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第158章
蝙蝠侠又见到了小丑。
他的老对手, 他的一生之敌。
他曾造就无数惨剧，使亲朋被迫分离，使人们生死相隔, 他将神经性毒气播散到哥谭各处, 让一个又一个无辜市民在难以遏制的狂笑中失去自己的生命。
他是个恶棍, 是个疯子, 是个罪犯, 是个理应被判死刑, 却因精神问题而逃脱制裁的可悲可憎者。
此时, 他却被高高挂在韦恩双塔的尖顶上，四肢垂下，狂乱的笑容凝固在惨白的脸上，靓丽的紫色西装破破烂烂地挂住瘦骨如柴的身体，蝙蝠侠第一次发现，小丑早已和自己一样老了。
他眼角的细纹让他显得癫狂又颓废。
一个女人，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正坐在尖顶的边沿，双脚悠闲地摇晃着，手中捏着一支漂亮的水晶杯。
她手中的水晶杯透过夜晚的灯火, 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其中承载着的血色液体, 其中黑色的气息仿佛一张痛苦而扭曲的脸, 正趴在杯壁上不甘地尖叫。
布鲁斯能够认出，那是小丑的脸。
“你是谁？”布鲁斯沉声道,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蝙蝠镖。
“一个酒类鉴赏家。”女人微微勾起唇角，她转过头来，漆黑如同深渊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饮了一口杯中不详的血色液体，“真是美酒, 我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香醇的罪人酿了，我简直能听到他在我嘴里痛苦地尖叫，罪恶是如此甘美。”
她举起酒杯，透过它观察着哥谭的夜色，“我的乖孩子觉得这很残忍，你也觉得这很残忍吗？”
蝙蝠侠沉声道：“我只知道你没有审判他的权利。”
她笑出了声，“权利？我是深渊的代行者，从人心的堕落中汲取力量，审判人们的不是我，而是他们的堕落自性。”
“嗯，我对你很满意。”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蝙蝠侠，道：“我同意在下一次新生中得到你的血缘了。”
蝙蝠侠警惕地后退的一步，道：“你究竟是谁？”
“我的孩子应当告诉过你我的名字。”莉莉丝抬起手，将发丝撩到耳后，“莉莉丝，我是库阿斯摩多的母亲。”
她抬手指了指挂在钟楼上的尸体，“这是我送给这座城市的礼物。”
莉莉丝轻笑着，一口饮干了杯中的液体。
她没有重量似的飘起来，脚尖点在空中，随后，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困啊。”她擦去眼角的些许泪滴，“酒神因子在起作用了吗？啊，感觉真是美妙……”
她眯上眼，眼神略显迷离，脸颊带上了一丝红晕，她小女孩似的瘪瘪嘴，又道：“我想吃冰淇淋了，你请我吃冰淇淋。”
蝙蝠侠：？
蝙蝠侠：“莉莉丝女士？”
莉莉丝又指着小丑尸体道：“这是我去你家吃饭的饭票，我要住在库阿斯摩多旁边。”
她的语气带着点小女孩似的娇气，说完，她还鼓了鼓腮帮子。
这个动作很像艾莱萨。
结合对方刚刚的动作，蝙蝠侠拧起眉，猜测：“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没有！”莉莉丝跺跺脚，别扭地伸出手道：“你要带我去见我的孩子。”
布鲁斯眯了眯眼，道：“可以，但你要在艾莱萨的见证下和我签下不得滥杀的契约。”
莉莉丝气呼呼地转过头，“那算了，如果不能想杀谁就杀谁，那我还不如回深渊里呢。”
她转过头，朝着韦恩塔下纵身一跃。
黑色的裙摆在空中飞舞，莉莉丝在空中就此化为一道漆黑的影子，消失不见了。
“等等！”布鲁斯意识到对方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么一个喝醉了的恶魔在哥谭会造成什么样的混乱，他完全不敢保证。
莉莉丝显然比艾莱萨更加强大。
深夜，韦恩庄园。
杰森正坐在艾莱萨的床边，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正描摹着他的轮廓。
月光如同水银一般铺满了窗台，杰森突然感觉不对，他刚抬起眼，就发现艾莱萨身侧的床铺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睡得正香的黑发女人。
杰森心中一惊，条件反射从腰间拔出大种姓之刃。
女人瘪着嘴睁开眼，不满地嘟哝道：“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然后她一伸手，几条眼熟的阴影触手刷拉一下把杰森捆成了个粽子。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倒在枕头上，闭上双眼，呼吸均匀，不时含糊地呢喃着一些梦话。
艾莱萨却没感觉到任何异常，他仍然在提阿玛特殿堂中。
这片深红的黑夜原野上，提阿玛特虚影轻笑道：“你们一定都很好奇，这么大的殿堂，到底藏在哪里，为什么阿普苏的眷者无法找到这里，把我留下的东西都拿走，然后杀掉你们，而只能等待你们成长。”
对啊！艾莱萨突然醒悟，加百列都发现他们在哥谭才能进入提阿玛特殿堂了，而他们完全是可以替代的，只要研究他们进入这里的方式，找到门扉，不就能直接把提阿玛特殿堂中的宝物和知识都收入囊中了吗？
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阿普苏的眷者，那些炽天使们，正在偷偷观察他们入睡……
“他们找不到的。”提阿玛特闷笑两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
“我是提阿玛特，也是黑夜，无尽家族的母亲。”她嗓音柔和，“而阿普苏，也是时间，无尽家族的父亲……”
“无尽家族是你们的孩子？”查潘惊讶道。
