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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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自己的卧房后,季言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心中充斥着对房间大小的惊叹。
这快比他先前公寓里的主卧的两倍还大了……
管家十分贴心地为他讲解房间的布局与部分家具的使用方式,最后将手指向床尾凳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浴袍。
“右侧临窗的那一扇门是浴室,里面有配套的洗浴用品,若是您有偏好的品牌可以让我们去采购。”
季言秋刚无情地将庄园主人的一颗心伤了个透,当然不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连连拒绝:“不用,我不挑的。”
“那好,有什么事可以通过床头柜的呼叫铃吩咐我们,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管家说完后便退了出去,顺带还将门关上了。
季言秋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刚想去将浴袍拿起,余光便替到了一抹意料之外的金色,顿时顿在了原地。
“……王尔德?”东方人惊讶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还以为王尔德跟着管家一起退出去了……
原来一直在沙发沉默地站着的王尔德抿着唇,表情有些莫名的凝重,迈步向他走来。季言秋扫了眼自己身后的床,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频率,下意识想离远一点。
“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季言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几步,可那张床实在是太大了些,哪怕挪了些距离也依旧属于床边的范畴。
金发男人在他动作的期间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眼睫微微垂下,投下的阴影衬得那双灿金色眼瞳中的期盼更深。
“只有半个月,对吗?”
季言秋觉得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隐约猜出了对方要说什么,怔怔地点了点头。
季言秋不是笨蛋,他看得出来金发男人对他日益增长的喜欢。那双灿金色的眼睛看向他时永远都是明亮的,像是盛了一轮太阳。
现在,也许要到这份爱不得不说出口的时候了。
“半个月也好……”于东方人的注视之下,金发男人执起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上印下一吻,语气几近恳求。
“我只求自己的人生里能够拥有这半月,不奢求更多了,可以吗?”
——这是奥斯卡.王尔德的第二次告白。
比起先前更倾向于暗示的话语,他此时所说的话就像是卑微地将自己退至了负数,把心剥出来,只是期盼着一场被明确划定了期限的美梦。
半个月短吗?太短了。短到甚至无法写完一本书。
可如果没有这半个月……他们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香熏蜡烛正在安静地燃烧,头顶柔和的灯光照出了两人的影子,而属于王尔德的那一道正在微不可察地波动着,仿佛在如实反应着本体内心的汹涌情感。
王尔德很想做出承诺,坚定地说出“我会追去华国,不会只让我们停留在半个月的时光里”。可是……他能够吗?
他一直被锁在伦敦,就连自己的家乡,那美丽的爱尔兰岛都无法回去,又有什么底气来承诺自己会一直追随着对方?
所以,半个月就够了,足够他用一生去回味了。他能目送东方人上船,用这半个月的记忆画无数幅画作,没有脸也没关系,他会记得。后果他只要自己承担就好,现在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季言秋望着那双灿金色的眼瞳,里头的期盼与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他于恍惚之间想起自己从前写过的一段描述。
——真正的爱是把心放在碗里,里头的爱和卑微都会溢出来。
他突然有些畏惧了,这种爱太过沉重,远比他所拥有的要沉重的多。
他值得吗?季言秋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人。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再用什么话题轻描淡写地将话题拉开,所以他很诚实而又茫然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你。”
有好感是爱吗?怜悯是爱吗?会感到心疼是爱吗?
爱不是心跳加速又或是被大脑产生的多巴胺控制后的产物,是没有办法写明的存在。谁也没有办法说清爱是什么,可王尔德听到了他的问题,眼中的光却是更加明亮,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季言秋听到了他的回答:
“你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爱我了。”
只有真的存在爱意,才会迷茫,才会困惑。在听到这个问题之时,我便能笃定你爱我如同我之爱你。
东方人定定地注视着那双烈阳般耀眼的眼睛,忽然展颜一笑,张开了双臂,抱住了他的太阳。
“不会只有半个月的,奥斯卡。”
我会让你自由。
——我们都会自由的。
第81章 早餐日常
两人关系的变化未向任何人提及, 毕竟在这种危机时刻,大摇大摆地宣传不是件好事……好吧,也有王尔德想打电话炫耀但是被季言秋强行制止的原因在。
但第二天早上,老管家笑看着面对面享用早餐的两人, 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那微妙的氛围, 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令人欣慰的事情?需要买些蛋糕来庆祝吗?”
