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液状的黑泥从暗红色的地毯下渗出来,而后,拔高,凝聚成血肉……
艾莱萨回过头,其他人也跟着回过头,他们这次看清了“自己”成型的过程。
艾莱萨注意到,他们前路的地毯下也有黑泥在渗出、拔高、凝聚。
那黑泥很熟悉,像是……
“变形怪!”艾莱萨恍然大悟,“原来是变形怪!”
但是这些变形怪和他见过的变形怪不一样,至少他见过的变形怪不能藏在地毯下面……
而且他见过的变形怪也不能复刻他们的法术。
他还记得上次的假苦艾是用永夜之矛杀死真苦艾的。
“不对,他们能交涉吗?”查潘皱眉道,“如果对方具有智慧,那袭击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先上了再说!”
玛瑞斯和他的影身率先冲了上去,对着另一个“玛瑞斯”。
二打一,不算很难,问题在于,在他们杀死另一个“自己”后,他们会重新化为黑泥聚集起来。
所以他们采用了火攻。
这种黑泥确实害怕火焰,尤其是救赎之焰,在烧掉了绝大部分黑泥后,地毯下的“巢穴”也显露了出来。
暗红色地毯下是蠕动的黑泥,看“巢穴”的形状,似乎是人为搭造的,一只骨碌碌转动的眼睛正埋在“巢穴”的最底端。
他们发现,黑泥更类似于果冻状的结构,而且没有变形怪会有的臭味,而且似乎有着“触肢”与“足肢”的分别……
“变形母巢。”见多识广的老扎赖认出了它,“我听说这玩意儿是外星球来的,能读取思维。”
“恶,真的好恶心。”查潘嫌弃道。
在将变形母巢消灭后,他们踩着面目全非的地板来到了下一个房间。
“真的假的?”查潘看着桌上铭刻着神秘符文的试剂瓶,滴管,试管,挑了一下眉,“化学……不对,应该叫炼金室?”
他们找到了两本关于炼金学的书,一本关于植物,一本关于药剂制作。
没有过多停留,他们就从炼金室另一头的门进入了又一条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
这次的敌人要简单得多。
是一头龙。
它有着细长的尾巴,长长的龙翼,钴蓝色的鳞甲,突出的下颚,尖利的牙齿……
“比起龙,它的头部更像蛇?”莱瓦莎评价道。
“翼蛇龙。”查潘认出了它,“看样子还是变异过的。”
艾莱萨没有废话,道:“用混沌箭吧,应该足够击碎它的大脑了。”
“我明白了,我会控制住它的脖子。”妮戎举起了手中的阔剑。
战斗的过程并不轻松,不如说,这是艾莱萨遇上的第一次遇上的不轻松的战斗,翼蛇龙的力气很大,能扯碎他的阴影触手,妮戎用控制重力的赋予能力勉强将它的头颅压到地面上,但又很快就因体型太小而被甩脱。
永夜之矛难以隐秘体型如此巨大的生物,好在畏惧法术和混沌箭很有效果。
在一番较为艰难的战斗后,他们用混沌箭穿透了翼蛇龙的头颅。
而下一个房间,居然是一间温室。
这个房间并不像前面那样安全,其中种植着种种危险的植物,要么有毒,要么会试图吞噬过路的生物。
他们逛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出口在哪,在一棵漆黑的,令人不安的,没有任何树叶,散发着阴沉、绝望和噩梦气息的树木后,是一扇巨大的雕花大门。
在他们走近的时候,这棵漆黑的树木试图擒抱住他们,并且发出一种绝望的啸声。
如果不是他们都携带了用梦魇鳞片制作的能抵御精神攻击的吊坠,恐怕心智都会受到影响。
莱瓦莎眯了眯眼,抬起手,拿起自己的号角,用力吹响。
她吹起的是快乐的曲调。
在快乐与绝望的对撞中,艾莱萨干脆几发硫磺火球砸了过去。
但这棵树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燃烧起来,似乎连火焰都在它身上沉寂。
艾莱萨挑了挑眉,改用救赎之焰。
苍白的火焰在漆黑的树身上安静燃烧,那绝望的尖啸之声骤然凄厉起来,似乎在惨叫。
查潘堵着耳朵用漂浮术翻阅着新得到的《万草图鉴》,这本书实在是太厚了,他翻了好久,直到那棵树被烧光了才找到它的记载。
“鸮木……”查潘念出了声,“杀死鸮木的生物会得到一个死亡诅咒,效果类似梦魇术,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精神脆弱、疲惫……”
众人看向了艾莱萨。
施放救赎之焰的艾莱萨已经有点想打哈欠了,他确实开始感到疲惫,精神虚弱。
还好,这个诅咒只维持一天的时间。
“走吧,前进。”艾莱萨打着哈欠恹恹地道,“我接下来靠你们保护了。”
门后是一座恢弘的教堂。
台上的提阿玛特雕像双手合拢放在胸口,似在祈祷。
教堂里坐满了人。
看见这么多身影坐在一排排长椅上,就连诅咒状态下精神疲惫的艾莱萨都一下清醒了。
伴随着他们推门而入,原本坐在教堂长椅上相互交谈的身影都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他们。
他们中有男性也有女性,有幼童也有老者,有的身穿华贵衣裙,也有的衣服半旧不新,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座小镇里,在周日,无论贫贱,所有人都来这里做礼拜一样。
如果他们没有死死地盯着永夜议会的众人的话。
苦艾被吓得嗷了一声,刷的一下亮出了爪子和牙齿。
莱瓦莎轻轻牵过苦艾,安抚道:“别怕,苦艾,他们都是人偶。”
随后,人偶们转回身子,又低低地交谈起来,仿佛他们并不存在。
一个坐在最后排的人偶小女孩对着旁边的人偶女人道:“妈妈,克里奇周五放学的时候扯了我的辫子,所以我打了他,我等会儿要不要去向混沌母亲忏悔呢?”
