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郁鹤
希望老板发现自家游女死了十几个,不会吓得昏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咒灵阿雪到最后也没有吃掉宿傩的手指。
直到她被拔除的那一刻,还在嘴炮:“——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只要吉原怨气不散,她终有机会回来。
但是能不能别整的跟灰太狼似的啊!害得我差点就笑场了!
我蹲在阿雪身边,看着她在被慢慢染红的水坑里挣扎。
我语重心长地说:“下辈子不要再让什么东西寄生在你身上了,你很聪明,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是活的最好的孩子,以后一定没有吉原的新世界里好好长大。”
阿雪明明痛地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可脸上还是在努力微笑:“你、你胡说……吉原不会消失的……”
现代吉原是消失了,但是它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了日本的产业里。不过这一次,总算是非强迫的合法产业了,大家还是能给自己上五险一金,不会连请个假都要被打。
“1966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吉原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说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现在是可以说的时候了:“就没有像你这样的孩子了。”
“真的吗?”
“真的哦。”
阿雪身上属于咒灵的黑气渐渐散去,但是胸口已经被禅院大叔戳了十几个剑孔,只等诅咒散去,她就要死了。
“喂,小子,你让开,这个孩子我要带回去。”
禅院大叔皱起眉头,很是不满我妨碍到他收尸:“你和这东西认识?”
我看都不看他:“说话请礼貌一些,是‘她’,不是‘它’,更不是‘这东西’。你们咒术师家族还自诩高贵呢,说话可真是粗俗。”
阿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下一秒就被痛地五官扭曲起来。
“别笑了,越笑越疼。”
我话里这么说着,手上却帮她把溅到脸上的血给擦掉了,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嘱咐:“以后女孩子就可以去上学啦,你要是去的话,把你坑蒙拐骗的力气都用在读书上,东大庆应还不是随便挑?“
“你的咒术天赋很高,天生就能看见咒灵,还随手剥封印纸条、寄生咒灵,简直就是主角配置。”
“千万不要被一个叫五条悟的白毛眼罩男给骗去高专上学了!不仅本科降专科,工作死亡率还特别高,毕业以后还要面对我背后那种狗屎一样的大叔!你看,这个大叔现在肯定就是想把你抓去解剖……”
阿雪的声音越来越弱:“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我俯下身,作倾听状。
“你是……人吗?”
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然后毫不心虚地附在她耳边撒谎:“——是的。”
——
哪怕是骗她的也好。
我希望,阿雪能相信,这辈子,这世上,还是有人会对她报以善意的。
这很重要。
第48章
“让一让!让我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这么兴师动众的?”
“不行,那边死了人了……后退!全部都后退!”
平时吉原死人没人在意,可到了这个时候,警察就来的贼快。长长的警戒线拉了起来,把一群意图围观的路人都拦在了外面。
几束微弱的霞光穿透罅隙的云层,我抱起阿雪的尸体,正要往外走,却被禅院大叔搭在我肩上的手阻去了脚步:“你不能带她走。”
我身形微顿,不着痕迹地朝一旁挪了点位置,好让我的胳膊被挡在屋檐的阴影下。
“你凭什么决断这孩子的去留?”我没有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按理来说,你儿子杀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他要为此偿命,也是自作自受。”
我嘻嘻地笑:“你应该多去问问你的学生,这吉原里除了咒灵,还有什么。”
禅院大叔还想说什么,可前面警戒线外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
“放开我!让我进去!”
“啊!!”
“这疯女人!拦住她!”
警察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虎口怒骂一声,警戒线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一个略略有些眼熟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半曳着木屐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洋洋,耍无赖的样子和阿雪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感叹DNA的强大。
“你最好别过来!老娘可是有病的!”她抹了抹唇角的鲜血,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警察的表情立刻变得极为惊恐。
那女人跑了过来,一个拐弯就正好碰上我:“!”
