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剡
莎士比亚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你想听到怎么样的答案?”
季言秋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样的答案?抱歉,我好像不太明白您说的意思。”
他注视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里头似乎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但那持续的时间太短,短到让季言秋疑心自己是否是看错了,将阳光倒映在眼中的光芒错认成了愧疚与悲哀。
男人有些僵硬地扯动嘴角,仿佛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迈开了脚步。
“我已经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了。正如同你故事里所述说的那样,雄狮对羚羊产生了怜悯,但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而是同病相怜。”
雄狮与羚羊说到底都是族群大网下的牺牲品,谁又比谁更加强势三分呢?
没错,一切都只是同样被困于笼中的雄狮在羚羊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于是想要拯救而已。
仅此而已。
第73章 言秋亲启
房门被打开, 季言秋步伐有些沉重的走了进去,刚刚反手将门合上,身上所笼罩着的青烟便立即化为了一只雪白的狐狸,轻盈地跳到了地上。
季言秋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朝着狐狸张开双臂:“雪花, 过来。”
雪花非常顺从的跳到了他的怀中,舔了舔他的下巴, 似乎在无声的安慰他。
“我没事的, 雪花,我没有在不开心, ”季言秋的脸上终于多出了一抹笑容, 只不过里头所包含的情绪更多是无奈。他轻轻用手背抵开狐狸脑袋,让自己逃离狐狸那略显粗糙的舌头。
雪花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辞, 耳朵抖了抖,拿脸颊去蹭他的掌心。季言秋只得再次解释:“我没有在难过, 我只是有点……沉重?”
他抬手按了按胸膛, 陷入了沉默与迷茫中。
沉重?可以这么来概括他心中的情感吗?又或者说是别的什么?
可……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啊……
胸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石头。他不明白莎士比亚的表情, 不明白莎士比亚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情绪,也不明白莎士比亚到底是欺骗他到了最后一刻, 还是在最后终于显露出了一缕真心。
谎言说得太多会让真心也变得虚假, 你要如何假设才能笃定对方是在说真话?
季言秋不想猜, 也猜不出来, 所以,他残忍地把一切都一视同仁地打上了问号,又在此时将这让他烦心的一切都抛至脑后,成为回忆里的一块未曾切开的晶石。
稍微缓过来些后, 他来到书桌前,拿出一张信纸,写下来今日但丁先生与海因里希先生在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简单封好口后敲了敲桌面,呼唤在一旁的狐狸过来。
“雪花,你可以把这封信送给蒲先生吗?”
雪花轻巧地跳上桌面,将信件叼在嘴里,化为一缕青烟便从窗户飞了出来。季言秋目送着那抹青色消失在不远处,松了一口气。
雪花也可以作为通讯的途径……这可还真是个好消息。
一份情报,中途经手的人越少越安全。信息通讯难免会被监视,他可没忘记情报组里有不少擅长电子设备的成员,甚至简.奥斯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处理好了正事后,季言秋盯着抽屉里的稿纸,纠结许久后还是将其拿了出来,接上先前所写的内容。
他喜欢用写作来调节自己的情绪,作家们喜欢将情绪输至笔尖,可文字也能反过来影响作家的情绪。这时,轻松的冒险故事可以快速地安抚他的内心。
【赌徒与谢瑞特的旅行计划被迫暂停于第二日,原因无他,就为所有人类都逃不过的东西——贫穷。
“如果你昨天不去赌场里将资金花费一空,或许今天我们还能去看看歌剧。”在大街上,赌徒拿着行李,凉凉地说道。
这座海滨城市很显然对穷游者不太友好,旅店老板练就了一身看人本领,只需瞥上一眼便能分出谁没有钱。因此,他们一大早的便被扫地出门。
谢瑞特眯起眼睛,看着那块歌剧广告牌,食指与拇指在下巴上摩娑,忽然打了个响指,自信地宣布道:“那么,我们就去看歌剧!”】
赌徒认为他是失心疯了,但谢瑞特用实际动作来告诉他:这是认真的。
歌剧院的历史较为悠久,目前仍用着传统的木结构,这也给了两位逃票者可乘之机:他们先是混入了后台的搬运物里头,进入仓库后偷偷地潜入通风管道,在途径十几位客人的头顶、见证无数八卦后,终于来到了正上方的房梁。
“在高处能看得更清楚,我的朋友。这可以这么多富豪都争着购买高层包厢原因。”谢瑞特理直气壮地说道。
于是,两人就这么坐在房梁上听完了一整场的歌剧,被屋顶的聚声效震得头疼。随后,谢瑞特决定去整一点钱来,至于从哪来……
“赌场?”赌徒发出了冷笑,“你昨天刚在这里输掉了一百一十三镑。”
“那可不一样,我昨天玩的是机器。和机器赌与和人赌相比可大不一样。”
谢瑞特挂着神秘的笑容,上到赌桌上后,抛出了令人震惊的等码——一艘船!
