我忍不住想给她打电话,让她来为我按一按。
可是就在电话拨出的前一刻,我停住了。
我不想靠近她。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见过她救治受伤的流浪猫,也看见过她用谷子,喂路过的小雀儿。
小鸟儿柔软的绒羽蹭着她白嫩的手指,阳光晴好,她展颜一笑。
她明明如此善良温柔,连一只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会为流浪狗身上的伤痕落泪——
为什么,今天下午,撞死了一个大活人,却表现得如此平淡?
是,她哭过了,哭到几近晕厥,不断地忏悔。
可有些情绪无法骗人。
她的悲伤,还不如被外界盛传“冷血”、“暴戾”的我更浓郁。
像在演一场浮夸的哭戏。
她真的像我记忆中那样美好吗?
还是我爱意上头,给她蒙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
既然已经睡不着,我干脆起了身。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即便头疼到眼前发黑,脸上也没有端倪。
我让侦探所的人,去查路总的事情。
我坐在沙发上,透过硕大的落地窗,看着天空从沉黑到泛起鱼肚白。
侦探所的人,在太阳升起的瞬间,将路总的资料传给了我。
出乎意料的,资料不多。
这个被称为“幽灵人”的路总,真的像一个幽灵,就连资料都难以查清。
我翻看着他的资料,没想到第一次正式了解他,是在他死后。
我曾愤怒,他是与我一样的上位者,为什么指责我。
如今翻看他曾做过的事,我发现,他与我还是不一样的。
他赚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做了慈善与公益。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组织,更倾向于建立更加规范的法制制度,为那些被权贵压得闭嘴的人发声。
这种有些幼稚的行为,曾引得很多圈里人发笑,他们不将这些组织放在眼里,就像是大象不会在乎蚂蚁的想法。
但是也有人,真的被这些蚂蚁咬疼了,开始试图处理这些组织。
不过这些组织,就像是野草,生生不息。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这些组织的经费从何而来,现在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位路总供给的。
路总作为白手起家的新贵,本该身价丰厚,到头来,竟是自己没留下多少,半数给了父母亲,半数给了组织。
真傻。
他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已经定型,权势比他们想象中还可怕。
或者说,只要有我在,他们永远都无法成功。
所以聪明的路总,是打算来说服我吗?
可惜,他失败了。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血液像岩浆,在我胸腔血管里奔涌。
头好疼。
越来越多不知真假的情绪,与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片段,涌入我的大脑。
“是个小孩?”
“你叫什么?”
“白朝,回来。”
“在我身边不好吗?”
“走到最高处。”
“就当做……对你的补偿吧。”
“永远不会被幻境困住,到底算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继续走下去吧。”
“我们总会再见。”
……
我在剧烈地疼痛中晕倒,又在傍晚的夕阳中醒来。
离婚礼,还有两天。
我拉开床头柜。
里面有一把银色的手枪。
极致优雅,也极致漂亮。
……
婚礼是全球直播。
我送给了许夏夏一座小岛,这一处岛屿被我买下,成为她的领地。
她是这片新成立王国的女王。
这是我们的结婚典礼,也是她的登基仪式。
在全球人的见证下,神父为她带上王冠。
我打开戒指盒,单膝跪地,笑容满载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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