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是啊，波粒战争的时候我在，广义相对论诞生的时候我在，科技大爆炸的这些年我也在。”查潘道，“平躺会不会硌到你的尾巴？难受吗？”
“还好。”艾莱萨全身恶魔化后，身上一些部位表面浮现出了片片黑鳞，分布在耳侧，颈侧，腰侧和腿部等位置，看起来有些妖异非人的美感，“我已经习惯了。”
对于一个经常把尾巴塞进裤腰里的恶魔来说，尾巴被压到这种事情不习惯也得习惯。
在艾莱萨把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摘下来的时候，查潘啧了一声。
“你一个恶魔居然还戴着十字架？”
“被熏陶久了，多少信一点……”艾莱萨嘀嘀咕咕地摘下项链，递给查潘。
查潘拿在手里只觉得烫手，他立马就明白了这个是被祝福过的真货，连忙扔在一旁的桌上，“你到底是怎么戴着这个东西的？”
“不知道。”艾莱萨耸耸肩，“或许是因为我不是完全的恶魔？”
在嗡嗡作响的仪器里躺了五分多钟，出来后艾莱萨赶紧把衣服套上，然后跟着查潘朝电椅室走去。
“我打印出成像和报告之后，就把电脑里的备份全删除了，放心。”查潘边走边看着手里的报告，“嗯……全面恶魔化后骨骼和肌肉密度都明显上升，相当于健康成年男性的三到四倍，按理说，你的器官应该也都得到了强化……你有测试过自己在恶魔化后的代谢水平吗？”
“啊？”艾莱萨茫然了一瞬很快就领会了查潘的意思，他摇摇头，“我虽然平时也吃东西，但实际上大部分能量都不是通过食物摄入，在这座满是罪恶的城市里呼吸都能维持我的生活所需……还有，晒太阳也能让我免于进食，因为我有氪星人的基因，我的皮肤有转化太阳能的能力。”
“所以，你的进食不是必须？”
“小时候还是必须的……小时候能量转化的效率没那么高。”艾莱萨回忆道，“但泡过羊水池成年后，就不那么必须了。”
“嗯……确实，你现在比成年前更像纯种恶魔了。”查潘点点头，“大部分恶魔都不会代谢，天使也一样，构成他们的物质是永在的，损耗很少，自然也不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平时身体的日常活动开销都依靠汲取能量进行，而人类做不到这一点。”
“听一个天使分析这些神秘侧生物的构成还挺奇妙的。”
“是堕天使。你的血常规报告应该也出来了，我看看……”
他们到电椅室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上一轮使用完它的精神病人浑浑噩噩地被架出来，那病人眼神呆滞，口吐白沫……看上去就很不妙的样子。
艾莱萨不由得缩了缩，鼓起勇气跟着查潘走进电椅室。
“威尔逊教授。”值班的医生有点好奇地看向艾莱萨，“需要我辅助操作吗？”
“不需要，你出去，我自己来就好。”查潘严肃道，“这个志愿者的情况需要严格保密，知道了吗？”
值班医生又打量了艾莱萨一眼，转身出去了。
艾莱萨觉得值班医生看他的眼神有点怜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是用什么名目申请使用仪器的？”
“研究人体迷走神经对电刺激反应在仿生人身上应用的变量测试。”查潘随口道，“这属于我的独立项目，他们会自觉避嫌，不会查太细的。包放桌上就行，然后你坐电椅上去，记得恶魔化。”
“哦……哦。”艾莱萨放了包，乖乖坐到电椅上，任由查潘给他扣上束缚带。
“张嘴。”查潘面无表情道。
“啊——唔。”
艾莱萨的嘴也被堵上了。
好像口球……艾莱萨不合时宜地想。
“这是为了防止你咬自己舌头。”查潘解释道，然后把一个按钮放在他的手指下，“觉得坚持不住了就按这个按钮，但是如果还能坚持就忍一忍。”
“根据你的描述，你的芯片产生电流主要作用于躯体，尤其是心脏，而不是大脑，恶魔的心脏在神秘学意义上有着很重要的象征意味，对于恶魔来说，心脏比大脑还要致命。”查潘给他贴电极贴片，“所以我主要贴在你心脏周围的位置，还有四肢。”
“唔唔。”艾莱萨想点头，但脖颈已经被锁住了，只好含糊地呜两声。
“但恶魔的心脏同样也很强大，尤其是具有极强的复原能力，据说，只要心脏还在，一个恶魔就不算真正死去。”查潘接好检测线，“记得，坚持不住了就按按钮。”
艾莱萨赶紧把按钮扒拉到指尖下。
“我开始了哦。”
一开始只是些微的酥麻刺激，随着电压稳步推进，艾莱萨也只感觉到了些许针扎般的感觉。
似乎没那么磨人……艾莱萨放松了些许。
但很快，他就感觉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伴随着剧烈的刺痛。
