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爷我是个粗人 第105章

作者:duoduo 标签: 红楼梦 强强 BL同人

  周凯道:“三皇子也就罢了,二皇子意图弑君杀父,死有余辜!皇上愧疚什么?”

  贾玩道:“他活着的时候,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是死了,皇上想的,就是‘子不教,父之过’了。”

  周凯好一阵没说话,不知不觉将一个烧饼啃完,才闷闷道:“三皇子他……真有这么深的心思?”

  贾玩道:“我又不是他,说多少都不过是揣测罢了。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蠢人。”

  周凯沉默一阵,道:“你眼中的三皇子,到底是何种模样?”

  贾玩沉吟片刻,道:“多思多虑,小心谨慎,无大魄力,但小手段却少有能及。”

  周凯低低重复了一句道:“小手段……”

  贾玩道:“原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日后若为君臣,相处起来会比较累。”

  良久,周凯才低骂一声:“真麻烦。”

  ……

  荣禧堂中,气氛压抑。

  贾母、贾政、贾赦、贾琏都在,连一向厌烦这些的贾宝玉也在座。

  在牢里住了那么久,又经历流放之苦,宝玉脸上也显出几分棱角来,无论气质和容貌,都比以前成熟许多,再不似那个“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的多情少年。

  贾母沉声道:“老二你说的是真的?皇上果然当众踹了一脚,还骂他‘废物’?”

  贾政叹息一声,点头。

  几人面面相觑,好一阵无人说话,贾赦拍着茶几骂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这小畜生,迟早要闯出大祸来!亲哥哥被他打的不成人形,我们这些长辈他全不放在眼里,还有他定的那些族规,简直就是背宗叛祖!

  “亲王他都敢陷害,太上皇他都敢得罪,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就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吧,你们偏不信!

  “原本皇上被他那副好皮囊迷惑,愿意护着他,可现在皇上也厌了他!到时候太上皇和亲王殿下算起旧账来,我们哪还有活路?”

  贾赦原因为贾雨村之事被关押,被折腾的不轻,央了贾玩好几次,贾玩都不肯伸出援手,今儿却不知怎的被放了回来,且不知得了谁的话,说话做事都底气十足……他原本就恨贾玩坏他财路,现在更不必说。

  “老二你赶紧去写折子,跟那没人伦的畜生撇清关系……琏儿你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赶紧都拿出来,都这会子了,还修什么园子?找门路给亲王殿下送去才是正经!

  “宝玉你不是认识奉恩公家的公子吗?赶紧备上厚礼,让他在皇上面前给咱们说说好话。说到底,都是那个畜生惹事,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最重要的是……老二你去找弟妹,让他给王大人写信,王大人是太上皇陛下的亲信,他说话一定管用!家里钥匙如今在谁那里?赶紧给弟妹送回去,还有琏儿,你媳妇那里,也多下点功夫……”

  贾赦指手画脚半天,却包括贾琏在内,没一个人动起来,也没人说话。

  安静好一阵之后,宝玉起身。

  贾母问道:“宝玉,你去哪儿?”

  宝玉不紧不慢道:“温书。前日玩兄弟说,他托了人安排我进国子监读书,只是要通过入学考试……孙儿往日顽劣,功课并不扎实,若不好生温习,进不去国子监事小,连累玩兄弟没脸事大。”

  贾母张口欲言,最后却只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去吧。”

  宝玉行礼,正要退下,就见贾政身边的长随满头大汗的进来,道:“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琏二爷,宝二爷……那边府里的玩二爷回来了!”

  贾母一个激灵,急声道:“怎么说的?”

