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我推乱步的猫 第40章

你简单地躺倒在草地上试试看就好了。

河堤也行，或者桥墩下，或者路边长椅也行，就是在你从来不会平躺的地方，试着躺下。你就会发现整个世界的形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每天过着这样清新自然且新奇的生活。那么，再大的实景也会让人觉得只是彩色的泡泡，脆弱易碎。有时候，你会反而会因为其存在而生气，毕竟这个开始干扰到了你的生活。

啊，江户川乱步的意思是，他得承认华丽新鲜的事物确实华丽而新奇，但是他是不会受到这种区区的现实而影响。

早上有一件严重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关乎到他平常能否吃到饭。

前些月因为不满意校监？还是舍监？

江户川乱步也不管是谁了，反正就是总爱管自己的人的事情抖露出来后，被赶出学校，必须靠领低保才能够每天有口饭吃。这对于十四岁的少年来说，以前还和父母一起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少年来说，这是灭顶之灾，他几乎觉得自己第二天就该要饿死了。哪怕脑袋告诉他人还没有那么容易死，但是少年人总是会下意识把严重性夸大嘛。

江户川乱步也是少年，甚至有些人会说他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很过分吧！

大家都很过分！

江户川乱步的低保生活是这样的。每个月要有明确拒绝自己去参与工作的店长，经理，老板等为自己签个字，证明他们不要自己继续他们的工作，以此为字据来给政府福利部门做档案看。这样那些大叔们就可以按照流程给江户川乱步发钱。他是少年，所以能领的钱大概是成年人的三分之二，或者更少。

今天就是关键的签字天。结果负责签字的人死了。被自己的秘书杀死了。带着剑的大叔搞了半天，跑来跑去，还问为什么是那个社长的秘书做的。这种事难道比不能帮自己签字的人死了要重要吗？

江户川乱步其实还是能往外在找的。

不不不，摸着自己的胸口，江户川乱步得说他今天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了。

这能表现出自己是个可怜的孩子。

大概，也许，可能。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的，不过怎么样，能表现出自己很惨，难道不是一种优势吗？

惨成了一个标签，像是写着价格的标签，等遇到好的买货的人，撕下来就完事了。难道还能挂一辈子吗？

江户川乱步底气很足地傍上了思想简单的剑士大叔，好消息是这个人确实是好人，坏消息是这人是有原则的好人。不愿意看到别人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江户川乱步也得说其实自己也不是不思进取，也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周围的人太奇怪了。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很奇怪，明明都是明知故问的事情，他们总是要刻意地装傻充愣，还要反复地装不懂，去问，问完之后还要问为什么知道，或者为什么要说出来。江户川乱步被他们这样子弄得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似的，活该格格不入，活该被人人喊打，被讨厌被无视被拒之千里之外。在这种环境里面，江户川乱步还能活蹦乱跳的，都得是自己性格太好了。只是，对事情感到没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给他回应，他始终得不到回响，那不是很无聊吗？

无聊就会没劲，难道不是吗？

江户川乱步从前听人哀呼，人生无聊死了。

他懂的！

他懂的。

他懂的……

所以，坐在软椅里面看明知道结局的戏剧不无聊吗？

周围的人都是故意的吗！

这种感觉好糟糕哦，就像是打开精美的西洋点心的盒子，你以为是非常细腻精巧的草莓蛋糕，上面雪白蓬松的奶油光是看上一眼都可以觉得自己满口全是香甜了，结果是一块新年早就吃腻吃剩的年糕！

连烤都不烤一下，一看就知道硬邦邦的，还没有味道！

生气！

江户川乱步直接站起来投诉了。

听啊！凶手就是那个人难道不是吗？！不要继续装傻了！

你们不要继续故意无视我！

如果说错了，就告诉我说错了啊！

剑士大叔把江户川乱步拦下来了，还代替他对周围的人说了道歉，。江户川乱步对此非常不满，仿佛做错的人是他一样。他才不要道歉呢！如果错了，你们就要说出来，说不过，不愿意说，都是你们的错！江户川乱步才不要为他们承担错误。