“你应去的。”人偶女人抬起明显露出木制关节的手指,抚摸着人偶小女孩的头发,“混沌母亲会原谅所有人。”
可是这里是提阿玛特殿堂内,外面根本没有学校,没有小镇。
查潘饶有兴致地道,“难道每个人偶还有自己的设定?”
一个瘦弱的人偶年轻人双手握拢,抵在鼻前,自言自语地祈祷道,“她喜欢我吗?她会喜欢我吗?上周她接过了我的花,这周她会答应我的告白吗?伟大的混沌母亲,请告诉我答案,我在梦中候您。”
妮戎在教堂中环顾一圈,出声道:“安托万先生?”
教堂第一排坐着一个正在祷告的六翼堕天使。
堕天使背负漆黑的羽翼,缓慢站起身来,走到神龛前。
他有着漆黑的长发,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睛,却身穿深红色的教袍,他的袍子上没有绣十字,而是绣着黑色的七芒星。
他在胸口佩戴着一朵黑色的七瓣花,以此象征自己的虔诚,他张开手。
人偶们霎时安静下来。
堕天使道:“我灵魂与血液中的兄弟姐妹们,今日,混沌母亲仍在她的秘密维度中安眠……”
“她是永恒的黑夜,她是孕育一切的海洋,她是宇宙本身,她是开始,也是结束,一切皆来自于她,并终将回到她。”
“在无数交织的幻梦中,她回应,她应允,她承诺,她仁慈地给予而不求回报……”
“她阖上双眼,捂住耳朵,使自己痴愚,她的睡梦是我们栖息的此间,当我们盲目时,我们便看见她,当我们执迷时,我们便听见她,当我们沉默时,我们便说出她的名字,伟大的提阿玛特!万物的母亲!”
所有木偶都虔诚地呼喊道:“伟大的提阿玛特!万物的母亲!”
第161章
“今日, 我们新的兄弟姐妹来到这里。”堕天使缓缓放下双手,“母亲将他们从浑噩众生中遴选,教他们爱情, 教他们忠诚, 教他们信仰, 教他们欲求……”
新的兄弟姐妹?艾莱萨扶着有点抽痛的脑袋想, 指的是我们吗?
“请上前来, 我的兄弟姐妹。”
永夜议会众人对视一眼, 妮戎第一个迈出了步伐。
他们沿着两侧长椅之间狭窄的小道鱼贯前进。
妮戎第一个来到了神龛前。
查潘悄悄嘀咕道:“他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障碍啊?”
“我乃混沌母亲座下最虔诚的天使, 安托万。”堕天使安托万目光慈和而虔诚,“欢迎回到母亲的怀抱。”
“谢谢你,安托万先生。”妮戎道,“我们是永夜议会,嗯,提阿玛特的新眷者?”
安托万目光更加慈和,“以永恒黑夜之名,愿伟大的提阿玛特庇佑你们。”
妮戎想了想,回应道:“也愿提阿玛特庇佑你。那个……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们吗?”
“是的, 是的。”安托万含笑道:“这是前往时空之桥的钥匙……”
他拿出七把通体漆黑的钥匙, 递给了妮戎, “时空之桥是此地的出口, 它能让你们前往宇宙的正面。”
“等等,我有个问题。”查潘举手道:“该隐说裂解术是你创造的法术, 对吗?”
安托万颔首,“是的。”
“但是它的学习条件是对物质的构成有深刻理解的生物。”查潘道,“那你为什么在当神父?”
“我也是个科学家,同胞。”安托万含笑道, “我追求的是一切的真实,在我发现宇宙是一场梦的时候,我就意识到,研究再多,也不如直接询问宇宙本身。”
“那宇宙本身回答你了吗?”查潘问。
“那是当然。”安托万道,“不然我为什么在这里赞美她?”
查潘沉默了。
“对了,这是我新创造的法术。”安托万从影子里取出一卷卷轴道,“利用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进行攻击,我将它命名为——”
他庄严肃穆地道:“阳电子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