  长随道:“玩二爷和那位周世子一道回来的,牵着马说说笑笑,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他们准备进门的时候,皇上跟前的王公公追了上来,带了皇上的口谕。

  “也没正经传旨,就在门口说了,说让玩二爷抄一遍《孙子兵法》,写一篇策论,明儿晚上他来取,并带来后天的功课……什么时候皇上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王公公还把周世子也劝走了,说皇上说了,要磨一磨玩二爷的性子,禁足期间,只许待在房里,便是亲人朋友,也一概不许见。”

  贾母长长吁了口气,闭上眼睛说了句“阿弥陀佛”。

  起身道:“我也乏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贾玩到这个世界, 除了娱乐、通信和交通,最让他感觉不方便的就是这一脑袋头发,在没有洗发水和护发素的时代, 留一脑袋长发简直就是个悲剧,若非他习武有成、气血旺盛,发质也远胜旁人, 少有干枯打结的时候, 只怕做和尚的心都有了。

  拜这三千烦恼丝所赐,贾玩在浴桶中泡了足有两刻钟才起身, 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卧室掌好了灯,泡好了茶, 备好了糕点……收拾好一切的玉盏玉盘已经回房歇了。

  若换了别家主子, 见到这样的事只怕要大发雷霆,贾玩却是满意的。

  譬如现代夫妻,丈夫时常熬夜加班, 不管多晚,妻子都会一直等着, 只为丈夫加完班回家, 给他放一盆洗澡水……有人会感动,有人会牵绊,有人会习以为常,但贾玩,感动许是有的, 但并不喜欢她这样做。

  洗澡水他自己不会放吗?伸伸手的事,如果有个人等他四五个小时,就只为了给他放一盆洗澡水的话, 他感受到的压力,大于爱。

  在江南的时候,有个极水灵的丫头,因担心“公子晚上起身没有热茶”,坚持要值夜,被拒绝后,就夜夜守在贾玩的卧室外,贾玩没像言情男主一样,被小丫头的善良和坚韧打动,来一场感天动地的主仆恋,而是在三次劝说无果后,将她调去了别的地方,现如今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不使人值夜,不是他体恤下人,而是另一种的铁石心肠。

  贾玩用内力将头发烘到半干,在床上躺了一阵,竟然没能睡着,睁着眼睛看了一阵天花板,索性起床,练了两趟连玉盏玉盘都嫌弃的软趴趴的太极拳,依旧有些心绪不宁,于是自己磨了墨,加了一盏灯,开始抄书。

  幸好他写字极快,几乎有前世钢笔字一半的速度,否则一天抄一本《孙子兵法》,除了睡觉,其他的什么都甭想干了。

  虚掩的窗户被无声推开,先进来一个食盒,然后才是人。

  赵轶全无不速之客的自觉,转身关上窗户:“怎么还没睡?”

  哪像半夜私闯民宅?跟回家似的。

  贾玩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停了笔,撑着头:“等你啊!今天吃什么?”

  “自己看。”

  贾玩起身洗手,看赵轶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突然奇想道:“殿下,你说我若是找人烧一些方形的瓷盘,会不会大卖?方形的盘子放食盒里,能多装多少东西啊?”

  “不够吃?下次我多带些。”

  鸡同鸭讲……贾玩恨铁不成钢:“关键不是菜,是钱啊!”

  赵轶愕然:“你钱不够花?”

  宁国府的家底虽然被贾珍贾玩两兄弟先后“败”去小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国府人口不多,开销又小,加上皇上赏赐不断,新开的绸缎铺子、胭脂铺子又生意兴隆……他还真没想过,贾玩会缺钱。

  贾玩懒得理他了,难得他准备追赶潮流,学穿越同仁们用新奇的点子发笔小财,偏遇上个呆头鹅,跟他完全不在一个调上。

  揭开盅盖,眼睛一亮道:“是醪糟汤啊,白天才喝了两碗……宴席上不好意思多吃,正觉得不尽兴呢!”

  赵轶眼角弯了弯:“你喜欢就好。”

  坐下吃饭。

  汤喝了半碗,肉吃了几块,赵轶道:“你有心事?”

  贾玩忙着吃东西,含糊“唔”了一声,赵轶道:“往日你吃饭时专心吃饭,今天吃着饭,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贾玩用公筷夹了鱼在碗里挑刺,末了将碟子推到赵轶面前:“很正常啊!成年人,谁还能没点心事?”

