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云素
柔软而宽容的白T与宽松的练功裤。
这与他一贯对外形象不符,有点憔悴了。
他看一排排穿黑西装的中年、老年人,想的是中央四十六室。
东京监督局的人却不会那么乱暴,他们还挺有法治色彩的,只不带感情色彩地说:“请夏油君叙述任务过程。”
嚯,还用了敬语。
夏油杰平铺直叙,接到天内理子,在接人的过程中连续击退多名咒术师,在他的保护下将理子代入薨星宫的外层结界。
有人暗自点头,确实,结界记载了天内理子的咒力波动。
夏油宣称:“最后一段路,我并没有陪伴她,一是天元大人所在空间对外有一百七十三扇门,我并不知晓哪一扇门能联通他的所在地,二是对星浆体来说,同化之路是她走向失去自我的死亡之路,我认为这段路并不需要我的陪伴。”
“但是。”质疑的声音出现了,“星浆体并未到达天元大人所在之地。”
夏油杰坚称道:“我并不知情。”
“你可有看见诅咒师闯入薨星宫。”
“不,并没有,我想结界也没有记录吧。”
是的,并没有第二个咒力波动。
有对咒术界十分了解的人说:“我记得,横滨那儿有个无咒力?”
异能特务科的代表却立刻说:“当天,禅院先生正在为我们培训新学员。”
他们与甚尔合作良好,哪能让他被卷入。
夏油杰保持缄默。
“那也就是说,在场没有第三个人。”
“夏油特级,你应对此作出解释。”
夏油杰抬头,凝视话者,他的表情平静,不带丝毫戾气,却令被逼视的人颤动两下,他可不想被特级记住。
夏油杰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被告保持沉默,问询自无法顺利进行,这并不完全合在场人得意,先有冲动的五条悟,就有夏油杰的实际年龄,他们都不认为杰如此沉得住气。
可他就憋住了,什么信息都没给。
本以为这场对话会无疾而终,却在触及天元大人时,暴露了一些危险的思想。
本只想说星浆体的重要性,来强调任务失败的可怕后果。“一旦天元大人的□□劣化,没人知道对笼罩全国的帐会有什么影响,为了国家的安定,状态良好的天元大人是必不可少的。”
在说以上话时,没人认为夏油杰会作反应,他沉稳又油盐不进,比大人还可靠。
谁知他会突变刺头呢?
“我不这么认为。”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为之后的观点输出奠定基调,“我不认为现在的帐,是国民生活稳定的必要条件。”
他从古至今梳理:“帐的前身是平安京时代的结界术,在平安时代末年,天元大人登上历史舞台,当时作为京都的第一结界师,他所释放的帐笼罩京都,为的是不让来自都外的妖魔攻入都城,在百鬼夜行的时代,是起到了守护的作用。”
“战国时期,天元大人的帐则笼罩各大城池,为市民阶级提供了相对安稳的生活途径。”
“笼罩全日本的帐,是在十九世纪前后出现的,一开始是观测到了科学时代来临后灵力与咒力的散逸,正逢当时社会巨变、人心惶惶、咒灵横生,他的帐为我们保存了祓除咒灵的有生力量。”
“在过去每一个时间节点,天元大人的帐都起到了守护的作用,维持城市的安稳,不受外界的侵扰,保存力量。”
“但在现代社会,他并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他说,“咒力浓度的增加是一把双刃剑,在生出咒术师的孩子的同时,散入空气层的咒力不曾断绝,咒力越来越浓,咒灵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与其说是因六眼的诞生,不如说是帐导致的。”
在坐都是些聪明的,夏油杰的话并没有把他们绕进去,不得不承认,这少年说得还挺对。
然而,挺对跟完全同意又是两个概念。
他语出惊人道:“所以,我认为天元大人的结界跟帐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诸位,你们如何想的。”
第386章
“太冲动了, 悟大人。”
呆——
“无论是您还是夏油君,都太冲动了。”
这般劝诫性的话语只会出现在五条家中。位于东京的五条大宅,广阔的会议室内, 五条悟盘腿坐在上首的软垫上,单手托腮,看他放空的眼就知道,什么都没听进去。
再往下看,前排的是面带褶子的长老们, 间或夹杂着些相貌老成的中年,青年是不多见的, 寥寥几个也位于最末。
五条家的梯队如此分明,五条悟是当之无愧的神子,生来便是家主预备役,因他投于东京, 再加五条家人认为扶植新政府是不错的选择, 便带家中大多数人来江户时代后才兴起的新都。
位于城郊的占地辽阔的和式建筑不同于历史悠久的京都院, 乃是十年间新筑的,更准确地说, 十年前, 当五条家的重心未转移至东京时, 这只是普通气派的宅邸罢了,只因他们的绝对家主更青睐东京而不断扩大, 最后成了这和洋兼并的气派模样,五条家的中流砥柱也转移至此。
考虑到五条悟对新派事物的青睐,院落群中也融入新鲜科技, 网线、液晶屏幕等,都是最先进的, 靠东北角处还不伦不类地兴起一两座鹿鸣馆式的别墅,又因其精美的外表,与和式院落古怪地镶嵌在一起,竟十分和谐。
话题扯回来,近年来,五条家对五条悟的集体劝谏是越来越少了,倒不是说五条悟本人成熟了多少,是跟他在一起的两人,夏油杰跟家入硝子很靠谱,他们也时常有些“天才之举”,但比五条悟,还是通人情世故太多的。
谁也没想到,夏油杰竟会大自爆。
看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他第一句是:“太冲动了。”他咳嗽两声,不是嗓子痒,而是作为休止符,娓娓道来,“天元大人并非没为日本的现状作出努力,在提升日本咒力浓度的同时,又在四方设净界,以抑制咒灵,提升辅助监督结界术的强度,这你们又非不知,何必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五条悟则掏掏耳朵道:“老爷子,你跟我说又没用,杰又不在这。”
