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见日
他自认对同位体的善心已经是最高峰了: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失忆的份上,神名深见非常乐意给他的脸上添一个黑眼圈。
拉弗格把吹风机放回,转身看向他。
“神名先生,你是喜欢我的吧?”他冷不丁问,面上仍然带着习惯性的、灿烂的笑容,先前的委屈和可怜只是演技,似乎并不为神名深见的冷淡感到受伤。
被询问的神名深见有些困惑,一个答案在之前两个月双方都很确定的问题,书店老板和直球金毛都坦然承认的事实,为什么要再问?
同位体看着一点都不为做出出格之事而担心关系破裂,他完全没在反省!
但他还是回答了,或许对方并非不清楚。
“当然喜欢。”神名深见说,并且严谨地为这个回答设定了详细的前提条件,“是不想和你亲亲的喜欢。”
“可是你的喜欢甚至能放过我的亲亲。”拉弗格同样严谨地指出了关键问题,神情殷切地向他走去,“所以亲亲完全可以成为我表达喜欢的方式,神名先生。”
“这是我们伟大友谊的实现过程!”
神名深见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维持住面部表情的毫无波澜。
这狡辩也太新鲜了!他还真不知道亲密接触能以这种说辞解释!
谁家的朋友之间能干出这种事?
他知道同位体精神比自己要扭曲,但一点也没想到作为朋友的“喜欢”上也能这么扭曲。
难道这个人说的每一句喜欢,其实都算在朋友关系下请求了一个亲亲吗?
那他上一个世界和这次失忆后是请求了多少个啊。
等等,这样一想,强吻也算有了理由……吧?
神名深见试图给自己洗脑,他确实不能接受另一个自己的亲吻,但要他体谅一下对方的脑回路,也未尝不可。
至少他自己的心灵能获得平静。
“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拉弗格见他有所反应,再接再厉,“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神名先生。”
神名深见:“……”
“我没有纳西索斯情结。”他申明这一点,被提醒后更冷静了,“你真的不是在糊弄我吗?友情可不能解释你的行为。”
但只要不泄露亲吻,也可以继续糊弄弹幕和剧情人物。
“……”
见他不吃这一套,拉弗格与他隔着几步远,露出了明显的可惜神情。
神名深见无奈道:“你收收表情,富加见。”
“神名先生你也太顽固了吧。”拉弗格理直气壮地抱怨,“既然喜欢,也放过了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解释呢?”
这么说的时候,他朝神名深见张开双臂,随后道:“那给我一个拥抱总可以吧?这个我非常喜欢,也能接受。”
神名深见一想,这确实没问题,他也挺喜欢这个的。
但他没有失掉警惕心:“你不会再做出格的事吧?”
“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神名先生。”拉弗格有些不满地叫了起来,脸上却还是笑容,同时目光期待,“过来嘛,就一个拥抱,我们的友情天长地久。”
另一个自己张开双臂寻求拥抱的样子颇令人心动,神名深见犹豫再犹豫,还是过去了。
就几步的距离,神名深见抱住同位体,头一次面对面的正式拥抱,同样的体型让这个姿势达成的相当顺利,如同一个契合的拼图。
他闻见拉弗格身上柑橘味的沐浴露香气,感受到了被发梢擦过耳后的瘙痒,呼吸也顺着睡衣的缝隙吹入后脊:稍微有一点点怪异。
为什么他要和同位体这么正式的拥抱?
话说为什么刚洗完澡,体温也依然不高?
拉弗格的双臂落下,将青年抱在怀里,他愉快地笑了起来,恶作剧一般的狡黠在脸上一闪而过。
“果然很可爱啊,神名先生。”他说,“真好奇以前我们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为何你能如此真挚地相信我呢?这份喜爱是否只是因为同一张脸?
还是说,更特别的理由?
拉弗格没有问出口,他把脑袋埋在神名深见颈间蹭了蹭,等待对方的回答。
“比现在生疏一点。”神名深见诚实地说。
这是事实——他们上一个世界最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是互殴,最日常的言行是开玩笑、讨论工作和互相拽着去吃饭休息。
“连友情都算不上。”
毕竟是另一个自己,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需要思考关系,说句“喜欢”顶天了也只在玩笑中出现。
“但关系绝非虚假。”
他们最后定下了一起踏上旅途的约定,这对时空旅人来说本就是头一次的选择。
神名深见自觉把上一个世界的关系总结得相当完美,他默数着时间,确定拥抱已经足够展示自己的好意后撤出同位体的怀抱。
“好了,拥抱结束。”他冷酷无情地说,“你快点换衣服走吧。”
拉弗格对此感到失落,并且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好吧。”他没有再寻求更多,老实地道,“我接下来要去美国处理事情,神名先生,你不要想我。”
神名深见清楚他去美国是为了什么,没什么波澜地点头。
“你不在我还能轻松一点。”他说。
拉弗格换完衣服,依依不舍地没入夜色之中,他从汽车后视镜看见书屋的灯光熄灭,仰头靠着驾驶座椅背,思索神名深见之前总结的过去关系。
不算朋友、也不亲密……他想了一会,得出结论。
——自己想亲亲抱抱,就是本能地对那样的关系不满才做出来的!
