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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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坐在副驾驶观望面前那条隧道,隧道上车辆大排长龙:“前面有辆车退出来了,跟上去。”
季鸣锐于是踩一脚油门。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拉近之后,他们才看清那辆车内的情形,殷宛茹鼻梁上那幅大墨镜实在招摇,想让人认不出都难。
池青:“你怎么绕开了。”
季鸣锐:“我从那条道上往前开比较快,等绕到他们前面就能让他们停车了。”
池青想不通为什么把对方逼停而已,要这么麻烦:“直接撞上去不是更快。”
“……?!”季鸣锐差点猛踩一脚刹车,把全车人都颠出去。
大哥,这样快是快。
死得也更快啊!
正常人哪里会有这种思路!
在如何“把别人的车逼停”这一方面,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季鸣锐这种,平和地绕到前面,对方也就自然而然停下来了,哪有一上来就撞的。
解临也嫌弃季鸣锐开车磨叽:“要不是我腿受伤,现在早就追上了。”
“还好你俩一个腿受伤一个不会开车,”季鸣锐一边绕路包抄一边说,“不然我、晓兰、姜宇,我们三个怕是会尸骨无存。”
季鸣锐的方法虽然慢了一些,但也成功将车横停在卢卡斯车前,他走到那辆蓝色雪佛兰车前,拍着玻璃车窗喊:“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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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艺名起得虽然洋气,但是本名相当普通,叫刘强强,他一开始坚持是重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你车上放什么塑料袋?”季鸣锐问。
“防止晕车,放塑料袋不是很正常吗。”
“塑料袋里这些榔头钳子的工具也正常?”
他抬起头:“车有损坏的时候可以修,也很正常吧。”
“……”
直到负责去卢卡斯家里查看的刑警带着一坛被塑封袋小心封存起来的证物回来:“在他家里发现的,他家有一间房上着锁,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个佛堂,供台上就供着这玩意儿。”
瓷坛和他们在店主那看到的装尸油的坛子很像,但是远比那些装尸油的坛子大得多,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大。
一扯开塑封袋,这个看起来像酸菜坛子一样的玩意儿立刻飘出一种难言的气味,盖在瓷坛上的红布染着不知名污渍,从艳红色变成很深的脏红色。
第72章 回转
瓷罐里装着像污水一样的液体,发臭的血水混着尸油,死胎只是一个很小的血块状肉球,一厘米左右,如果不说这是死胎,第一眼很难辨别出这块“肉球”到底是什么。
仔细看去才能够勉强辨别出蚕豆大小的胚胎其实已经初步具备人的形态,这团被污水泡得模糊不清的“肉球”头特别大,眼睛的位置有两个黑色的小点。鼻孔也是黑黝黝地,像两个洞,肉球上有类似幼芽状的条形物体,这两条以后将长成胳膊和腿,其它地方有一些肌肉纤维。
殷宛茹原先在边上坐着,苏晓兰给她倒了杯水压压惊,看到那个瓷罐的时候她一下站了起来,似乎不相信那天在医院里从她身体里流传来的那个小生命此刻成了一罐子令人作呕的怪物。
殷宛茹脸色煞白:“……”
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说所有人不太确切,有两位不同寻常的人物存在——他们总局两位顾问面不改色。
“中午没吃饭,你应该饿了吧。”其中那位姓解的顾问说。
“还行。”池顾问答。
于是两个人就等会儿吃什么展开了一段谈话。
“总局外面有家日料店,评分还不错,等会儿去试试?”
“生冷,不想吃。”
“火锅呢?”
“味道太重,不去。”
“……”
季鸣锐忽略边上这两位,继续严词厉色拷问道:“你解释解释,这个东西难道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到你家里的?”
卢卡斯看着那个瓷罐,忽然笑了,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仍然备显阴森:“我和罗煜是同期生,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学过,唱歌不会跳舞也不会,凭什么第一部 戏就当男主演?”
