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河不喜
下青石板前,我先稍微估量了各自的体重,因为那些青石板不知道被插进石壁过了多少年了,可能本身已经变得脆弱无比,此刻若是重量太重踩上去可能会有断裂的风险,虽说就算断裂也不过是掉个三四米下去,可坑底是累累白骨,这些动物骨骸比人骨硬多了,运气不好照样可以把人刺个对穿。
最后制定好了顺序,我打头在前,先去试探一下每块青石板的破损情况,老钱手无寸铁,所以在中间,何瑜还要背韩卓,重量最大,他要求殿后,说如果掉下去必须要拉韩卓当垫背,死个姓韩的谁心里都不会难受。
我打他肩膀一巴掌,说:“老何同志,你能不能有点儿觉悟,这底下要是真有通道能通到这陵寝里,带上韩卓咱们这叫多了份儿力量,你忘了之前乔三贵那帮人的下场了,他们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只顾着眼前利益的白眼狼,咱们得先说好,进去之后,不许闹内讧,不许再说些不利于团结的话,精诚合作才能保证我们排除万难。”
要说大道理,何瑜再有十张嘴也绝对说不过我,他挎着枪冲我摆手:“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咱们快下吧,没看我这都摩拳擦掌了!”
我和他对视着笑了笑,跨出一条腿率先踩上第一块青石板,用脚试探了两下,发现没问题还挺结实之后,才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我们打着手电筒,拾级而下,何瑜要背着韩卓避免他掉下去,所以格外小心,老钱在后面打了两只手电,我负重只有背包,于是很轻松就先到了底。
我看着脚边那一堆一堆的骸骨,往远处照去,发现在我们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有一处洞穴,洞穴钻透了石壁,不知通往何处。
我大跨步到那人工凿出来的洞穴边上,摸了摸洞壁,这洞壁下凿的手法果然跟我之前在甘肃和云南爬过的洞穴无比相似,于是我连忙招呼何瑜来看,他跟我爬过甘肃的盗洞,应该也能够辨识。
何瑜过来一摸,果然也是一愣,他说:“难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进来过了?”
老钱也凑上来看,不太懂我们在说些什么,我跟何瑜就大致告诉了他事情原委,表示我们之前在甘肃战国墓和云南的万婴塔遗址里也同样发现了与之类似的开凿洞穴,说完我们就给他腾出来地方,叫他掌掌眼。
老钱的祖上钱串子曾经跟随叶玉竹走南闯北,同摸金校尉以及古代钦天监的后代打过交道,也见过不少他们通天的本事,想来让钱得利来看,应该能比我们这些半吊子看出的东西要多些。
老钱蹲下身来,摸摸他那来不及刮干净的胡茬,眯着眼睛用手去摸那石壁,我跟何瑜低着头塌着腰跟在他后头,见他挪两步,歪歪头,再挪两步,又啧两声,看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何瑜一下就急了。
“哎哎哎,叫你掌眼,你还真当这儿是你那破珍宝阁可劲儿掌起来了,有没有推论,倒是跟我俩说说呀。”
老钱这才挠挠头站起身来,对我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惭愧,鄙人多年赏玩金银宝器,虽然祖上跟那摸金校尉相知相熟,可传到我这里也就没剩下什么了,这看洞,确实不是鄙人长处。”
何瑜顿时心生怒意,骂他:“不懂,不懂那你不早说,他奶奶的看了这么久,这不耽误事儿吗!”
我一把拽住他:“你别急,听人老钱把话说完!”
“我虽然不懂摸金校尉那点子门道,但还是能分辨洞穴的走向的,少东家你来看。”老钱继续道,他给我指了个地方叫我看,“你看这凿子的方向就会发觉打洞这人并不是从洞穴外开始打的。”
我低头贴近他手指的那一部分石壁,上面是一层一层用凿子打出来的痕迹,痕迹很老旧,如果不耐着性子细看下去,几乎是看不到的。
“你是说,打这洞的人是从洞穴里打洞出来的?”