“50毫安了，60……80……85……100……150……300！”
整个房间的阴影都在翻腾涌动。
艾莱萨神志不清地本能感觉现在再不按按钮等会可能就按不了了，当机立断敲下了手指。
电流瞬间停止。
恶魔的复原能力让艾莱萨瘫了几分钟就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看着查潘给他拔掉电极贴片，抽走塞住嘴巴的东西，解开束缚，龇牙咧嘴地道：“我感觉芯片的电流比这个稍微大一点……”
“这可不一定，芯片在你体内，而且还贴着脊椎，那可是神经中枢，你感受到的刺激肯定会更强。”查潘解开最后一个皮扣，“实话说，一般人被这么电肯定当场丧命，对于普通人类而言，50毫安就是致命电流了，但你撑到了300毫安，普通人的六倍，而且这还不是致命量。”
他拍拍手，“你看，你现在恢复得很快。”
第52章
艾莱萨撑着扶手站起身来, 活动了一下身体，“我现在感觉还好，就是肌肉还有点发软, 看来我的复原能力确实很不错。”
“但这些都是你恶魔化后的数据。”查潘道, “还记得我们被堕落道路上另一个自己杀死的事吗？我们很容易就死了, 我是被拧断脖子, 你似乎也是？”
“对。”艾莱萨点点头。
“对高位恶魔而言, 就算被打爆脑袋, 只要心脏没事, 就还有复活的机会，其中厉害的，在失去头颅后还能继续战斗。”查潘道，“或者，他们的生命力强到在失去头颅后能马上长出来一个新的，你的恢复力还没到那种程度，同样，能被拧断脖子而死，说明你非恶魔化的状态下还是具有人类的弱点。”
艾莱萨听得很认真。
“我认为, 这是因为你外在的身体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类的躯体, 恶魔化仅是将它进行了强化, 而非真正转变为恶魔的躯体。”查潘严肃道, “这也是你不害怕圣水，可以佩戴圣十字的原因, 因为外面的躯体本身是属于人类的，恶魔的部分被人类的部分包裹了起来，我猜，如果你喝下圣水, 同样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
“不知道，我没喝过。”艾莱萨回忆道，“圣水对我不是完全没用，但我只是感觉那像是普通的温水，稍微有点热而已，十字架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有点暖暖的，冬天可以用来取暖。”
“这只能说明你恶魔的部分对外在的躯体进行了一定的改造，而且这种改造很有限。”查潘严肃道，“你身上真正属于恶魔的部分，恐怕只有作为恶魔特征的角、尾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你的心脏。”
艾莱萨点点头，“对，霍普先生说过，我的心脏是恶魔的心脏。”
“按理来说，混血恶魔也是恶魔，因为恶魔的部分会彻底污染人类的部分，你知道，人类其实很孱弱，很容易被污染，许多恶魔附身后变身的案例便是证据。”查潘思索道，“但你外面的躯体还能保持正常人类的特征，我认为是氪星人基因的作用。”
艾莱萨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氪星基因在他身上一直存在感很弱，因为他既不会飞，也没有坚不可摧的身躯。
“来自氪星人的基因与地球人的基因结合，对抗住了恶魔心脏的污染，让你得到了恶魔的种种天赋的同时，免受于恶魔本能的影响，这让你能够以人类的身份长大，接受人类的教育，塑造人类的认知，这是一个巧妙的平衡，创造你的人一定是个天才！”查潘叹息，“我真想见见那位霍普先生，不知道他是什么信仰，会去天堂还是地狱，还是其它死后世界……”
艾莱萨这才突然意识到，人死后是会去往死后世界的。
霍普先生的灵魂很有可能仍然存在，没有消散！
想到这一点，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他一定会去寻找霍普先生的灵魂，还有艾妮阿姨的灵魂！
不过……
“恶魔本能的影响？”艾莱萨好奇地问。
查潘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恶魔天性就是邪恶的吗？”
艾莱萨摇摇头。
查潘道：“答案是，恶魔的天性就是邪恶的，这是他们的习性所决定的，议会里的那些才是异类，一百万个恶魔里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的那种异类，尤其是妮戎，她好过头了！在哥谭地下那种地方诞生，她居然性格还能这么温柔！我怀疑她原本应该不是炎魔，而是火元素灵之类的自然灵，因为外部原因才转化成了恶魔。”
