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和许多人的认知不同，想要召唤身处天堂或地狱的灵体几乎是不可能的，顶多能做到时效很短的沟通，而且和你对话的灵还可能是其它超自然生物假冒的。
这也是很多恶魔的套路，先假冒沟通者的灵与祈求者对话，引导对方进行进一步的恶魔召唤仪式，然后借助这个媒介降临人间，大开杀戒，享受血祭。
查潘十分好为人师，尽管外表是个少年，但他的知识十分渊博，接连举了好几个降灵出错连接到了未知存在的例子，并详细说明了降灵和召唤的区别，以及召唤仪式的注意事项。
“我就是通过召唤仪式来到人间的。”查潘说道，“不过那是在我堕落之前。”
“你是怎么堕落的？”艾莱萨好奇地问，他没想到查潘来人间之前居然还不是堕天使。
“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异类？突然有一天我就堕落了。”查潘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反正我对那群满脑子只有主的白痴没有兴趣，所以我才利用恶魔的骗术找了个想发财的傻蛋召唤我到人间来的，知识才是真正可以掌控的力量，人类也不是靠主搓出的核弹和宇宙飞船。而且，要是主真的那么伟大，怎么外星人不信主？骗骗人类也就算了，把自己都骗了就属实有点愚蠢了。”
艾莱萨听得频频点头，这和他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极其相似，而且他本身也是基因工程的产物，是个实验体，在这一点上，霍普先生对年幼的艾莱萨没有任何隐瞒。
他这样的存在，不就已经说明了科学的力量和人类的强大了吗？
“而且那群白翅膀的白痴连一元二次方程都做不出来！”查潘怒喷前同事，“天天就知道弹琴唱歌，他们的人生简直无聊透顶！智天使还好一点，但他们读的那都是什么东西啊！神学，哲学，存在与时间，我承认那也是一种知识，但是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他们就不能脚踏实地一点吗？哪怕研究研究经济学呢！”
看来你是个理工应用方向的人才……艾莱萨道，“我很赞同你的观点，我的……老师也是个科学家，他很厉害，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是吗？他叫什么？”或许是难得有人认同他，查潘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他已经死了。”艾莱萨道，“不过我随他姓霍普，你刚刚也看到我的名字了。”
邪恶契约上写的必须是真名，而且拿起那支笔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写出来的就是这个名字，现在想来，恐怕那支笔也有些特殊。
“霍普……希望……这不是个少见的姓。”查潘摇摇头，“我没有印象。算了，管他呢，你要学别的法术吗？”
艾莱萨点点头，看向了下一个卷轴，那是圣光术。
等等，圣光？
“这个法术其实我原本是会的。”查潘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堕落之后，它就变成堕落之光了。”
“为什么这个迷宫里会有圣光术？”艾莱萨脱口而出，“这里不是什么邪恶生物专属的……”他一时找不到好的形容词。
“不知道。”查潘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反正其他人都学不会，你要试试吗？”
艾莱萨试了试，摇摇头，“我也学不会。”
“我就知道。”查潘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那再来看看这个，地狱护盾，有了这个就不怕枪了，不过这个我学不会，其他人也只有妮戎和老扎赖学会了。”
应该是恶魔种族专属。艾莱萨点点头。
接下来，他又学会了潜入阴影和迷惑心智，这对掌握了古恶魔语的他来说都很简单。
“硫磺火球只有妮戎学会了，就别浪费时间了。”查潘把硫磺火球的卷轴扔到一边，快速过到了最后的黑暗之矛。
艾莱萨瞥了一眼，记住了硫磺火球的法术印记。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能学会的，最强的攻击性法术。”查潘指着黑暗之矛卷轴上的古恶魔语单词，“这是‘尖锐’的意思，这是‘黑暗’的意思。”
不。艾莱萨想，这不是“黑暗”的意思。
这是“永夜”的意思。
这两个词非常接近，但是在语义上有不小的差别。“黑暗”这个词非常宽泛，可以代指包括光线的消失、宇宙的虚空、黑洞的视界、人心的负面、死亡的阴影和颜色本身等等内容，但是“永夜”不一样，它特指永恒的夜晚，强烈光线消失的时间段。
艾莱萨立刻从词义上做出了区别，他在罗马尼的家族教育里学会了不少语言，也饶有兴致地深入学了点词源，对一个掌握多门语言的人而言，对不同的词义进行比对和校正是下意识的事情。
“想试试看黑暗之矛的威力吗？”玛瑞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兴奋地指了指旁边巨大的石柱，“这需要卓越的天赋和长久的练习，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艾莱萨看出了这只吸血鬼想表现自己的意图，含笑注视。