他又道:“而且,就算有净界的存在,杰的理论也没有错吧,如果关停笼罩全日本的大罩子,只有净界,咒灵的等级只会进一步降低对吧。”
对普通人,也就是弱者的杀伤力明显变小,代价只是强者非强者罢了。
五条哲没叹气,只淡淡地说:“夏油君是心怀大义之人。”
他们这些世家子,可做不到为平民献出己身利益。
罢了罢了,不去谈了,五条哲在心中谋划着,统共天元大人的同化期已过,京都风平浪静,想来是找到了合适的星浆体。
他是知道的,为保天元大人顺利同化,同一个时间段会出现多名星浆体,九十九由基就是个例子,估计是其他星浆体顶上了吧。
这倒是让人高兴的结局了,夏油保住了让他质疑监督局命令的无辜少女,天元大人又顺利同化,未来五百年的日本再度归于平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最后说:“到底是年轻气盛了。”是他对夏油杰的最终评价。
五条悟露出小夫嘴,切了一声。
五条哲才不管他家难伺候的祖宗,仔细盘算起夏油杰来。他当然是很关注夏油杰的,那毕竟是与悟大人绑定的小伙伴,虽不至于终身——谁知道少年人闪闪发亮的友谊会不会蒙尘,眼下却没有拆伙的征兆。
他跟硝子,简单来说,堪形成五条财阀,至于为何不是夏油财阀,盘星教他还不放在眼里,夏油到底是平民出生的。
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更别说他家悟大人还挺听俩同伴的。
年长的智者琢磨着,夏油杰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年轻人哪里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呢,具体可见九十九由基,又是星浆体,又不做任务,但因是特级,偶尔能帮老橘子们干干活,愣是让她逍遥着。
夏油杰呢,也差不多,纵使他脑后生反骨,都是个特级,能干许多活的特级,特别他有心解除天元结界,还能行动不成?首先天元的同化期过了,想动手都来不及,其次也没见他对净界与结界动手啊。
真到那一步,下通缉令也不迟嘛。
回过头说,只停留在语言上的反叛,最多让当权者心生警惕,不至于不用他,监督局反应若大了,都是因他过去表现太好,太服从了,才会让上位者有落差。
思索到这,他又冒了句短促的话来。
“罢了。”五条哲说,“也不是坏事。”
五条悟瞪大眼睛,凝视家中最正常的老前辈,真情实感地说:“没事吧?”
上一秒还在说年轻气盛,下一秒就说不是坏事,这跨度也太大了。
只听见哲长老慢悠悠地说:“夏油君因出生之故,与东京监督局绑得太紧了,此番为他们的关系松绑,不是坏事。”
“变成成熟大人的第一步,是迈向独立,悟大人。”他意味深长地说,“您又什么时候能独立呢?”
“哈?”五条悟说,“我一个人生活那么久,哪里不独立了。”此话说完,像听不下去说教似的,从垫子上一跃而起。
没有人阻拦他,在五条家,他是绝对自由的。
那接下来是去做任务,还是有别的事情呢,五条家的人并不知道。
甚至连他有没有将刚刚的一番话听进耳中,也是不知道的。
……
他没在五条家呆很久,便溜了出来。
五条家有什么好玩的,一切都老旧透了。
说是溜出来,却没拒绝家族的专车,对他来说,这样的服务早已融入生活,万万没有特意过苦日子的道理。
司机也是专属的,五条家的人,有不算很微薄的咒力,下能当司机,中能当辅助监督,上去杀个把咒灵也没问题。他问五条悟:“悟大人,去高专吗?”
五条悟说:“去银座。”
银座两个字出来,司机先生实际是疑惑的,他去银座干什么,一个人逛街吗?可悟大人喜欢热闹,在有小伙伴的情况下,让他一个人,还真有点儿怪。
可夏油杰跟硝子到底是不在的,他们都听说啦,夏油的被监管期还没结束,监督局的人又把盘星教犁地似的犁了一遍,飞鸟时代诞生至今的邪/教终于蒙受符合它身份的打压,推广与人员筛查上面临了一些难题。
可那应当又不是很难的,毕竟盘星教的老牌生意是除咒灵,价格跟流程都比找诅咒师来得公道,危险性小,对于一些位高权重又无法调动高专的普通人来说是个好选择。
从这角度来说,盘星教具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这都是他们的底层生意决定的,夏油杰被放出来后,要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稳定自己的势力,所有人都预测,他要靠盘星教翻盘。
五条家人都听说了,他眼下不在东京,而是去横滨了。
想到这,司机先生甚至对五条悟产生了一丝丝的怜爱,转念一想,家入君应当还是在东京的,还有高专的同学们,去银座应当是有什么活动吧。
在银座大道门口把五条悟放了下来,无论往东还是往西都是步行者的天国,汽车在指定时间内不可入,五条悟推开车门,大长腿一抬,就向着鳞次栉比的店铺与被枝繁叶茂树木覆盖的街区走去了。
司机先生眯着眼,竟看见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穿着即脚踝的黑色长裙,镶嵌入人海的样子,像一道优雅的黑色剪影。
第388章
“哟。”开场是熟悉的开场, 五条悟高挺的鼻梁上还驾着他的小圆眼镜,这是他身上唯一与dk身份格格不入的装饰品,其他的一切——他的短袖衬衫、他的西装裤都显得朝气蓬勃。
他抬起一只手招呼, 那模样同招呼灰原时没什么区别,甚至有点沉稳过头了。
杰酱呢,微微偏头,怪刘海放在女体的头上,变成了八字刘海, 随她的动作而滑落,三两窜发丝松散地盖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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