老钱点头说是,又补充道:“而且,鄙人现在越来越相信,当年甘昭于葬骨遗书中所卜之卦确切无疑,如果没有这场地震,这座墓应当是长埋地底,永不会重见天日。”
这话说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倘若我太爷爷当年那卦正巧预言了几十年后的今天,也就是说,在我们到来之前,这墓确实没有任何盗墓贼能够进入,但是,我们进入了这里后却首先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工凿出来的洞,如果卦象不错,没有人能进墓,那这洞存在的唯一解释就是有人从墓里凿洞出来。
可是,会是谁能从已经封土的墓穴里出来呢?莫非刚才我们猜对了,那座墓门就是修墓工匠最后的逃生门,从墓里打洞出来的会是逃脱殉葬的工匠?这样一来,我们之前推测的柳三水凿洞说就完全被推翻了,但是,如果这个说法才是正确的,那为什么甘肃战国墓里也出现了这种拥有类似手法开凿的洞穴呢?
何瑜回头来看我,见他那眼神,想必这货跟我心里思考的东西应该大差不差。
他掂了掂背上的韩卓:“算了,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瞎猜了,说不定进了这古讷老儿的墓,所有答案就都见分晓了呢?”
我收了纷乱的心思,回头用手电照着漆黑一片的洞穴倒是不觉得害怕了,并且觉得何瑜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我一马当先,端起手里的步枪打头先往洞里走了进去。
我本以为至少得走个百八十米的人工洞,结果还没走出去二十米,就进入了一条弯曲的甬道。
这条甬道是横在我们面前的,一走进去才让我有了一点儿“陵墓”的感觉,整条墓道用青石板铺就,墓道两侧雕有石马、石人守卫、石头廊柱等,每隔三米就有一盏放置长明灯的基座,灯盏之上的烛火依旧亮着,墓道内灯火通明。
我哑然看着那些火烛:“这真出了鬼了,这灯过了那么多年居然还亮着?”
何瑜给我解释,这些长明灯上的白色油膏可能就是典籍传说中的人鱼膏,是以东海鲛人为原料炼出油脂,制成油膏以充当灯烛芯所用,传说只要一滴能燃烧数月,一盏长明灯可保万年不灭,我也真可算是开了眼了,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我凑在一盏灯旁边看了又看,这旁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我居然能在现实中见到真家伙。
各位读者新年快乐!
第241章 二龙戏珠
在我还在研究那些长明灯时,何瑜就已经往前走了很大一截了,他一个人去我并不担心,因为这里的情况与之前我们碰见的很多情况都不太一样,这些墓道壁上挂着的长明灯给予了我们很宽的视野,即使何瑜走出去很远,我也完全可以确认他的位置。
他跑了一段路就又折回来:“我感觉这墓道有点儿奇怪啊,墓道是弯曲的,这样设计是为了绕开山石吗?”
他向我们大致描述了一下这段横向的墓道,简而言之就是两头呈现中心对称弯曲,而且发生弯曲的地方被设计得十分自然,让整条墓道能够如同一条弯曲的河水横亘在我们面前,但这样设置其实并不符合正常帝王修陵造寝的要求。
早在几千年前,古代帝王对于修筑陵寝就有一套说法,只不过在有些战乱时期,朝代更新过快,许多人坐上皇位没多大会儿就又被拽下来,这些修陵造寝的方法无法再刻意要求规格和体系,比如北宋晚期有很多官员的陵寝就已经开始仿照皇陵布局,发展到后期,甚至都能在金人的墓穴里找出宋朝墓室用作防盗的天宝火龙琉璃顶。
但这种刻意弯曲的墓道,我还确实没有在任何一本古书中看到过,甚至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的范畴,因为大多墓室的墓道,不论是竖井式还是斜坡式,最起码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直的,葬在此处的讷王横空出世,能够在正史不留一丝线索,却在野史县志中频频出现,他当年也一定是个人物,所以我并不觉得这弯曲的墓道没有暗藏深意。
老钱摸摸下巴:“这样的墓道,我倒是想起来一种特殊的格局。”
我跟何瑜齐齐看向他。
“陷龙沼的墓穴缺水,中间凹四面高,这才能呈现出‘陷’的效果,但这种格局里需要制造出两条龙以作压制,组成二龙戏珠之势”老钱领着我们又往前走了十几米,走到墓道的尽头,“如果这里的墓道是陷龙沼的其中一条龙,那么在这堵墙的对面应该还有一个动物陪葬坑,正好与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个遥遥相对。”
何瑜问:“为什么非要设置在墓道尽头的墙壁后?”
