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剡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王尔德,仿佛在说需要防备的潜在危险到底是什么。
王尔德还沉浸在“秋先选择了我”的喜悦里,听到莎士比亚含沙射影的话也只是冷哼一声:“我也会好好保护好秋的,莎士比亚先生还是好好在沙发上养伤吧。”
“哦?但愿如此吧。”莎士比亚不咸不淡的留下这句话后便走向了一楼的浴室。
王尔德嘲讽的话说到一半,要嘲讽的人就先行离开了,剩下的话语就只能堵在嗓子眼里,憋得他难受。季言秋看着他复杂的表情,不由得别过头去偷偷笑了两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先上去吧。】季言秋带着笑意的眼睛与那双金色的眼瞳对上,又遥遥看向了关闭的浴室门。
【是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
这原本只是个十分正常的问题,但在王尔德将白板上的句子阅读完毕后,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耳根悄无声息泛上了红。
“咳……你先吧。”他目光闪躲。
季言秋并没有看到他颜色正在逐渐加深的耳廓,只是有些奇怪他的反常,但也没有多想,朝王尔德点了点头便一步上了楼。
对比起一楼略小的淋浴间,二楼的浴室明显就要宽阔的多。罗素先生是个非常具有生活情调的人,甚至设计的是浴池而不是浴缸,可以说整栋公寓里装修最精致的大概就是这里了。
不过季言秋倒是没用过。一是他没有泡澡的习惯,二是总觉得用房东的浴缸怪怪的。
他并没有在洗澡上花多少时间,大概20分钟后便擦拭着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了浴室。在路过楼梯时,他探头向下看了看,发现某个金色的脑袋竟然还留在客厅里。
季言秋屈起手指敲了敲扶手,出于超越者的优越听力,王尔德很快便转过头来,与身上仿佛还散发着热气的东方人对上了视线。
【还不上来吗?】季言秋手边没有白板,只能尽量放慢语速,用口型说出了这句话。
王尔德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楼梯口,刚要迈上一节阶梯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很快就上去……秋,你先回房间吧。”
季言秋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男人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虽说有些迟疑,但他还是顺着王尔德的意思先回到了房间里。合上房门后没多久,走廊的尽头传来了浴室门被关上了声音,应当是王尔德进去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他先回房间呢?季言秋走到书桌前,原本还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看到了散落在书桌上的手稿,思路立刻就被拐到了刚写完开头的新作上。
都说在思路卡壳时脱离作品在生活中放松便能冒出新的灵感,经历过如此波澜起伏的一天后,他居然还真的有了新的思路。
灵感来了就不能浪费,季言秋选择性遗忘伊丽莎白小姐在出院前对他“不能熬夜”的嘱托,从柜子中拿出崭新的稿纸与笔,开始续上先前的故事。
【西西里的码头永远都不缺人。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在酒馆中听到老水手们的吹嘘与那些听上去波澜壮阔的故事后,经常会一拍脑袋跑到船上去,头也不回离开自己美丽的海岛故乡。
当然了,这些都是上个世纪的主旋律。而在这个世纪,在海上混日子的人已经变成了黑手党与走私船,以及一艘艘搭载着贵族与富豪们往来的轮船。
不过,就算海上的冒险时代已经逐渐没落,这片美丽的大海也永远不缺冒险的人——
“如果这就是你执意要离开的理由,我觉得很愚蠢。”
码头,拖着行李箱的赌徒推了推眼镜,十分冷静地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
谢瑞特——赌徒一点也不想叫少年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名字——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不像是去旅行,更像是惹了什么仇家要急匆匆跑去逃难。他听着赌徒的抱怨,和赌徒一样推了推某样东西,比如说他的帽子。
“别这么说啊,数据专家。冒险可是非常迷人的一件事情,海上的冒险更是像宴会上的香槟酒一样,足以让千万人迷倒。”
赌徒非常严谨的反驳了他的比喻:“宴会上的香槟几乎没有度数,不会让人醉。”
谢瑞特有点夸张的捧起脸颊,张大嘴巴:“天呐!赌徒先生,你真是个没有乐子的人……平日里你的生活不会非常无趣吗?”
“不会,它们通常都被工作填满。”想到自己因为丢失了名字而不得不终止工作,赌徒的心情似乎又差了几分,“以及,在你的嘴里我到底有多少个称呼?”