他很生气。

其实他生气的不是这个点，只是刚好这个时候，所有的情绪压倒了自己。

他早上给他签字的人死了。

说好要照顾自己的剑士大叔转手就要把自己推给别人照顾。

剧院的人明明就不想要自己，还装模作样地说要给自己面试。

他明天要顶着大家讨厌自己的目光，他忍了很久了！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小孩看了江户川乱步一眼。

营养不良，以后一定长得又小又扁的。手臂还有输液的针孔，针孔位置泛红，说明拔出针的时候手法要么粗暴要么不细心要么粗糙生疏，反正应该是从医院里面偷跑出来不久，性格孤僻独立，旁边的是他姐姐，明显就是两姐弟相依为命，连父母都没有，缺乏被关注，不懂得怎么被爱的缺爱小孩。

江户川乱步坐在旁边，生气地对着他做鬼脸，小孩被吓了一跳，缩向他姐姐的方向。

小鬼。

江户川乱步生气地端坐在正中间，想看这群人还能弄出什么鬼花样出来。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孩递了一颗糖果过来，有点像是那些偏僻山林的山民们希望恶鬼息怒，所以满怀畏惧地上供贡品。江户川乱步瞥了一眼橙子口味的糖果。

行！

他收了。

江户川乱步哼着小曲子，吃着糖果。他吃糖速度很快，他会咬碎硬糖吃，所以很快就吃完了。他又问旁边的小朋友还有没有。紫色头发的小孩子低头开始摸口袋，再找出了两颗。糖果放在椅子中间的扶手上，明显是不敢和江户川乱步有肢体冲突。江户川乱步刚抬手拿一颗，小孩子就往他姐姐的方向缩脑袋。

这种条件反射很明显就是从小被打到大的，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回避。

江户川乱步也被打过。大部分时间他都不长记性，所以大家都不管他了。他很少会觉得被人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经常被他妈妈掐脸的。他现在还没有学会被人打要会害怕的习惯。

孩子见他只拿了一颗，怕他忘记了，就把糖果推了推。

江户川乱步就说：“剩下的给你吃。你自己不是也想吃吗？你最好现在就吃了，因为你反正回去也不会吃，到时候过期还要扔掉，那么麻烦。好东西就得现场吃！”

孩子听不懂他的理念。

更简单地说，他不习惯这种理念。

乱步嫌麻烦，做出张牙舞爪样，把孩子吓得开始磕磕绊绊地开始吃糖。橙子味的糖果让他眼睛放光。

江户川乱步觉得他吃得奇慢无比。整个人都可以开始熏成橙子口味了。

见他还没有吃完，江户川乱步都要嘴馋极了，早知道就直接两颗都吃，不要让给小孩子了。反正都上供了，还要拿回去的话，真的很不自觉呀！

为了克制自己对食物的欲望，江户川乱步发现舞台上的表演终于能让他看进去了。舞台上正在进入一个小高潮，纷纷扬扬的羽毛如雪片一样从天而降。这个时候，舞台中央的主演突然倒地不起，鲜血在灯光照射下，慢慢地从俯身倒地的演员身体流出来。四周都是惊讶的声音“演得好逼真”，“道具太真了”，“难道这还是真的吗？”。剑士大叔很快就冲上去了。

他的紧张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推上了焦虑的高潮。

“这是真的死了吗！”

大家是不是可以够了呀！

难道自己看到的东西和大家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吗？

小孩旁边的姐姐也试图捂着孩子的眼睛。江户川乱步觉得小孩子不会说谎的。你看看的童话故事《国王的新衣》里面那个孩子，所有人都说了假话，就他愿意说实话。

这个小孩子会说实话的吧？

如果他不说实话的，江户川乱步要对所有人都失望了！

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他？

故意用这种跟他唱反调的事情来排挤他？

江户川乱步指着台上的尸体，说道：“你应该知道上面的是假的吧？”

小孩总是一惊一乍的，听完之后，往台上看了一眼，朝着自己的方向点点头，“他、还活着。”

啊，这个小朋友连说话都说不顺的吗？

可是这话一落，江户川乱步可太明白了，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他懂自己在说什么，终于说实话了，没有故意问自己说为什么这么说。