般长才能拥有的徽章与证件被少年随手丢在了牌桌上,引起周围赌徒的惊呼,也让赌池一瞬间来到了令人瞠目咋舌的数字。少年就这么淡然地坐在那里,轻描淡写地玩着船的钥匙,像是一头难啃的肥羊。
可只有赌徒才知道,少年手中的船已经彻底沉没在了大西洋,现在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些“纪念品。”
然而,就是用这些纪念品,谢瑞特在太阳即将升起之时,赢下了整整五千镑!
这数额可不小,周围的赌徒已然开始躁动起来,亡命之徒们等着趁着混乱将肥羊收入手中。
谢瑞特十分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将钱提到手后反手抛出了船钥匙,大喊道:“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整座赌场都轰动起来,在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发现有两道身影消失在了赌场之中。
这是个绝妙的计谋,可等到第二天,“少年船长”的故事暴露,两人的肖像便登上了黑市的悬赏令。
车站里,谢瑞特望着自己的画像,过了许久后啧啧感慨:“把我画得像被车轮碾过的青蛙。”
赌徒出离冷静地将手中的车票拍到了他的脸上:“先走吧。”
于是,这一站的旅途被划上了一个大概算是美满的句号,两人踏上了前往下一之的征途——如果火车没有半路脱轨的话。
“这个国家的铁路建设简直比我织的毛衣还糟糕。”站在荒凉的沙漠里,谢瑞特由衷说道。
接下来的故事就来到了沙漠,季言秋难得有表达欲,但受限于发酸的手腕,只能遗憾地停下了笔。
或许以后换上一套更加适应人体结构的桌椅会好一些……虽然这对手腕应该没有用。
将写好的稿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季言秋抬头望了一眼挂钟,发现自己正好卡在饭点时结束了写作。他正想站起来前往餐厅,脑海中就忽然浮现出一双血红色眼睛,又犹豫起来。
如果去餐厅的话,可能会撞到莎士比亚先生……
出于自己那至今未曾理清的内心,季言秋暂时不想去面对莎士比亚。就在他试图找出提供外卖服务的餐厅时,一缕青烟从窗户飞了进来,到桌上化为了一只白狐狸,以及一份被精心包好的包裹。
“雪花,你终于回来了。”季言秋揉了揉狐狸脑袋,“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你真的是跑着去的吧?”
雪花发出了不满的嘤嘤声,将整个身子都扭了过去,不看这个“恶意揣测”狐狸的人。
季言秋有些哭笑不得,转而将目光放到了包裹上,好奇地将其拿了起来。
份量很足,里头是硬的盒子,看形状……有点像饭盒?
这个猜测一出现,季言秋立刻好笑地摇了摇头,动手开始拆盒子外的包装。
总不能是蒲先生知道他不想去餐厅直面莎士比亚,在寄回信时还贴心附赠了晚餐吧?
