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剡
陈云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关切的说道:“我当然不是在怀疑你的眼光,只不过这种事当然是要小心为妙……若以后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你阿云姐总有办法。”
季言秋虽然不觉得王尔德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为陈云生话语中的护短而感到了几分动容,就像是先前在巴黎吃到的由蒲先生送来的家乡风味那样。
没有长辈关心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独自面对一切;可真的拥有着关切他的长辈后,就发现有一个坚实有力的后盾与一个人独自行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多谢阿云姐,我会的。”
陈云生看向他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欣慰:“没有被现在一时的情感冲昏头脑,你的心态很不错。”
真可惜,某个老古板下手实在是太快,她得到消息跑过来接触这孩子时已经没有捞人的机会,只能考虑考虑申请成为这孩子的领路人了。
唉……他们文联多久没有这种温和又听话的孩子了,性格也好,比那些个从小养在楼里的孩子听话多了。
陈云生从感慨中抽回神来,坐直了些:“好了,家常就等你回去之后再聊吧,我此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带话——蒲先生让我告诉你,以后要找他的话,可以直接到大使馆去,我们有专门连接国内的通讯频道。”
说到一半,她又看了看雪花,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他还说,雪花毕竟是用四条腿跑着送信,漂洋过海的还是太难为它了。”
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雪花听到这话后也坐了起来,十分认可地叫了一声。
季言秋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我只记得雪花可以送信了……”
但是忘记了蒲先生已经回到了华国,他们两个之间隔了字面意义上的十万八千里。
“你下次记得就行,从这里寄信回去实在是太久了,而且也不怎么安全。”陈云生温声解释道,“这一次我们没有拆你的信,以前我们都是要拆了信转成电报发过去的。为了保护你的隐私,以后你还是亲自到场自己打为好。”
季言秋赶紧点点头:“好,我记着了。”
陈云生微微一笑:“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更要紧些的事情——QIN在半个月后要出差去俄罗斯一趟,到时候他会以让你随行的方式将你带离伦敦。具体什么时候,我们会通知你。”
季言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我到时候直接走了就行吗?”
陈云生点点头,语气十分风轻云淡:“那是自然,蒲先生和他们扯了半天,那边终于松口了……最后还得用这种方式给他们留面子,要我说,应该让他们给你道歉,然后包专机送你回去才是。”
“我能回去已经很好了。”季言秋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轻松不少。
赔偿和道歉什么的要先放在第二位,在他的心里,能够顺利的回到在这个世界的祖国才是最重要的事。
还有王尔德……季言秋的眼睛暗了暗,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阿加莎.克里斯蒂交给他的那一枚骑士徽章。
要用什么条件才能换来一个超越者的自由呢?
在他这短短几秒的思考里,陈云生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怀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抚平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看你……哦,对了,你的资料已经补办好了,是想要放在自己手里还是由我们代为保管?”
季言秋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停顿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就放在大使馆吧,麻烦你们帮我保管了。”
英国政府和钟塔侍从的手段实在是让他产生了几分心理阴影。他总觉得要是真的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们是真的做的出直接来抢他资料这种事。
陈云生似乎也想到了他会选择这个方案,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先是伸出手去揉了一把白狐狸的头顶,紧接着又拍了拍季言秋的肩膀。
“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相处了,记得一定要小心,现在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季言秋只觉得一缕飘渺的白兰花香萦绕上自己的肩头,又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顿时明白了这应该与陈云生的异能有关,来不及探究作用,赶紧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的……我送您吧。”
陈云生向他挥了挥手,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还算有几分记性,认得进来的路,再不济也有雪花呢。雪花,过来,带姨姨出去吧。”
雪花从沙发上站起,晃了晃脑袋,一跃而下,踏着小碎步跑到了陈云生的身边,已然是一副专业带路的样子。
话虽是这么说,但季言秋还是十分坚持的将人送到了门口,抱着白狐狸目送着那道松青色的背影消失在雪中,末了低下头来,颠了颠怀抱里的白狐狸。
“雪花,我真怀疑你应该减肥了。”
“啾?!”