江户川乱步可不能太满意了。

这是今天最开心的事情了。

终于有人对他说实话了。

江户川乱步两手插着腰，“我叫江户川乱步。你虽然缺点那么多，但是我决定今天开始要喜欢你了！我们可是真话同盟啊！”

小孩一愣，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瞳似乎开始闪着细碎的光。

第41章 Scene 02

Scene 02 你是不是和他们有仇

十四岁的舞台剧带给了江户川乱步很大的冲击。

前一秒江户川乱步因为那个孩子，刚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在骗人，只是在看他好欺负才故意在欺负他。后一秒，剑士大叔就跟他说江户川乱步其实有异能，这个异能让他能够看透所有的真相，而其他人都不行，所以才会让乱步经历那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剑士大叔还递给了一副塑料眼镜给自己。

江户川乱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剑士大叔就已经阻止自己继续细想下去。可是，剑士大叔那句话背后的意思就是不会弃自己不管。乱步想了想一下，顺着对方的话想下去。也许那个小孩子也有异能呢？所以他能够和江户川乱步想一样的东西，反应也很快。

这件案子并没有很难破，结束的时候，江户川乱步还挂念那个小孩，毕竟他很少有这么投缘的小朋友跟他一块说话。然而应该是时间太晚了，那个孩子跟着他的姐姐也一块离开了，连那演员自导自演的案件结局也没有看到最后。

乱步事后有些后悔，没有跟他要个名字之类的。

这种感觉很像是在公园那个小小的游乐场里面遇到一个投缘对胃口的小朋友一起玩了半个小时后，对小伙伴的恋恋不舍。乱步小时候也遇到这么一两个玩伴，每次都约好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可是这个有机会往往都不是按照小孩子的想法来转移的。因此第二天他们就消失了。乱步也习惯了。

再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对方是已经是一名悬疑小说作家，笔名为「Fumihara Hibiki」文原响。在神保町古书街的书摊旁边，他当时正在买写作用的纸与笔。如果对方长相没有那么特殊的话，也许江户川乱步也认不出来，但是乱步记得那个孩子眼睛下面有一点泪痣。于是江户川乱步就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那会江户川乱步是整个武装侦探社的核心，十八岁。

少年初出茅庐，十四岁。他打扮上并不是那种很穷酸的孩子，只是神情落寞，似乎郁郁不得欢，所以看起来颇有些跟那些落魄潦倒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少年很明显就不记得江户川乱步这个人，对应别人的打招呼比起回应，脸上全是警惕。江户川乱步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他也有这个闲工夫。

江户川乱步自我介绍之后，发现少年响惊讶了一瞬，表情上明显是在想另外一个人，但是听到自己的表情上还是很欣喜。

“你有认识跟我名字差不多的人啊？”乱步好奇地问道。

他很聪明，聪明到有些事情都是条件反射一样在，对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已经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方倒是很自然地承认了，他有个认识的侦探小说家就叫江户川乱步。

“我是他的书粉。”

侦探乱步按对方的说法才知道，他喜欢的小说家已经是上世纪的人物，早已仙逝了。侦探乱步自己也很喜欢看侦探小说，因为平常想要遇到有趣的案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闲来无事的话就会看大量的侦探小说或者玩报纸上的字谜。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说家的作品。这就应合了他一开始的想法。

这个人总会对他说实话，不会对他设防，而且他肯定也有异能，比如说他可以连接不同的平行世界，又或者是他的异能与时空相关。

江户川乱步见过的异能者太多了，并没有觉得生活中再多一个会有什么特别的。他反而好奇响在做的事情。听说对方是小说家，江户川乱步还专门去买了他的小说来看。日本侦探小说的走向多起于一种“窥探欲”的存在，因此大部分的悬疑小说除了本格小说之外，大部分都是在离奇猎奇方面上加大比重，然而有时候到结尾的时候就已经笔力颓尽，无法自圆其说。

然而，响的作品却能熟练地在很多地方埋下看似毫不相关的线索，在最后揭开真相时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江户川乱步喜欢这种不糊弄人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