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衣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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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
第二日,应着昨夜的承诺,水母阴姬在神水宫全部弟子面前,下达了一条命令,那便是让宫内所以弟子全力配合楚留香调查天一神水失窃一事。
听着水母阴姬的命令,下方有人颇为费解,明明一天前楚留香还是神水宫的追杀对象,今日却同无花大师一样,成了神水宫的贵客。不过尽管心有疑问,她们也知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楚留香从水母阴姬那里拿回了自己那枚丢失的玉佩,玉佩上多了几道划痕,应该是他丢失之后才被划到的。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用指腹触摸着玉佩上的这些划痕。
付臻红见状,沉吟了几秒后,问道:“是先在神水宫内查看一番还是如何?”
至于为何会这么问,是因为付臻红觉得原本楚留香应该是打算先在神水宫内调查一番,但此刻见他一直盯着玉佩看,想来应该是原地的计划有了一些变动。
而果然,下一秒,楚留香便收回玉佩,抬起眸子看向付臻红,回道:“我想再去一趟天仓县。”
天仓县,便是楚留香玉佩丢失的地方。
也是付臻红使计得到楚留香玉佩的地方。
“好。”付臻红回道。
他开始有些期待了,期待楚留香顺着这条线慢慢查出来他就是凶手的那一天。
第235章
天仓县位于黔水州的中心,是一座民风十分开放的县。天仓县每三个月就会举办一次花灯会,花灯上,只要是未婚的男女都可在这一日向爱慕的人赠送同心结。
神水宫所处的位置距离天仓县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太近,付臻红和楚留香一路赶来这边差不多用了五六个时辰。
等他们到了天仓县边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抵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雨,此时整个天空显得格外的澄澈。
明月皎洁,繁星点点。
尽管已经临近深夜,但是路上除了付臻红和楚留香之外,仍旧有不少人在行走,而从这些人的穿着服饰来看,并不是天仓县本地人。
付臻红想到他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听到的一些传言,与楚留香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牵着马进了县城。
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眼下时辰已晚,便准备找一间客栈留宿。然而两人接连去了好几家客栈,都被店里的掌事告知客栈房间已经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腾出来。
楚留香问道:“店家,这天仓县最近可是有什么活动要举办?”
店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留着小胡子,眼睛有些小,但是眼神十分精明。他听到楚留香的询问,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仔细打量了一下楚留香,又把目光转到了站在楚留香身旁一直静默不语的付臻红身上。
相比于对楚留香纯粹的审视,这店家看付臻红的目光里则带着几分惊艳和好奇。
且十几秒过去了,视线也未曾收回。
付臻红任由这店家看着,表情淡然沉静,并没有因为这注视而受到半分影响。
反倒是楚留香微微皱了一下眉,他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店家看向付臻红的目光。
店家这才收回视线,瞟了一眼楚留香之后,一边拨动着手上的算盘,一边说道:“钱贤酒庄的钱员外将在明日举办一场为期三天的比试,比试分为琴,画,武这三样。获胜者不仅能得到一件世间仅有的宝物,还能获得钱员外孙女的垂青,成为钱家的乘龙快婿。”
付臻红一听这描述,在联系到他们在路上碰到的那些人,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
这钱员外举办的比试,表面上是为了招纳文武双全的能人,以宝物作为获得魁首的奖励,实际上却等同于是变相的比武招亲。
据说那钱员外的孙女虽然长相貌美,但是性格却异常的娇纵。她不仅心比天高,对待下人更是十分的苛刻鄙夷,可谓是蛇蝎心肠,从不把仆从当人看。曾经因为一位下人不小心弄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便直接命人将这位下人剁了喂狗。
也正是因为这过分残忍的性格,使得钱员外的孙女虽然人长得美貌,钱家又是黔水州的首富,但是却没有人敢去求娶。
如今,这钱员外的孙女已二十有三,这个年龄若是寻常女子,早已经婚嫁。钱员外担心孙女的幸福,这才不惜代价,将宝贝了近三年的宝物作为筹码,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为孙女选一位文武双全的良配。
美人,宝物,钱财,单单只是这三样东西就很少有男人会拒绝。
不过付臻红回忆起这一路上他们碰见的那些男子,几乎能确定有近七成的人,真正目的不是钱员外家的美人,而是那件宝物。
“那宝物是什么?”楚留香问出了付臻红心中想问的。
“一个配方。”店家回道。
“配方?”楚留香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配方竟然惹得那么多人觊觎,来这里的人竟是把天仓县的客栈都住满了。
店家道:“寻常的配方自然不可能被钱员外这般宝贝着,据说这配方不仅能帮助人重塑筋骨,还能治疗先天的隐疾。”
重塑筋骨?治愈隐疾?