老钱嘿嘿一笑:“这两个圆形陪葬坑,一头一尾,中间夹了一条中心对称的弯曲墓道,您难道不觉得这像个什么熟悉的图案吗?”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他娘的组成了个八卦呀!难怪中间墓道要做成这副模样,按照老钱所说要形成二龙戏珠来压制陷龙沼的格局,这墓里的动物陪葬坑应该不止我们进来时所看见的这个,至少得有四个,这样才能凑出两条龙、组成两个完整对称的八卦,但是八卦可是道教所奉行的,难不成这讷王是个道士?
我见这墓道都已经走到头了,说咱们还是别瞎想了,总不能这几个陪葬坑的封土堆都是单独成形的,要真都是互不相通的,咱们可还离真正的讷王冥殿十万八千里远呢,都先四处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通进墓里的路吧。
何瑜把身上的韩卓卸到地上去,这墓道里的长明灯一亮,我们几个就都不害怕了,老钱跟何瑜开始放心四散开来找通道。
我把枪靠在墓墙上,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韩卓脱臼的手腕,我的手腕之前也脱臼过,于是特意请教了陈苍海脱臼复位的手法,想不到这实践机会这么快就降临了。
我摸了摸韩卓的手腕,确定了他脱臼的位置之后,一只手托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稳住他的手腕往某个方向猛地一抬,韩卓被我简单粗暴的复位手法疼得浑身一颤,居然直接就有了醒来的迹象,我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喊了他两声,顺便给他喂了两口水,这货不知道渴了多久,喝了水之后基本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抬着头看了我大半天:“这是哪儿?”
我就对他简述了一下刚才我们把他带进来的过程,还温馨提示他这里距离上边的墓门不远,要是他不愿意跟我们往下走,可以自己上去等救援,我们是一支十分松散的队伍,绝对不会强求伤员跟着冒险。
韩卓从我手里抢过去那只装着九环玉匣的背包,看我的眼神仿佛就在看贼:“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拿着步枪从地上站起来,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就说:“我救你是不忍你自己留在外头被野狼叼着吃了!你不会以为我救你是为了你包里那玩意儿吧?你搞清楚,当初是我甩不掉这匣子,不是我追着这匣子到处跑,现在能把它丢给你,是我求之不得成不成?”
韩卓打开看了一眼包里的玉匣,这才放心地拉上拉链,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不信。”
他这句话差点把我噎的一口唾沫呛死自己,听说这货整天跟着韩承混在生意场上,果然脑子都被他们那些资本主义给腐蚀了,看什么都是利益,也不看看,我这种社会主义根正苗红好青年是重利忘义的人吗?
我不再管他,端着枪往前走了:“我话就撂这儿,你丫爱信不信。”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何瑜和老钱俩人正聚在一起撅着屁股,望着青石板上的什么东西一直看,我走过去,何瑜就赶紧招呼我过去看。
“老钱说那几块地板有问题。”
我凑过去看,老钱所说的有问题的那几块地砖上面雕刻了一个完整的伏羲八卦图,在伏羲八卦图的正中央,正好对应着地缝,在这里能够发现一个完整的八卦图是相当难得的,这里的位置处于整条墓道的中心,而且图恰好对称被地缝一分为二,这就算是拿给不懂八卦的人去看,仅凭感觉也能确定这底下绝对另有玄机。
“你觉得这是通往冥殿的机关?”我问。
老钱推了推两块地砖,地砖严丝合缝:“不确定,但这伏羲八卦出现在这儿肯定是不正常的,这一整条墓道,就只有这个地方的地砖有八卦图。”
我示意老钱给我腾出来一块地方,把袖子撸到胳膊肘上,扎起架势冲着那两块地砖就趴了下来,俯身静听那两块地砖底下有没有声响,听了十几秒,我就摇摇头爬起来,我没有听到任何轴体运作的声音,说明地砖下面没有水,没有水就没有天然的动能,证明安放自动机括的可能性已经可以排除了。
第242章 小孩儿
“那你这意思是说,咱们走错路了,这地儿跟底下的墓室是互不相通的?”何瑜问。
我就跟他解释说,没有水声这只能证明这底下没有能够自行依靠水能运转的机关,简而言之,就是不是那种你一脚下去就能踩出个翻盖的机括,但这并不排除这仍旧可能是个机关的本质,比如说机械锁这类东西,它就必须得受到外力作用才能开启。
我跪在地上开始从多功能腰带里翻家伙出来,余光瞥见远处的韩卓似乎并没有要走的倾向,反倒是一瘸一拐地凑到我们身边,何瑜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但在这个当口,他也清楚韩卓对于一些机关相当精通,于是并没有为难他。
趁我拿工具的时间,韩卓蹲在地上敲敲打打那两块地砖,敲完就是一阵迷惑:“你们真觉得这两块石头底下会有什么机关?”