“原来如此……”艾莱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更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那老扎赖就是那种不受本能影响的异类？”
“也不是完全不受本能影响吧。”查潘道，“他也会骗人，也会做交易，而且还贪财，只能说魔鬼这一种类相对其他恶魔而言会更理智一点，毕竟他们战斗力不高，脑子再笨点就要沦为地狱的下等公民了。”
“那莱瓦莎呢？”艾莱萨问。
“堕落美人鱼其实就是美人鱼变成的海怪。”查潘叹息道，“受到许多同类诅咒的美人鱼才会成为堕落美人鱼，这样的美人鱼一般情绪都会很极端，但莱瓦莎性格很好，只是有点爱收藏尸体，她的堕落或许有什么苦衷吧。”
艾莱萨想起莱瓦莎用影身变化为美人鱼的模样时，那忧郁又怀念的表情。
她还有这样的过去啊……
被许多同类诅咒，驱逐，变成海怪，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玛瑞斯单纯是人好，而且他家里有钱，喝得起从医院里买的血，苦艾则是还年幼，进来的早，被我们教导久了，也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才性情温顺。”查潘看了他一眼，“我们都是异类，地狱看不起我们，天堂不认可我们，或许正是这样，我们才会被‘选中’。”
“那比利亚呢？”艾莱萨进一步问道，“比利亚又是什么情况？”
“混血恶魔犬，小时候被人类捡到，精心养育长大，它很爱自己的主人，也听主人的话，所以一直没伤人。”查潘道，“但后来，它咬断了一个杀人犯的喉咙，它的主人接受不了，抛弃了它……”
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被抛弃的比利亚杀了它无罪的原主人，于是被踢出了迷宫。
“我劝过它，它完全不听我的。”查潘叹息，“要是它再笨一点，迟钝一点，像苦艾那样，或许就不会愤怒到想要报复了吧。如果它再聪明一点，理智一点，或许就能遏制自己的冲动了吧。但是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艾莱萨一时无言。
“好了，现在我们去解剖室，我得亲眼看看那个芯片。”查潘拍拍手，中止了这个悲哀的话题。
“为什么是解剖室？”艾莱萨拿起自己的包，跟在查潘身边问。
“因为手术室没有空闲，而且手术室肯定会有其它医生看着。”查潘道，“我可说服不了他们让我一个人兼任主刀、麻醉和手术一助。”
他们来到了解剖室，查潘早就申请了一间空的，艾莱萨熟练地重复放包、脱衣服、恶魔化的过程。
“要给你打麻醉吗？”查潘戴上医用手套。
“要。”艾莱萨果断点头，毫不逞强。
他趴在解剖台上，在麻醉针扎进身体里的时候闭紧了眼。
一番忙碌后，查潘用手术钳撑开了皮肉，他终于看到了那块芯片。
淡蓝色，半透明，看上去像是一小块水晶。
触碰会带来疼痛，而试图将其取出血肉的举动则会让它释放出电流，查潘看着它，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用永夜之矛将它隐秘，然后你离开解剖台，那么它会重新出现在你身体里还是留在解剖台上？”
艾莱萨精神一震，就连快速消退的麻醉带来的疼痛感也无法遏制他的兴奋，“我觉得会留在解剖台上。”
“我得先找个东西试验一下。”查潘道。
他随手拿起一个装器官的盒子，把一些手术用具放在里面，然后用古恶魔语念道：“永夜。”
盒子里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查潘立刻抽走盒子，在隐秘状态解除后，手术用具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没有跟随盒子而移动。
“成功了吗？”趴在解剖台上的艾莱萨看不见查潘的尝试。
“成功了。”查潘笑了起来，“实话说，要是你当初隐瞒了永夜这个单词的念法，我根本就想不到这种办法。”
“那还算我救了我自己？”艾莱萨龇牙咧嘴道，“快给我补一针麻醉……恶魔化后我对麻醉类药物的代谢能力似乎也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