——然后,他就真在包裹中拆出了饭盒。
饭盒是朴实无华的不锈钢材质,拿在手里还能感到几分温热。至于饭盒上方,则是用密封防水袋装好的回信。
怎么反而像饭盒是主体,信是附带的那样?季言秋一时失语,有些震憾地将信件拿了起来。入手一片温热,甚至信封都染上了饭菜的热意。
季言秋犹豫着将信封拿起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在确定信封上没有味道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如果信封上也有饭菜的味道,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存了……
暂且将饭盒放到一边,季言秋拆开信封上的封口,将里头的信纸拿了出来。信的篇幅不长,但认真看去便会发现里头没有一句废话,全是至关重要的交代。
【言秋亲启:
德国与意大利托你转告之事我已明了,接下来的日子少不了风波,尤其是英吉利本土,势必会在三个月内燃起战火。
你在英吉利等待时间切忌入局,远离争端。若有事找上门则先到大使馆来,到了无计可施之时尽管动用手段,只要能脱身即可,后果稍后再说。
雪花乃我异能所化,可以为你屏蔽乔治.奥威尔的异能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高枕无忧。我之异能辅助是身外之物,可受到外界影响。一旦雪花被隔离出你之身,则会再度陷入异能影响之中,到时再要脱身则难上加难。
我已决心将谈判终期缩为半月,在这半月里,还请小心为上,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争取彻底解除异能影响。
至于英国女王的邀请,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但这会影响你回到故土后的职务安排。
怜你在外许久,吃了不少苦,又想必你现在不想面对那英吉利的人,便收拾了些菜来。不过是些家常小菜,希望你用的惯。
蒲。】
季言秋沉默着将信纸重新折好,轻轻地掀开了饭盒的盖子。
里头是糖醋排骨和清炒上海青,配了一小盘的咸鸭蛋,与信里所提的一样,只是些家常小菜,看得出来是蒲先生在酒店的厨房里焦头烂额地找了些可以用的调料,硬生生做出来的家乡风味。
这些菜季言秋也会做,而且可能做得更好,可是——
可是,究竟是不一样的。
在阔别了整整一个秋天后,季言秋终于又品尝到了故乡的味道。
第74章 回到伦敦
“……经各国商讨, 本次会议于第三场决出结果。根据各国受损程度、意大利方违背的人文关怀原则程度、以及综合《国际和平条约》与《异能武器使用条例》,判决意大利方赔偿英国方三千七百万英镑,其中包含了英国方的十七位事件亲历者的补偿金与医疗费用;判决意大利方赔偿奥地利、瑞士、法国与希腊方五百一十万欧。并且与以上五个国家定下新的《异能武器干涉权划分》,以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经过了长达十一个小时, 三场会议, 意大利西西里异能武器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在主持人宣布会议结束时,会议厅中的所有人都站立起来, 鼓掌示意, 可这样的结果满意的到底有多少、不满意的又有多少,就没人可以说清了。
当然, 最不满意的一定是意大利官方——除了将一切都一视同仁看待的但丁之外, 意大利的外交官们都只是站起,并没有鼓掌, 倒不知说,他们现在还能保持住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格守礼仪的体现。
而剩下的人里, 大多数都是怀着“终于结束了”这种心而鼓掌, 其中包括了季言秋。他承认,在主持人宣布会议结束那一刻, 他真切地松了一口气。
“比我们原本设想的要多。“安妮.勃朗特也同样松了一口气,将耳朵上的耳麦摘下, “当然, 如果卡洛.科洛迪没有消失的话会赚得更多。”
“谈判有时也要讲求运气。永远不要去假设什么, 安妮, 这一点你还需要和你的姐姐好好学学。”柯南.道尔依旧在随着大流不紧不慢地鼓掌,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安妮.勃朗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低头叹了口气, 再抬起头时脸上还是那温和知礼的笑容。
“我明白的,最近有点急躁,抱歉。”
“急躁?是受到了什么的影响吗?”柯南.道尔的话语意有所指,可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便又切开了话题。
“我们的飞机安排在两小时后。我知道时间确实是太紧了些,但因为我这个老年人有工作要处理,就体谅体谅我吧。”
季言秋的一颗心还没完全提上去,就被这忽然中断的话题卡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地有些难受。
他不怀疑蒲先生的异能效果,也不怀疑华国异能组织的保密能力,但……柯南.道尔先生的异能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如果是《福尔摩斯》的话……
东方人的目光闪烁片刻,装作不经意间扫了眼不远处华国代表的席位。蒲先生正在心不在焉地鼓着掌,似乎没有发觉他投来的目光。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
又将[半个月]这个时间于心底默念一边,季言秋从思绪中抽身,开始整理自己面前的资料。
会议散场后依旧有不少代表逗留场内进行交谈,而几乎一刻不停便匆匆离开的钟塔侍从显得无比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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