何瑜说:“怎么?你有何高见呐?”
韩卓直接站了起来:“你们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这应该就是雕有特殊花纹的两块地砖而已。”
我把卷起来的工具包铺平在地上,心说这姓韩的小子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年纪小经验少,不予理会他,紧接着我从布包里抽出四根粗细不一的工具来,这种工具是我自己找人用铁给打出来的,被我自称为“探云针”,整体像是根拉长的挖耳勺,但是头部不像挖耳勺是个凹形,完全扁平,但弯折程度很大,类似缩小版的铲头。
我两手各自捏住一根探云针,先将一根针插入两块地砖的缝隙中,针头向下探了约莫几毫米,只听清脆地“咔哒”一声,触到了什么铜质的金属物品,我眼皮一跳,这下面果然有货。
紧接着我再伸进去一根探云针,把缝隙弄大,老钱的手电侧过来往下头一照,在石砖底下赫然放置着一只六转锁眼,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夏商时期勤天六子转锁,要解开这种锁十分简单,里面有暗藏一根如头发丝般粗细的簧线,只要勾住簧线卡到锁芯里的铜钩之上,转锁就能打开,但这种锁也有个让人感到胆寒的特点,转锁之下能装载飞箭,所以当转锁打开之后很可能会触动下方的弩机,要格外小心。
我用三根探云针拨开了六子转锁的锁眼,一根针往下探不到三四厘米就钩到了隐藏的簧线。
我眼神示意让所有人散开,姿态也从跪姿转换为蹲姿,以便转锁开启之后能够迅速脱身,手里的探云针非常之稳地挂在了上方的铜钩上,只听一声吱吱呀呀的机械转动声,脚下两块地砖分裂成千百块碎片朝周围蔓延开来,我赶紧松手,下一秒,一道破风的箭就从锁眼里飞了出来。
我的动作已经极快了,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下方的飞箭制作得非常小巧,速度也更快,我被厉风惊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地砖上,箭擦着我的耳朵边飞了出去,顿时我就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破了皮了,何瑜反应最快上来把我扑倒,救了我一命,这才使我不用被后面继而飞上来的两根箭炸成刺猬。
等地上的声响平息了,我马上翻起来去看何瑜:“你怎么冲上来了,没事儿吧?”
何瑜锤了锤腰:“你还是先看看自己吧,别他娘的没进墓就破了相,那咱们可算是亏大发了!”
不是他说我还没注意到,这时候用手去摸了一把脸,这一摸不当紧,一手的血,在这种幽幽烛火照耀之下的死人墓道里别提有多瘆人了,但我最先想到的不是何瑜说的破不破相,毕竟我没有多么在乎我这张面皮子,我最怕的其实是这箭上有没有涂什么东西,古时候毒箭最是兴起,希望这讷王忘了这茬。
老钱蹲在我旁边,巴巴地给我递纸,我接过纸擦擦脸上的伤口,靠在墙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然后就张罗几个人把手电凑过来照洞,转锁开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洞,那洞的直径正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洞应该是弯曲的,而且看样子比较深,洞口时不时还有风吹出来。
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第一个下去探探时,何瑜突然把手电抬了起来,手电正好晃到我的眼,我连忙用手挡住眼。
我拍他一巴掌:“干什么?你想闪瞎我啊?”
何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刚才墓道那边有个小孩儿跑过去了。”
由于这个地砖的位置,所以我们三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蹲着背朝墓道的,只有何瑜一个人是正对着我们身后的墓道,也只有他能够看清我们身后墓道里的东西,他此话一出,我们都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时没咂巴出味儿来。
随后我也跟着他站起身,看向他手电照向的方位,那是墓道第一个拐弯的地方,弧度的原因,我们能看到的区域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墓道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问:“什么小孩儿啊,这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儿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吓人是吧?”