新鲜出炉的小情侣齐刷刷放下了餐具,眼里是别无二致的震惊。
王尔德干巴巴地说道:“老奥菲,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另一边, 看似更要冷静的东方人藏在碎发之下的耳朵已经红透了,但还是好奇地望了过来, 等待管家的答案。
管家依旧是那幅笑呵呵的模样:“很简单啊, 看你们对视的次数就知道了。”
两人连吃个吐司都要对视一眼呢,还会控制不住地红耳廓……哎呀, 年轻真好。
这下王尔德的耳朵也红透了,有些尴尬地拿起了牛奶瓶:“咳……没有热牛奶了, 拿去换一下吧。”
这是十分明显的借口, 但老管家很懂得如何维护好自家老爷有时总会过薄的脸皮,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接过牛奶瓶走了出去, 还要一边走一边感慨:“今天的牛奶终于不会被遗忘在餐桌上了,不是吗?难得一见这瓶子空了。”
王尔德怎么会听不出来管家话里的调侃, 耳朵顿时更红了, 梗着脖子强忍内心的羞耻。
牛奶他是不喝的, 但自己新晋的男朋友喜欢, 便大献殷勤为对方添了好几次,终于在季言秋发出抗议前将牛奶瓶子成功耗空。
而一直站在旁边整理早报的管家会没有看到牛奶消耗的全过程吗?他只是明知故问罢了。至于目的……
“新的热牛奶,吉妮说她特地少放了些糖。”管家把重新盛满的牛奶瓶放回桌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王尔德老爷, 这瓶奶是您的了。为了符合您的口味,还少放了糖呢,可不能再给季先生喝了。
王尔德望着那瓶直接被放到了身前的牛奶,眼中带了几分无助,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东方人。已经喝了大半瓶牛奶的季言秋顿时抬起手臂,双臂交叉比了个大大的叉。
“我已经喝了很多了,奥斯卡。”季言秋面带无奈,“而且你昨天不是说过吗?人在冬天时就是想吃些甜的。热牛奶难道不算在里面吗?”
面对着爱人与管家的双重监督,王尔德只能无奈地喝完了一大瓶牛奶,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都是牛奶的气味了。
温馨的早餐时光落下帷幕,但两人都没急着走,而是就这么在餐桌上聊了起来。
“你今天的计划是什么?”季言秋一边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早报,一边打了个哈欠,说道。
餐桌的不远处就是落地窗,今日的早晨拥有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阳光透过玻璃投在身上,像是可以把人最原始的瞌睡虫给唤醒,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王尔德被他影响着也放松下来,随手拿起了一份早报:“我向来没什么事做,用你们华国的话来讲,就是无业游民?”
季言秋被这个形容词给逗得忍俊不禁,过了一会才故作严肃道:“这可不行,没有工作可是会被传统的长辈们强烈反对的。小心我们华国的大家长棒打鸳鸯。”
他的本意只是开个玩笑,结果王尔德听了这话却是真的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真的吗?要不我去开个公司?”
望着男人凝重的表情,季言秋这才想起来华国好像还真有个能棒打鸳鸯的大家长,顿时也跟着沉默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有些犹豫的说道:“你既然还有家族产业,应当是不会被算作是不务正业的无业游民的吧?”
顶多是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虽说也没比无业游民好到哪去就是了,在长辈们的眼里一样糟糕。
王尔德整个人都不好了,带着担忧将报纸打开,简单浏览过了一遍今天的新闻,目光在其中一个标题上停住了。
【爱尔兰宣布即将停止一切对外活动,这是否为战火将重燃欧洲的信号?是明哲保身还是另有隐情?】
季言秋还没看到这条新闻,正在梳理今天自己的安排:“我今天下午要到时钟塔去,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陪同。乔治.奥威尔应当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所以在进行检查时你在外面等等就好……王尔德,你在听吗?”