“毕竟你的名字给我了嘛,总不能像个街头混混一样对您大呼小叫的吧?”谢瑞特说到一半,忽然踮起脚尖,将右手的包裹往地上一放,手掌放于眉毛之上,眯起眼睛朝着海平线看去。
赌徒本来想反驳,但看少年的样子便也知道自己的话会被当成海风吹走,也只能无奈地将目光也放到了海平面上。
今日份的烈阳火辣辣的照射在海面上,折射出能将人眼球烤干的光线。只是短短几秒钟,赌徒便控制不住地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
……这实在是太蠢了。他在心中这么嘟囔道。
就在他怀疑这灼人的阳光接下来就要破坏他的眼球表膜时,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与轮船都不一样的光景——那是一根相当复古的桅杆。
“嘿!我们要搭的船来了!”少年激动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的指向了那越来越近的、如同从上个世纪开出来的帆船。
这艘已然被时代所淘汰了的老家伙自然是不能取得赌徒先生的认可,他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你认真的?它看上去像我姥爷书房里收藏的摆件。”
“当然是认真的,你要怎么乘坐着由一堆螺丝和铁皮子组成的笨重家伙来开展一场惊心动魄的海上冒险?”
“惊心动魄?是啊,如果是它半路散架了,确实很惊心动魄。”赌徒冷冷的嘲讽道。】
只要起了头,接下来的创作就通顺多了。虽说内心里充满了对那艘老古董的不信任,但毕竟自己的名字还在少年身上,赌徒不情不愿地上了船。船上的船员们也是一群奇怪的家伙,穿得好像刚从歌剧院里跑出来的演员,就连船长都带着标志的单边眼罩。
甲板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海腥味,赌徒提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站在正中央,已然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无论如何,伴随着重新张开的船帆,这趟旅行已经拉开了序幕。
“叩叩。”就在季言秋将这一小段剧情收尾,想要倒回去进行修改时,房间门被敲响。他手中的笔顿了顿,仿佛经历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到房门前按下了门把手。
门后,金发红瞳的男人身上只有一件浴袍,身上还弥漫着刚刚从浴室出来后的水汽,发梢湿润的披在肩膀上,在脖颈上留下水痕。
“言秋。”浑身湿漉漉的雄狮微微低下头来与东方人对视,“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能让我进去吗?”
第53章 深夜对话
提问:一个曾经对你发起过一夜情邀请的男人穿着浴袍来敲你的房门, 说找你有事情,想进去和你聊聊,那么他真的是有正事要谈的可能性有多少?
季言秋有些慌张地后退一步,右手不动声色的抵住了门板, 无声开口说道:【莎士比亚先生,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聊的吗?】
“你不想让我进去吗?”金发男人静静地凝视着东方人故做镇定的眼睛,轻声说道。
【并不是,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季言秋抿了抿唇, 用眼神引导对方看向二楼走廊尽头悬挂着的挂钟,上面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1”。
公寓里头的供暖系统并没有在走廊上铺设, 可明明现在正处于寒冷的冬季, 面前的男人却依旧隐隐散发出刚从浴室中走出的热气,暧昧不清, 让季言秋不由得提起了警惕。
尤其是半干不干的发丝……整个造型都在无声强调着眼前的男人在几分钟前才沐浴完毕,这本身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季言秋没有情感经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那孔雀开屏般的气场, 眼神闪躲着侧过头去, 避开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瞳。
【有什么事情还是就在门口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身前的热气似乎又近了些, 莎士比亚微微俯下身来向他靠近,有些疑惑地开口:“什么?言秋, 你将头转过去了, 我看不清。”
季言秋有点懊恼地将脑袋重新转了回来, 他方才居然忘记读口型需要从正面去看……
下一秒, 他便被措不及防以极近的距离展示在自己眼前的、那张熟悉而又冷峻的脸清空了大脑,愣愣地呆在原地,就连表情都直接化作一片空白。
原本看上去会让人联想到冰冷以及凶狠掠食者的血色眼瞳此时莫名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经过了砂纸打磨的红色宝石, 漂亮却不锋利。而此时,这双血色眼瞳的主人离他不过咫尺,呼吸之间所吐出的热气在这狭小的间隔中蒸腾出更高的温度。
莎士比亚注视着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颤动着的棕色眼瞳,眼睫垂下,称得他的神情更加无害。
“再说一遍,可以吗?”