——————
然而到了晚饭时间,雪花的减肥计划依旧没有顺利实施。无论是雪花本狐的意见还是管家先生不赞同的目光,都让雪花吃到了它应得的份量。
嗯……虽然季言秋觉得这份量一点也不正常。
“再吃下去它就该改个名字了。而且吃这么胖,也不怕得脂肪肝。”王尔德一边切着香煎鳕鱼一边看着正在魅力进食的狐狸崽子,吐槽道。
季言秋很清楚雪花的本质是什么,因此没对雪花的身体有什么担忧,但也感到了几分诧异:原来异能生成物都这么具有灵性的吗?
他在王尔德的庄园里也有见过几次王尔德的异能生成物,往往都表情呆滞,像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根本没有像雪花这样情感丰沛,还吃嘛嘛香。
如果蒲先生的异能生成物都是这样的性格,那他的宅子里一定非常热闹。
“对了,秋,你的结局有头绪了吗?”在季言秋划着碗里的浓汤发呆之时,王尔德将话题转了过来,问道。
“嗯?我吗?”季言秋的眼睛微微睁大,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晚上我应当就能有头绪了,灵感总是在夜间出没,像是蝙蝠一样。”
“或许是因为缪斯女神喜欢黑夜。”王尔德对这个比喻表示理解,“不过绘画的灵感也总在半夜降临,奥林匹克的时间和人间一定是相反的。”
季言秋笑了笑:“说起来,你的创作什么时候才能继续?”
他说的当然不是绘画,王尔德听出来了,但选择了装傻:“如果你想的话,待会我就能为雪花画一幅——老奥菲,麻烦把我的画架和拿过来吧。”
面对着恋人耍赖般的做法,季言秋无奈地扶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总会有时间的。”
写作总是难以开头,更何况王尔德还是个新手,没把自己的构思忘光光已经很好了。他总不能强求王尔德突然被现实世界中的同位体附身,化身码字狂魔吧?……虽然另一位“王尔德”也并没有多么高产就是了。
成功糊弄过去的王尔德先生也没有背弃自己的诺言,真的为雪花画了一幅画——只不过是简笔画。
看着画面上圆滚滚的毛绒团子,又看了看已经开始磨爪子的雪花,季言秋一边偷笑一边将画搬走,远离了即将开启的客厅人狐大战。
其实还挺传神的不是吗?客厅外,季言秋满意地对着话点点头,拜托管家先生帮忙将画裱起来。
至于挂在墙上什么的,还是等雪花回到蒲先生身边再说吧,不然可怜的画今天刚挂上去,第二天早上就变成一地碎屑了。
得罪了狐狸的后果就是,一直到了睡觉时间,王尔德依旧能听见门口不断传来磨爪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毕竟这是直接攻击木板发出的声音,再好的隔音材质也没有用。
沙……沙沙……
被吵得睡不着的金发男人黑着脸从床上坐起,刚要怒气冲冲地开门去找狐狸的麻烦,就听到左侧的墙面传来了什么东西开启的声音——
“……秋?”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东方人。
季言秋也满脸写着惊讶,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的通道与自己还握着的门把手:“嗯……我没想到这扇门真的能打开。”
王尔德一时愣住了,终于想起来季言秋现在所居住的房间属于庄园里的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玄机——
主卧与次卧之间,是有暗门相连的。
第89章 共枕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而在尴尬之中,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古怪气息。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主动开口。
拜托了,现在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季言秋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抓着门把手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些。
他是无意间发现这扇门的。门的设计说是完全隐蔽也不尽然, 只要认真看去便能看得出来,但还是可以称得上是一道暗门。正在卡文的季言秋处于对除了稿件以外所有东西都感兴趣的阶段, 因此好奇心瞬间占据了大脑, 望着门把手犹豫再三,还是按了下去——
然后, 他就在门后看见了穿着睡袍的王尔德。
也是直到这一刻, 季言秋才从记忆中久远的角落里扫出了一些无意间看到的小知识——贵族庄园中,主卧与女主人房之间往往有一道暗门, 而自己打开的这扇门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这阵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方才消停了些的挠门声再度响起, 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狐狸爪子磨木头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季言秋不出一秒便认了出来,有些犹豫地问道:“这是……雪花追过来了?”