金发男人从眼前的报纸中回过神来,赶紧回复道:“抱歉,我刚刚在看一则新闻……真的不用我陪着你进时钟塔吗?乔治.奥威尔有很大概率会在你上楼时动手脚。”
季言秋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报纸,有点好奇,但还是先摇了摇头,拒绝了王尔德的提议:“你不能跟着我上去,钟塔侍从对付你的力道可不比对我的小,再说了,我还有雪花陪着。”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漂亮的狐狸脑袋便从他的身后探出来,先是温顺的蹭了蹭东方人的手臂,紧接着便在东方人的视觉盲区内对着对面的金发男人龇牙咧嘴,做了个极其凶恶的表情。
王尔德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你养的宠物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是宠物,算是……一位长辈给我的同伴吧。”季言秋并没有目睹白毛狐狸变脸全过程,动作轻柔的揉了揉狐狸脑袋。雪花顿时又换了副表情,甜甜地啾啾叫着,还主动拿头去蹭对方的手心。
感觉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王尔德:“……”
原来是传说中的大家长给的……难怪对他的态度这么差。王尔德有些无奈地摁了摁太阳穴,开始后悔自己对外要营造出一个风流浪子的人设。
华国那边对感情的纯洁性要求相当之高,哪怕他极力去解释自己先前从未有过情人,也会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王尔德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消失了,有些可怜巴巴的对着东方人说道:“秋,你的长辈们不会讨厌我吧?”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实在是像极了可怜的大狗正在冲着主人撒娇,看得季言秋一下子就心软了,不顾小狐狸炸毛的反应站起身来凑过去,在王尔德的脸侧落下了极轻的一吻。
“这我可不能保证……但我会为你说好话的。”
王尔德瞬间被哄好了,甚至脸上还控制不住浮现出了有些傻气的笑:“那就好。”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小狐狸左看看右看看,尾巴毛无能狂怒的炸了起来,但又不能真的上手去挠人,只能十分郁闷的将自己团成了糯米团,眼不看心为净。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两人又对钟塔侍从可能使出的手段进行了一番讨论,其中掺杂着时不时便会出现的黏糊互动,直接让庄园里头的所有仆人都拿不准什么时候过去才最适合。
说正事的时候必定是不能打扰的,可也不能在自家老爷与爱人脸贴着脸说悄悄话的时候过去啊……
到了最后,还是老管家接手了一切。毕竟在他过去时,原本还贴在一起的小情侣便会火速分开,红着耳朵装作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
老管家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将桌子上的红茶杯收走,十分温馨的提醒道:“季先生,三分钟前您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是莎士比亚先生。需要我为您将通讯设备取过来吗?”
季言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下楼吃早餐时随手将正在系统升级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毕竟他也无法笃定钟塔侍从会不会在派发的手机上动手脚。
“那就麻烦您了。”
“不必道谢,这些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管家留下这句话后便退了出去。
季言秋刚想着猜测莎士比亚先生是不是给他发来了约定好的时间,就被身侧传来的有些幽怨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
“秋,莎士比亚为什么要给你发邮件?”
季言秋这才猛然察觉自己没有交代去时钟塔是为了什么事,听着对方话里头这藏也藏不住的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蹭过去贴了贴男人的脸颊。
“是乔治.奥威尔……他想让我来辅助莎士比亚先生的心理测试。”
王尔德还是不太乐意,环住东方人的腰肢,将头埋在了对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道:“他这么忠心,钟塔侍从那边还要怀疑他?怕不是乔治.奥威尔那老东西想叫你过去的借口。”
季言秋默了默,还是没将与莎士比亚的对话说出来,只是含糊不清地回答:“这倒不一定……莎士比亚先生没有众人想的那么愚忠。”
王尔德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警惕地抬起头,察觉到了什么:“他是不是帮了你?”
季言秋有些惊讶,但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金发男人的表情顿时郁闷起来,嘟喃道:“虽说他很讨厌,但好像我还得谢谢他有这个良心……”
季言秋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将莎士比亚帮助他的真正原因说出来了。
刚开启热恋的小情侣在吃醋这方面可是非常可怕的,季言秋费了大力气才让王尔德的醋意消退了点,终于把肩膀上的脑袋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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