楚留香行走江湖多年,竟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神奇的配方,此刻听到店家这描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这配方的真假。
店家像是看出了楚留香的怀疑,不疾不徐的说道:“这配方是钱员外从多年前救下的一个老神医那里得来的,那老神医上个月去世了,临终前交给了钱员外如何熬制那配方,如今只有钱员外一人知晓配方。”
“若是那配方真有这般神奇,这么多年那钱员外为何自己不用?”楚留香问道。
店家回道:“因为那老神医在世时,反复强调配方万不可乱用,是以钱员外才一直不曾动过那配方。且我听说那配方的效果也有很大的局限,只对年轻男人起作用。”
只对年轻男人有用?
楚留香挑了挑眉:“就没人怀疑这配方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幌子?”
店家摇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钱员外家有个先天痴傻的孙儿钱九鸿前些日子在喝了钱员外根据那配方调制好的药之后,就渐渐有了心智。如今那钱九鸿虽然脑子仍旧有些迟钝,不过却不再痴傻了。”
楚留香一听,也有了几分正色,若有所思着。
“店家对这些事知晓这般清楚?”一直未曾说话的付臻红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清悦,像徐徐晚风,传入到店家耳里,顿时就让这店家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店家十分耐心的解释道:“大师,我家侄儿在钱员外手底下当差,所以对于一些事情知道的自然就比旁人更多一些。”他说完,微微顿了一下,思考了几秒后,又接着说道:“不过钱九鸿这事在我们天仓县可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晓。”
付臻红微微颔首:“多谢店家解疑。”
“哪里的话,大师不必客气,”店家冲着付臻红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非常好心的说道:“大师,你们二人可以去前面三百米远的时楼客栈问一问,那是我们天仓县最大的客栈,应该还有空余房间。”
付臻红和楚留香按照这店家的推荐,去往了时楼客栈,不过非常不凑巧的是,这家天仓县最大的客栈也只剩下了最后一间空房。
“我们这只有一间天字三号房。”店小二坐在柜台前,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他看起来非常的年轻,五官秀气,只是眼底有着黑眼圈,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楚留香有些为难:“这……”
只有一件空房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和无花要在同一间房里住一晚。
店小二闻言,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楚留香,随即又眼神懒散地看向了楚留香身旁的付臻红,在看到付臻红面容的那一刹那间,店小二眼睛一亮,脸上的疲倦之色顿时一扫而空。
这个和尚,长得可真好看。
店小二是个典型颜控,对于长相好看又合眼缘的客人,耐心便多了一些,“我们这的天字三号房很大,空间足,住你们两人绰绰有余。”
“但是……”楚留香还是有些犹豫。
其实若是放在之前,楚留香断然不会这般犹豫不决,他是男子,无花也是男子,何须顾及,再加上他本身就真心想与无花结交,想成为对方无话不谈的知己,自然是乐意与无花共处一室,然而自从在神水宫发生了那些事之后,楚留香就下意识注重了和无花的距离。
“这位公子,这么晚了,估计这天仓县也就只有我们客栈还有空房,你如果再继续犹豫,这天字三号房给了别人,今晚你们两位可就只有在街头落脚了。”店小二说道。
“就定下这间吧。”付臻红对楚留香说道。
“好。”楚留香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到时候他可以在外面的树上将就着过一晚。
付臻红猜到了楚留香的想法,在两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天字三号房之后,先楚留香一步开口道:“这床的位置很宽余,香帅是睡外还是睡里?”