“不然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权能？时间和黑夜的孩子，就是宇宙衍生的种种法则，这不是很正常吗？”提阿玛特轻轻掩住了嘴，笑道：“而我，我把这里藏在了一个阿普苏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时间无处不在，无所不知，他向来以自己的全知为傲，但是，有一些地方，是时间也不存在的。”
“可是我们这里的时间和哥谭的时间一致啊？”艾莱萨惊愕道，“我感觉在里面的时间和在外面差不多。”
“呵呵。”提阿玛特有点得意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流逝了相同的时间，而不是我把你们投放到了对应的时间点上呢？”
艾莱萨想起了在离开哥谭去往洛杉矶的飞机上，自己做的那个实验。
他进入提阿玛特殿堂，然后等待自己的身体随着飞机离开哥谭……
他当时的结论是，自己的灵魂全部来到了提阿玛特殿堂中，离开时直接回归了身体。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查潘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那我们为什么能够感知到外界有人在接近我们？”
“不，不是静止的。”提阿玛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是独立的，是我利用时空不分离的原理，重新创造出来的一条时间支流，不归属阿普苏管辖。”
“新的时间支流？”科学家查潘比所有人都要震惊，“那我们到底在哪里？另一个宇宙？”
“好了，揭晓答案吧。”提阿玛特含笑道，“这个殿堂，正藏在时间的乱序里。”
所有人脑袋上都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在同时加速又同时缓速的时间中……这里既是静止，又在流动。”
“这是悖论！”查潘大声道。
“我既是悖论，我既是混乱，亲爱的。”提阿玛特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号吗？”
“原初的混沌……”查潘小声道。
“如果你在阿普苏眼前这样玩弄时间，他会让宇宙的规则将你扯成碎片，抛洒在时间的河流中。”提阿玛特轻笑，“他那么苦心经营着一切，他企图让一切都井井有条，他总是企图在我身上施加逆熵……”
“等等，加百列告诉我们，你们的相遇造成了逆熵……”艾莱萨道，“他说你们的相遇孕育了有序的一切。”
“我们只是梳子和头发的关系。”提阿玛特卷起自己头纱下的黑发，她的皮肤是深蓝色的璀璨星空，“我是那一团乱的头发，他是那把梳子，试图让我变得柔顺。”
查潘立刻理解了，“你才是母体，你才是宇宙的主体？”
“你很聪明。”提阿玛特微笑道。
“可你的筛选条件是无罪的邪恶生物！”老扎赖感到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选？”
“我想你们完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亲爱的。”提阿玛特笑道，“我寻找的，是吞食邪恶生长而遵守无理原则的矛盾者。”
“现在，你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提阿玛特道，“我将向你们再次开放此地的部分权限，让你们得到这里的钥匙……”
他们每个人手腕上的黑色七芒星印记受到牵引，在空中绽成一朵黑红色的七瓣花。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在提阿玛特雕像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栋建筑。
提阿玛特的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很轻的声音：“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门扉，就往下走。”
与此同时，他们看见七瓣花破碎，自己的灵魂里则多了一点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玛瑞斯下意识抓抓头发，看着空白的手腕。
“我想，她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没有了这个印记，无法自由进出了。”查潘也在看着自己空白的手腕，“要离开就只能往下走。”
艾莱萨则看着眼前漩涡状的建筑，道：“进去看看？”
第159章
漩涡状的建筑内是一座图书馆。
图书馆！
这一年绝对看不完！
他们刚进门, 就看见无数书架层层叠叠，卷轴、书籍、单薄的纸页在空中有序地排列飞舞，图书馆四壁的书架延伸到看不见的高度。
“你们可真慢。”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书架中间排列着许多整齐的桌椅, 就像图书馆常见的那种供阅读和自习用的书桌, 一个银发红眼的青年虚影合上书, 站了起来, “这座殿堂已经完工两百年了, 一百年前, 我察觉到第一个符合条件的候选人进入, 而直到今天，你们居然才来到这里。”
他的银发被鲜红丝带束起，穿着比玛瑞斯的样式更古老的礼服，毫无疑问是一只吸血鬼。
但他是虚幻的，看上去没有实体。
“你好？”妮戎问道，“你是？”
“我只是一个时空乱序中被提取出来的可能性。”银发青年缓步走上前来，目光落在了艾莱萨身上，“库阿斯摩多。”
“你认识我吗？”艾莱萨问，“不过, 我现在叫艾莱萨。”
“你或许从你母亲那里听过我的名字。”银发青年双手抱臂, “我是该隐, 准确地说, 我是该隐还活着的一个‘可能性’，真正的该隐, 呵，丢脸地死了很久了。”
“提阿玛特将我由‘概率的可能性’固化为了现实，让我管理她与她的眷者们编写的法术，发明的知识, 以及他们收集而来的一切。”
“概率的可能性……”查潘拧起了眉，“你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