何瑜“啧”了一声,冲我比划:“那儿刚才真有一孩子跑过去了,一男孩儿,大概七八岁吧,就从咱们刚才出来那陪葬坑里跑到那边儿去了,我看得真真切切,骗你是小狗!”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真像是那么个事儿,我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小孩儿是从我们出来那陪葬坑里钻出来的,难不成有哪家的孩子也被地震不小心震下来了,看见这儿有个洞也跟着我们钻了进来,这要是哪个老乡家的孩子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头乱走,万一碰着什么东西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着我就打着手电快步跑到墓道拐弯的地方去看,这地方亮亮堂堂的,墓道也宽敞,不存在什么看不见的死角,我沿着墓道走了一圈回来,也没见有什么何瑜口中跑进来的小孩儿。
回来泄愤似的把擦血的纸巾拍在何瑜身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指定是你眼花了!”
何瑜见我去确认了一圈,也不再跟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应该确实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打算第一个进洞看看。
这洞虽然有风出来,但不知道具体有多长,所以我们打算头朝下慢慢爬进去,两个人中间相隔三米距离,这样万一出事也能有个照应。
何瑜打头阵,下了几米之后是老钱,韩卓同我对视了一眼,他胆子比我小多了,刚才何瑜说了什么小孩的事儿,他当时的脸就已经被吓得惨白了,但他仍旧执意跟着我们,我也不好把他撇在一边不管他,毕竟这墓道再亮堂也还是个墓道,埋死人的地方阴气逼人,让这姓韩的小子殿后他可能得吓晕过去。
我把手电让给他:“你先下吧,我殿后。”
他毫不犹豫接过我手里的电筒调整姿势开始往下爬,我等他爬下去就坐在洞的边缘数数,等数到五十声数我就可以往下爬了。
百无聊赖之际我就去看头顶上正对着我的那盏长明灯,上面的火烛闪了两下,但我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一丝风,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狠狠眨了两下眼。不料,整条墓道里的火烛都开始随风摇曳起来,忽明忽暗的,但我仍旧没有感受到有一丝风刮进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顺手抄起步枪,就在我低头正要拉开保险时,墓道里的烛火突然全部灭了个干净。
只在瞬间,我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我想站起来,但此时的身体就像是被人给强行按住了,也丝毫无法开口叫人,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气在我的肩膀上蔓延开来,我的后背即刻就被汗水给浸湿了,又一刹那,四周突然熄灭的长明灯又呼呼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只不过这回冒的全是绿莹莹的火苗。
我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这时,我只觉得有人在我的身后猛推了一把,我头朝下,直接连人带枪栽进了洞里,这个洞倾斜的程度很大,导致我下去之后根本无法停下来,又一下子撞上前面正在艰难爬行的韩卓,韩卓又撞上老钱,几个人你撞我我撞你,在洞里混乱成一团连滚带爬地掉了下去。
我们接连不断地摔进水里,掉下去的时候我正好被压在最下面,所以沉得最深,几乎已经快要看到水潭的底部,嗓子里被灌了几口水,我连忙屏住呼吸往上游了几下,枪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我又临时刹住睁开眼看向水底,枪就插在不远处的水底细沙之中,我赶紧游回去把枪从沙子里拔出来。
这时我再去看,发现水底的细沙并不是真正的细沙,居然都是如骨头粉末状的颗粒,有些还没有完全敲打成碎末,还是一块一块的,而这些骨粉之中裹着的居然全是金粉,那底下除了金粉,还有金玉、金酒具、金制的车马等,也不知道在这些骨粉下方埋了几层,难怪整个水底都变得金光闪闪的。
我拿着枪往上游,刚把头从水面探出来,就看见何瑜正要从桥上往下跳,我赶紧冲他摆手,他在桥沿做了个急刹,继而过来扶我。
我呛了两口水,何瑜刚把我拉上岸,韩卓就浑身湿透着过来兴师问罪了:“甘霁!你有病啊,是你说的要慢慢爬,结果你直接跳进洞里是几个意思?现在可好了,我衣服在洞里全被划了,你知道这身衣服要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何瑜斜了他一眼:“咱们这儿都是无产阶级工作者,你就收收你那资产阶级的做派吧,烦了我就给你撂这儿,你自个儿游回去,听见没?”
韩卓相当注重物质,也可能是他身上那套我叫不出牌子的冲锋衣实在太贵了,所以才让他在我们面前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现在好了,我把他衣服全划烂了,他现在跟我们一样,说好听点儿叫四只落汤鸡,说不好听点儿其实跟乞丐叫花子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