我怀里抱着已经不再往地上淌血的阿雪,朝她点点头:“节哀。”
女人看到了我的眼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我及时回头,瞬间对上禅院大叔的眼睛,再一次无声地发动了血鬼术:“抱歉,这孩子,我带到外面了。”
“她是自由的灵魂。”
我假装禅院大叔和阿雪母亲,模仿他们两个的语气回答道:
“好的!”“好的。”
离开这条狭小的巷子时,我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女人。
也许她小的时候也是上一个阿雪,也许是吉原使她变成了这样,也许是……但不管如何,我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
只不过,阿雪已经不再需要了。
埋掉阿雪花了我一番功夫,好在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做过,一回生二回熟,等到我搞定的时候,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七点了。
我嗅了嗅身上的大衣,今天它可是糟了大灾,不仅浸泡过雨水和人血,还在茶屋的地板上蹭了一通,好一大股馊味儿。
噫,怪恶心巴拉的。
我嫌弃地把大衣扔掉了,身上只穿一件白色衬衫,再次不走旅店正门,而是从后门的水管道上爬到房间窗口。正当我反手扭开窗户,翻身进去的时候,正好和一个从我桌下爬出来的小男人对上了视线:“!”
说他小是真的小,贼眉鼠眼的,个头也矮的很,宛如地洞里的小鼹鼠。
这位老铁也懵了,再一看我的姿势,就诶嘿嘿地笑了:“那个,同行?”
同什么行?食人鬼?
我湿漉漉的头发拧成了一缕一缕的,还在往下淌水,好巧不巧地就滴在了他脸上,我微微蹙眉:“什么同行?”
见他不回答我,我就径直跳进了窗户里面。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剩五十分钟,时间够用了。
“就,那个……你懂得。”
“我不是很懂。”我解开几颗衬衫的扣子,把领带甩在一边的椅子上:“你是来给我加餐的吗?”
这回轮到他懵了:“什么加餐?”
几条血管从我手腕里伸出来,朝他飞速袭来,我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笑容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与羞涩:“我今天忙了一天,又出工又出力的,心惊肉跳完了还要去加班,到这个点儿了还没吃饭,您说你就……”
“……可怜一下我,好不好?”我眼中波光泛滥,软言说道。
吾辈楷模、著名打工人七海建人曾经曰过:咒术师者,屎也;劳动者,屎也;然咒术师于劳动何?劳动乃真屎也。
但对我来说,所有的劳动,但凡发钱,那就不能叫屎;不给钱的劳动,那叫为爱发电。
而百合子这样只需要我随便劳动就给一大堆钱的富婆,那就是劳动女神,我看她的的眼神都不免多加一层金色的光辉。
在我的视角里,她就是照桥心美,天生自带圣光的那种。
今天又可以搞钱了!
扔掉喝了一半的饮料瓶以后,我一路跑到医院,擦过脸边的凉风就像一个自动吹风机,把我刚洗好的头发给甩干了一半。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还在扒拉头发。
最近长得有点长了,我却一直懒得打理,反正平时写东西嫌麻烦,就随手扎成马尾。结果这样虽然减少了不少麻烦,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被当成女性……?
百合子早就等在门口了,旁边站着小桃,两人一人一个毛绒暖水袋,小日子过得十分具有生活气息。
见到我来了,百合子眼中有点有点隐隐的激动:“樱庭先生。”
“嗯,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百合子总是会好奇我的故事:“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笑了笑:“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让我先看看斯波先生的状况吧,等他睡了,我就讲给您解闷。”
斯波纯一这种土豪自然是住在最贵的病房的,这家医院我只熟太平间和血库,别的地方都没去过,结果一踏进这一层,连我都不免在心里啧啧称叹好精致、好上流的病房。
上一次见到这种日本建筑里装医院的还是在中学时代。当时去体检,同学们都发现这医院好生气派,两道超厚升降门,目测可抵挡炮弹轰炸。四周种梧桐紫藤,尽管房子一看就很有年头了,但是看上去质量还是非常过硬,内里基础设施也非常复古,铁丝网,欧式雕花窗,活像一个军事堡垒。
等我们体检完出来一转,一看街角的石碑:侵华日军宪兵司令部旧址。
我当时的心情就跟现在差不多,心里直呼好家伙。
百合子走在前面,推开了病房的门。斯波纯一躺在床上,已经不复之前所见的精气神,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长了出来,双目紧闭,好像是已经在休息。
百合子无声对我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饭盒,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我琢磨了一下,这是说他吃了就睡了?还是吃了下了药的饭睡了?
不对,第二条是不是有点丧病啊!
我点点头,走到病床边,发现他的呼吸平稳,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夫人?”我看向百合子。
百合子朝我点了点头。
就斯波纯一在那里做噩梦、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我就没心没肺地在一边给百合子讲这几天我在吉原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