  赵轶吃了两口鱼,道:“我后悔了。”

  声音很低,以贾玩的耳力都差点没听清:“什么?”

  “后悔不做太子,不夺帝位……”

  贾玩差点呛住,挥手打断:“下次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说掉脑袋的话?你是皇上亲儿子,到时候说的人没事,听的人被你害死了……我还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好,”赵轶抬头一笑:“下次不说了。”

  低头吃鱼。

  当年两人被困的时候,贾玩时常出去偷东西回来给他吃,偷得最多的就是鱼——毕竟是在船上。为了让贾玩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赵轶以光线暗看不清、腿疼、不会挑刺等等为名,每次非要他把鱼肉择好了才肯吃。

  那个时候,他表现的像个任性的孩子,反而只有八岁的贾玩,一直在扮演大人的角色,包容他、照顾他、保护他、温暖他……只有在这少年身边,他才能得片刻心安。

  那些因在黑暗里一个人呆着而显得过于漫长的时光里,他总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仓顶的那道“门”,一遍遍幻想着它被挪开,漏进来刺眼的光芒,幻想着少年端着盘子在光芒中一跃而下,得意洋洋的笑:“看我今天弄到了什么?”

  他会迅速闭上眼睛,假装被惊醒,不屑的说一句:“我当什么好东西呢?土包子!”

  如果可以,他宁愿吃那些和石头一样硬的窝窝头,喝瓦罐里的浑水,换得这少年一直守在他身边。

  他曾发过无数次誓,有朝一日得出困境,必百倍千倍回报与他,必不让任何人欺负他、羞辱他……然而时至今日,他已贵为皇子,可充当保护者的,却依旧是当年那个少年。

  白天贾玩胸口的脚印,像是烙铁一样,烫的他双眼冒火,几乎发狂,然而最后能做的,不过是如往日一样,偷偷提着食盒,来看他一眼。

  将空了的碟子推过去:“还要。”

  贾玩翻了个白眼:“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自己不会弄啊?”

  手底下倒是不慢,利落的收拾出来一块鱼肚子给他,道:“皇上白天那一脚,不是拿我撒气……看着凶狠,其实没使劲儿。”

  赵轶埋头吃鱼,没说话,只是心疼的厉害。

  将鱼吃完,赵轶放下筷子,去书桌前坐下,拿笔沾墨,边写边道:“天亮之后我就要回京营,以后父皇每天布置的功课你别管,我在那边抄好了派人给你送来。”

  “别,”贾玩道:“你整天忙的昏天黑地,哪有功夫替我抄书?再说了,我连房门都出不去,不抄书拿什么打发时间?”

  “你还需要打发时间?一睡着就跟死猪似的,三五日都不醒。”

  “什么一睡三五日,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

  一个抄书,一个吃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贾玩忽然抬头,手指按在唇上,而后指指后窗,做了个走的手势。

  赵轶会意,迅速起身,无声无息翻窗出去,贾玩将他用过的碗碟筷子递给他,关上窗户,坐下继续吃。

  “笃笃笃”,三声门响,三声后又三声。

  贾玩道:“谁?”

  “朕。”

  贾玩扶额:他算是知道赵轶深更半夜翻窗爬床的毛病从哪儿来了,敢情是遗传。

  这父子两个,也太不讲究了!

  起身开门,外面果真是乾帝,肩宽腿长,骨架极大,裹一身黑色斗篷,身形和赵轶足有七八分相似,若非那句“朕”,加上正主儿还在窗口猫着,昏暗中他差点认错人。

  退开两步,正要行礼,就被乾帝制止:“朕在宫里都不用你跪,何况现在?”

  大步进门。

  门外还有几个人,却没有进来的意思,王公公从外面拉上房门。

  乾帝在贾玩房里转了一圈,拿起筷子在菜里拨拉了两下,又翻了他抄的书,道:“写了不少啊,睡不着?”

  不等贾玩回答,自顾自到桌边坐下,道:“去取碗筷来,朕正好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