付臻红这一说,直接就堵住了楚留香的话。
楚留香看向付臻红。
付臻红也看着楚留香,平静的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漆黑漂亮,像潺潺的流水,被这双眸子静静注视着,仿佛能让人忘记所有郁气和烦闷。
几秒之后,楚留香不禁摇头轻笑,笑自己的扭扭捏捏。无花这般坦荡的性子,他若是胡乱想些有的没的,反而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生分了。
思及此,楚留香便没有再继续纠结心底的那一丝微妙的隐秘心思,他看向那床,回道:“外面。”
“好。”付臻红点了点头。
天字三号房是时楼客栈的上等房,虽然比不上天字一号房,但是房间的装潢等都十分不错,不仅面积大,还用精致的雕栏屏风分成了两个相隔的空间,专门用来沐浴。
店小二打来了几桶热水之后,付臻红便先去沐浴了,而楚留香则是坐在凳子上回忆着玉佩丢失那晚的事情。
玉佩丢失那晚,正是天仓县的花灯会。
楚留香原本正在逛街,却不料撞见一少年骑着一匹烈马在追捕着什么人。那少年也不顾周遭的人群,撞倒不少小贩的摊位,眼看对方那马快要撞到一位妇人和妇人牵着的小孩童,路边的摊位又快倒下,楚留香一个飞身,撑住了摊位,又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下了妇人,迅速抱着小男童远离了危险。
不过楚留香虽然是救下了这妇人和小男童,但是小男童手上的那一串糖葫芦却掉落在地上,被马蹄碾压而过。
楚留香放开小男童,见对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以为小男童是被吓着了,然而那个时候他正准备出声安抚,小男童却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泣泣的说着糖葫芦没了。
这小男童衣衫破旧,那妇人也是穿着缝缝补补的衣衫,看得出来这两人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想来那糖葫芦应该是小男童盼了好久才有的。
“大哥哥……我……我的……糖葫芦……没有了…”楚留香还记得小男童抓着他的衣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后来楚留香便给小男童重新买了一串糖葫芦。
楚留香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玉佩就是在他买完糖葫芦递给小男童之后不见的。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大抵是因为那小男童望着他的眼神太过纯真,干净得仿佛一眼就能见到底,不掺杂任何阴谋和算计。而他后来在发现玉佩不见之后,也不愿意去怀疑一个小男童,他宁愿相信是自己不小心遗落了。
再加上那玉佩本身也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楚留香便没有深究下去的打算。现在想来,那玉佩是被小男童偷走的可能性几乎有七成。
楚留香不知道是该感叹小男童那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太具有欺骗性,还是该愤怒于幕后凶手对小男童的利用。
想到那设计陷害他偷取天一神水的人,楚留香的眼神沉了几分。
眼下,要想找到真正的凶手,他就必须要尽快找到那小男童和那妇人,好在小男童和妇人应该都是天仓县本地人,两人说话时的口音很重,这一点很容易辨听出来。
明日他便去问问天仓县街道上那些摆摊的小商贩,这些商贩每日在街道两旁摆摊,见得人多,消息应该相对会灵通一些,多问问这些商贩,总归是有利无害的。
楚留香这么想着,屏风另一端那水流的声音就在这时传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其实并不是很清晰,声音也很小,但是楚留香听觉敏锐,任何细微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与常人相比,都相当于是放大了几倍。
楚留香突然觉得房间的温度有些热。
原本他心里想着玉佩丢失的事,便不曾分心去理会其他,而等他理清楚思路之后,此刻听到这声音,思绪就莫名发生了一些偏移。
虽然方才回答无花的时候,他的态度并未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其实,想着和无花躺在同一张床上休息,楚留香多少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无花在他眼里,到底还是和其他男子有些不一样的。
他的那些朋友,几乎都是与他一样的洒脱豪爽之辈,没什么规矩束缚,也不拘泥小节。但是无花不一样,在面对无花的时候,楚留香总会下意识收敛一些平时的那种随意,也会下意识在意自己的一些行为举止。
他不想看到无花皱眉,更不想无花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若是以往有人对楚留香说,他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刻意收敛自己的一些言行,楚留香断然是不信的,甚至会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他向来是无拘束的。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归根到底,楚留香觉得,或许是因为无花太完美了。这世间没有完美的存在,但无花是。所以在这样的无花面前,他便希望自己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听着屏风那端的声音,楚留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然而明明茶水的温度十分适中,楚留香喝进去之后,却觉得有些烫了,胸口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窗前,将闭着的窗户打开,窗外的树木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徐徐的微风吹到楚留香的脸上,带来的这一丝凉爽散去了他胸口的那股热意。
楚留香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听到脚步声之后,才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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