雄狮主动将利爪与尖牙收起,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狩猎。正正相反的是……他在用这种方式来让猎物心甘情愿邀请他进入巢穴之中。
季言秋终于被这声音唤醒,慌不择路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不经意间已经为猎食者让出了再一步逼近的空间。他一直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抓的更紧,呼吸频率变得急促起来,努力控制着频率,仿佛在借由这种方式来 让自己冷静。
【在这里不能说吗?】他尽量将语速放慢,把口型做得明显些。
说完后,他已经做好了被莎士比亚拒绝的准备,但却没想到男人语气轻松的答应下来:“可以啊,当然可以在这里说。”
“只不过……你确定吗?”
季言秋一愣,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赶紧认真观察莎士比亚脸上的端倪。果不其然,男人仿佛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题已然显而易见。
【您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季言秋深呼吸了一口气,委婉地催促道。
“其实还挺多的。”莎士比亚做出思索的表情,“要不然,就先从轻松的话题切入如何?”
【……我还是希望您能直接切入重点。】东方人有些无语地回复。
只可惜,他的建议并没有被男人采纳。莎士比亚充耳未闻,再次瞥了一眼走廊尽头那扇蒙着水汽的门:“其实我很好奇,你对王尔德到底是什么看法?”
钟塔侍从一直都有密切关注着奥斯卡.王尔德,试图从对方生活的蛛丝马迹中找出几分能将人拉拢入伙的线索。作为钟塔侍从的高层,哪怕莎士比亚对王尔德的日常生活一点兴趣也没有,每个月桌面上也会定时出现一份资料。
作为真正拥有众多情人的他当然看得出来,资料中那些有关对方的风流情史通通都是王尔德为了混淆视听而故意做出的假象。只不过对方做的实在是优秀极了,哪怕钟塔侍从内部都很清楚里头有作秀的因素,也不免得对他产生了刻板印象。
就连对王尔德一清二楚的钟塔侍从内部都会产生这种想法,只能看到表面的普通人无疑会完全相信王尔德立起的风流人设。以季言秋的性格,应当会远远的避开这种花花公子才对。
但现在……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
“你喜欢他吗?又或者是喜欢这种人设?”莎士比亚的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缓缓开口,说出了让季言秋差点被口水呛到的暴论。
季言秋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万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对自己面部肌肉的控制。
【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不是吗?”莎士比亚微微侧着头,似乎有些疑惑。
他先前为了做潜入任务,有特地了解过什么样的性格会被某种人设所吸引。像是季言秋这种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生活圈子干净且单调、性格较为温顺的亚洲人,通常都会被与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所吸引。
面对腼腆而保守的性格,适当的强势起来会更好取得主动权,随后一点一点降低对方的底线。今天他的所有举动都是严格符合这个标准执行,但看起来效果不佳。
而与之相反的是,纯情到所有手段都像是抛开了脑子莽上去的王尔德倒是基本达成了目的……
“你喜欢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的。”莎士比亚狠辣且精准的做出了总结。
季言秋几乎要被尴尬所淹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深夜与莎士比亚谈论理想型,有些苍白地试图转移话题:【莎士比亚先生,我认为轻松的话题切入已经可以结束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你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吗?我明白了。”莎士比亚露出了让季言秋感到慌张的恍然大悟表情,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话题便突如其来地转到了另一个频道——
“六天后的会议结束后,我会拖住柯南.道尔。”
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照亮了被迷雾掩盖在深处的执念。季言秋瞳孔紧缩,思绪猛然被打乱,反映到表情上竟是有些茫然无措。
巴黎国际会议……
……国际?
莎士比亚平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虽然我知道,你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为什么——”他的话突然中断,又有些生硬地接上了下半段,“总而言之,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东方人面上依旧残留着恍惚,可眼睛却亮得厉害。
【您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季言秋无声地开口,明明已经在努力想使声带震动,却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那双纤长而总是捂不暖的手原本缠满的绷带不知从何时起被它的主人所遗忘,就像是有人悄无声息、一点一点将露出一角的怀疑重新用白砂填满。
莎士比亚的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轻轻将手腕抽离。
“虽然很抱歉,但是不能。”
在对着女王起誓那一刻,他就必须忠诚——绝对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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