王尔德有了倾诉的对象, 顿时变得委屈起来,那双灿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水雾, 指着门控诉道:“它已经在外面挠了好一阵子门了, 再这样下去我今天晚上都别想合眼!”
季言秋忍俊不禁, 向着不断传来噪声的门走去:“你完全可以开门, 它也就隔着层门的时候嚣张点。”
王尔德更委屈了:“秋,它在你面前和在我面前完全不一样,我一开门它只会更凶!”
他为什么不开门,不就是因为这狐狸崽子会把他的沙发和床当门板挠吗!天鹅绒与波斯手织毯可经不起小祖宗的一通乱挠。
季言秋也不是猜不到雪花有两副面孔, 一边安抚着委屈的恋人一边把门拉开:“别着急,我把雪花抱回我那边——咦?”
东方人看着空无一狐的门外,眨了眨眼睛,又探出脑袋去左右看了看:长廊上也依旧什么也没有。
“雪花好像走了。”季言秋重新将门关上,对着王尔德说道。
王尔德松了口气,继续控诉:“我不就给它画了幅画吗?它还真是记仇这……在你们华国叫什么来看?心脏上比别人多几个洞?”
季言秋颇觉好笑地纠正他:“是心眼小——奥斯卡,你是在学华国话吗?”
先前他就有发现王尔德嘴里偶尔会蹦出一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成语,现在这句俗语一来他就能肯定了。
王尔德眼睛一亮,刚想邀功似的说出自己的学习进程,门口处便又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很明显,认为季言秋已经离开房间的雪花杀了回来,延续了自己的复仇大业。
房间中的两人齐齐闭上了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季言秋叹了口气,再次前往房门将门拉开,望着和上一次一样空荡荡的走廊,小声威胁:“不许再挠了,小心我和王尔德互换房间,开着门看你挠!”
没有回应。当然,这在他意料之内,犬科动物在被批评后一般都不敢顶嘴。
房门第二次被关上,这一次直到季言秋走回自己的房间,挠门声都没有响起。
就在季言秋松了口气时,相连的那道暗门却又被敲响,满脸写着崩溃的王尔德在开门的那一刻便向季言秋控诉:“秋,你能寄信让你的长辈将那只狐狸带回去吗?”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小心眼的狐狸折磨到神经衰弱!
季言秋听着那源源不断的磨爪声,叹了口气,将门完全拉开。
“要不这样吧。”
东方人顿了一下,似乎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有些微妙,耳根不受控制地爬上了红晕,抿了抿唇才接着道:
“你今晚睡在我这里,怎么样?”
此话一出,王尔德肉眼可见的宕机了,过了好一会才嗑嗑巴巴地反问:“什,什么意思?你要和我互换房间吗?”
“不,我是在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东方人目光闪烁,后退一步,让出了可供金发男人前进的道路,放于裤边的手指轻轻抓起那柔软的布料,将内心的紧张所具象化的体现出来。
王尔德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放空着忽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用仿佛做梦一般飘忽不定的语气说道:“你是认真的吗?”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互换房间也不是不行。”季言秋又向后退了一步,拖鞋与地上毛绒地毯相擦,发出十分细微的响声。可就是这极其微弱的声音却足以将王尔德从出神之中唤醒,使他赶紧向前两步踏进房间里,甚至还反手将门关上。
“我当然愿意!呃,我是说,这也是一种好办法……”王尔德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激动,赶紧轻咳了两声,强行将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压下去了些。
相连的暗门被关上,这片空间又成了完全独立的世界,也同样切断了季言秋临时后悔的机会。作为只比主卧规格略小一些的次卧,配套的床铺自然是大到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的,甚至还绰绰有余。
王尔德作为庄园的主人,对各个房间之中的物品要更熟悉,只是略微思索一番便打开了衣帽间最里间的柜子,拿出了床新的被子,抱着它回到床边。
“其实我睡沙发也可以的,那边那个沙发已经足够长了。”王尔德低头看着床上的被子,有些不敢抬头去与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对视。
季言秋把话说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几分不妥,但他也并没有反悔,驳回了王尔德的提议:“这张床这么大,还睡沙发是不是太对不起它了?”
王尔德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将两床被子分成两边铺开,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敢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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