卢卡斯说到这,又转向殷宛茹:“或许这个问题应该问问你吧,殷姐,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从八岁就开始学舞蹈,从那时起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实现梦想,可是没人告诉过我这个操蛋的圈子里根本没有梦想。”
卢卡斯自嘲地一笑:“什么梦想啊,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只在意能从谁身上得利而已。”
卢卡斯的人生经历很简单,从很小的时候就为了出道而努力,从年幼不谙世事起就认为舞台是闪闪发光的,是他最向往的地方,然而随着越长越大,随着和这个圈子深入接触,他发现所有美好都在他面前破灭。
他在圈里一直寂寂无名,成功入选当上练习生之后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出道。
在这份迷茫与压力之下,他和罗煜被公司分配进同一间宿舍。
罗煜长得好看,会来事。
没什么实力,但和公司管理层关系不错,常常毛遂自荐陪着去应酬,还因此认识了殷宛茹。
这些都是卢卡斯不具备的才能,他只知道怎么把舞跳得更好,怎么把音练得更准。
“因为不红,所以公司里很多人都瞧不上我,”卢卡斯说,“好不容易有演出,给我的衣服裤子是破的,没有造型师,让你候场、一候场就是一天,结果因为时间太久来一句‘他那个表演就撤下去吧,反正也不是很重要,又没人认识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红。”
“说得通,”解临在和池青探讨“吃什么”之余,分出一点精力点评这段人生经历,“反社会倾向形成的一种标准模型之一。”
“罗煜的脸呢?”季鸣锐问出关键。
“煎了,”卢卡斯盯着瓷罐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脸就在这个罐子里。”
“……”
更详细的细节,比如从哪得知那家店有所谓的扭转运势的方法,再比如怎么和蒙面人联系上的,这些深入细节还有待后续调查,但是这个案子初步得出了结论,也抓到了凶手。
卢卡斯被两名刑警押着往外走,和池青擦肩的时候,卢卡斯一时间没站稳,由于他先前被逮捕时想跑、腿上挨过一下,这会儿又被人强押着,没走几步踉跄了一下,手只能抓上离他最近的一样物体——池青坐着的那张椅子扶手。
池青的手刚好正搭在扶手上。
池青原本百无聊赖地坐着,在八大菜系里做选择,耳边忽然传来半句话:【……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
池青微微抬眼,只看到卢卡斯擦肩而过的侧影。
他希望这个案子早点结束,这样就不用每天被某个腿脚不利索的人缠着去这去那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以为案件结束凶手落网的时候,只有他听见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会保护你。
那个“你”是谁?
保护谁?
卢卡斯被押走后,忙碌半天的新人小组集体呼出一口气,季鸣锐很不顾形象地四仰八叉跌坐进办公椅里:“这案子总算结束了……”
池青心说,不,这个案子似乎还没结束。
简单吃过饭后,几人前往找到瓷罐的房间现场。
卢卡斯除了在宿舍居住之外,还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套间,他们去的时候单元楼走廊上已经贴上封条。
他宿舍收拾得很乱,外面那间单独租套间倒是很整洁,套间是两室一厅,其中那件较小的房间先前被刑警踹开,门板歪斜——这是一间诡异的佛堂。
墙壁上贴满了奇怪的字符画帖,黄底红字,泰文弯弯曲曲地爬在上头,这些字符画帖密密麻麻地贴了一整面墙,房间正中有一个红木佛台,装着死胎和尸油的瓷坛之前就摆在佛台正中间。
两面墙壁之间以不同角度连接这好几条挂着铃铛的红线。
整个房间看着令人汗毛直立,奇怪的气味,密集的字符,还有念佛机里奇奇怪怪的哼唱。
如果这个案子没有结束,那就一定还存在某些细节。
池青在这间房间里转了很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转身出去,途径洗手间,他脚步顿了顿,然后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池青刚进去,门又被人推开,然后不大的洗手间挤了两个人。
池青:“你进来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解临说:“你很反常啊池助理,刚才吃完饭明明可以早点回去却非要跟过来勘察现场,不符合你的作风。”
池青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洗手间,随口道:“我吃饱了太闲。”
解临“哦”了一声,又提出一点:“那刚才那个洋文名碰了你手,你都没动静。”
池青:“……”
解临这番话听起来已经不像在怀疑他,倒像在埋怨,埋怨他让别人碰了手都没反应,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是一个多小时以前,很明显他记挂很久,就等着找个契机把这件事拎出来说。
池青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记得了。”
池青说完发现解临仍看着他。
他忙着找东西,解临杵在这里挡着真的很碍事,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话。”
解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他自己站着不方便,倚靠在门边叹了口气,虽然他这张脸即使说出类似这种好像被人伤害过的话并没有什么信服力:“……你以前从来不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碰你手。”
“……”
“没别的事就出去。”
“有,”解临本来装弱的时候垂着眼,此刻将眼睛抬起,瞳孔直直地看向他,“你在找什么?”
如果是之前,池青会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但是解临不是傻子,他在这人面前暴露过几次,以解临的智商,没准早已经暗地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池青索性就没有遮掩,只说:“我表现得很明显?”
解临:“挺明显的,起码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戴着手套没有摘过、也没碰到什么东西,所以进来不可能是因为你需要洗手,如果不是为了洗手,平时就是求爷爷告奶奶让你进别人家洗手间你也不会进去……所以你在找什么。”
池青的想法都被他说中,他避开解临的眼睛,然而这一侧头,正好对上浴室角落里一枚发光物体,那东西很小,闪着精巧且圆润的光,那是一枚珍珠耳环:“这个案子可能没有结束。”
十分钟后,解临披上风衣外套,走之前拍了拍季鸣锐的肩:“你们先查着,我们回总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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