灰色的小汽车驶入黑暗,拉弗格毫无疑问期待着之后的发展。
只要他的同事们仍然好奇,神名深见就会一直在米花町,而他一点都不介意让同事们和那些天空之外的视线相信他们关系超好!
他们长得一样,过去联系密切,注定会一直在一起!
第097章 开启新篇
#晋江文学城独发#
*
八月二十六日夜晚, 贝尔摩德、黑麦和拉弗格登上去往美国的飞机,之前在美国分部服务过的三浦(伊森·本堂)也被要求在三天后跟上。
三名代号成员走得干脆利落,但飞机上,拉弗格迎来贝尔摩德和黑麦探究的打量。
“怎么了, 这么看我?”黑发青年靠着椅背, 怎么看怎么放松, 银边眼镜后的蓝瞳半眯着, 笑意调侃, “是觉得这张脸好看么?”
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中, 机舱内只有他们三人,非常安静。
贝尔摩德面露难色:“……你真要用这张脸?”
神名深见的长相从哪个角度看都算优秀, 但一想到面前的是拉弗格……她就不太想顺着他的话赞美, 竟然真的不易容了!
黑麦沉稳地指出他发现的一个细节:“你的眼镜和神名深见是一个款式。”
贝尔摩德:“?”
她看看黑麦,又看看拉弗格, 真心实意地感到迷惑。
谁会注意他人带的眼镜啊!
“诶嘿。”拉弗格显而易见地为这件事被发现而高兴,将眼镜取下来, 珍惜地摸了摸, “戴上眼镜的神名先生有着特别的魅力,不过无论哪样我都喜欢。”
随口道出的喜爱之言在两人耳中过于轻佻,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哪里的罪犯会和同事谈到“因为喜欢所以干了什么什么”呢?
银边眼镜与“富加见与”一同出现,黑麦心中也有些惊奇于拉弗格在接近神名之前,竟然还会注意这种细节,这让对方的心思更加琢磨不透了。
贝尔摩德倒挺好奇他的的脑回路:“你现在去美国,是放弃你的朋友了?”
她并不知道拉弗格在威士忌们面前表示他们并非决裂,而黑麦没有补充的想法, 他其实也想看看贝尔摩德的反应。
“这个问题真是失礼。”黑发青年不快地抱臂,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我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神名先生呢?”
“他生气了,我也只能等他消气再去嘛。”他轻快地说,“虽然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但笑容也最适合他了。”
“……”
贝尔摩德有点希望琴酒能在这里,至少对方会坚定认为拉弗格的感情观念不能以常理视之;可怕,她竟然有些想相信了。
“你这说法不太像友情。”她吐槽道,“黑麦,没有人会说朋友可爱,对吧?”
黑麦八风不动地“嗯”了一声:“恋爱剧里经常出现这种台词。”
“……不是让你提出这个可能。”贝尔摩德有点无语,说实话,她仍然倾向于这只是拉弗格故意伪装出来的喜爱,两三分真心也虚薄无比。
“真是狭隘的人类心思,没有谁规定不能这么对朋友。”拉弗格点评黑麦的观点,“难道黑麦你看着是个寡言的酷哥,实际上会和女友一起看八点档?”
“我不是机械,需要消遣来打发时间,无论是和恋人还是朋友。”黑麦淡然道,没有否认也没有纠正这个玩笑中的错误,“你难道没有和神名一起尝试吗?”
“好吧,当然有了。”拉弗格耸肩,“我毕竟是人类。”
黑麦如此平静,是贝尔摩德没想到的,而她坐在座位听两人交谈,诡异地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旁听情感交流会的错觉。
“所以你相信朋友还会原谅你?”她说。
“我们是双向奔赴。”拉弗格强调这一点,出于个人倾向,他并不愿意泄露二十四日夜晚——准确的说是二十五日凌晨——自己赶不及地去见了书店老板一次。
所以他在此刻说出这个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乐。
连没有请求的亲吻都能原谅,神名深见对他的喜欢毫无疑问是坚定的、是切实存在的。
“他的恼怒不会太久。”他信心十足地道。
黑麦&贝尔摩德:“……”
这莫名奇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放弃了继续打探消息;而拉弗格毫不介意自己一句话让气氛尬住,自顾自地掏出笔记本,敲敲打打起来。
*
在外界眼中金发蓝眼的员工兼好友消失后,一个人经营书店的神名深见很快便在几天之后承认自己有些寂寞。
这不是一件需要羞耻和不能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