“玛瑞斯的黑暗之矛是我们当中威力最大的那个。”查潘小声告诉艾莱萨，“他总是显摆这一点。”
其他人都不聊天了，凑过来看新来的年轻恶魔学法术。
玛瑞斯抬起手，口中低声念出拗口艰涩的单词：“黑暗之矛！”
古恶魔语的音节都很短促，似乎是为了便于施法。
玛瑞斯将对应的法术印记熟练地勾勒成型，他手中凝聚出了一抹尖锐的漆黑，他拧腰摆臂，将它向前掷去。
刷拉一下，五分之一长度的石柱四分五裂，碎石滚落。
妮戎很礼貌地鼓了鼓掌，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施展的黑暗之矛大多比这短一小截，但也差不了多少，对这种在新人面前炫耀的行为非常看不上。
艾莱萨蠢蠢欲动，“我来试试！”
他同样站在不远处，念出咒语，但不同的是，他的发音并不是“黑暗”，而是“永夜”。
一抹尖锐的漆黑出现在他手中，同样的漆黑，但尖端似乎闪着微光，与玛瑞斯的有所不同。
“黑暗”与“永夜”的发音并不一样，其他人本来还想提示艾莱萨念错了，但看到这句咒语同样出现了效果，他们就安静下来，打算看看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艾莱萨扭腰摆臂，掷出那抹尖端似乎闪烁着星光的尖锐黑暗。
没有任何碎石滚落的响动。
三分之一根石柱，消失了。
第6章
“消失了？”玛瑞斯不敢置信地刷地一下消失在原地，他的速度极快，一下就到了石柱前，“消失了？”
艾莱萨动了动手指，碎裂的石块又出现在原地，崩解了开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玛瑞斯避开掉落的石块，瞬间出现在了艾莱萨面前，“因为你那奇怪的发音？”
“一种直觉。”艾莱萨笑了笑，“我直觉那是正确的念法。”
老扎赖摸摸下巴，“或许你的血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古老，听说位格足够高的恶魔，甚至天生就能够掌握古恶魔语，你或许有部分高位恶魔的血统。”
或许当初创造我的时候用的实验材料就是高位恶魔的心脏……艾莱萨微笑着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我不太清楚，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我是被人类教导长大的。对了，我能将这三本书带回去吗？”
“这倒没什么，别给别人看就行了，藏在阴影口袋里的东西可以带回现实，但现实中的物品却不可以通过阴影口袋带到这里。”查潘摇摇头，“我们已经试过了，身处这里的我们并不携带有现实中的肉|体，但奇怪的是，在这里，我们同样能够流血。”
或许是这个迷宫给予的神秘力量构成的□□。艾莱萨若有所思，难怪可以复活。
艾莱萨没有急着去察看殿堂四周的四扇门，他打算等自己看完了这三本书再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破碎的石柱自动复原了，就像新的一样。
其他人再向他请教了一遍“永夜”的古恶魔语念法，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进了不少。剩下的时间里，艾莱萨没有看书，而是专心致志地旁听聊天。
听着听着，他发现，这些邪恶生物似乎不全都生活在人类社会里。
比如妮戎，她似乎一直生活在哥谭地下的岩浆池里，没有出来过，对外界的了解全靠和其他人的聊天。
莱瓦莎对水边的事情最了解，因为她似乎不会上岸。
老扎赖活跃在哥谭各地，因为哥谭各处都会有人举行仪式，想要和魔鬼交易，他似乎是哥谭为数不多的魔鬼，从东区到西区，他在这座大都市里跑来跑去。
玛瑞斯如他所言真的有一座位于哥谭郊区山林中的古堡，偶尔会有人深入山林，打扰他的沉睡。
查潘总是在说他的发明和研究，他是第三个加入这里的，也几乎是所有人的老师，很多时候在这里，都是查潘在教其他人知识。
苦艾是一只食尸鬼，它生活在黑暗的下水道里，具有相当于人类七八岁儿童的智慧，擅长模拟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不会说话。
艾莱萨暂时没有暴露自己在人类社会中的身份的意愿，多听少说，时而询问一些哥谭各地的情况，弄清楚了这座城市里潜伏的部分危险。
“所以，下水道里有鳄鱼？”艾莱萨挑眉，“这可真是……混乱啊。”
“是鳄鱼人。”莱瓦莎摇摆着触手，“我偶尔会到下水道口附近，但我从没有和他发生过冲突，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样可怕。”
“嘿，说到这个，最近黑面具似乎又要搞事了。”老扎赖道，“我嗅到了他的仓库里有一股火药味儿。”
“黑面具？”艾莱萨立刻想到了多米尼克给他的资料，“罗曼·西恩尼斯？”
“对。”老扎赖点点头。
“我听说他是个残忍疯狂的家伙，是哥谭地下世界的重要人物。”艾莱萨没掩饰自己的好奇，“他和你做过交易吗，老扎赖？”
“没有。”老扎赖摇摇头，“他不信任魔鬼，他只信任他自己。”
“这似乎是黑手党老大的通病。”艾莱萨笑了笑，脑袋里有一个计划隐隐成型，“你想把他发展成你的客户吗，老扎赖？交易他充满罪恶的灵魂？”
“我、我当然想！”老扎赖摆了摆细长的红尾巴，“你难道有什么主意？”
“过几天我会告诉你的。”艾莱萨笑着道。
老扎赖盯了他一会儿后道：“我不相信你。你为什么想对付黑面具，他是你的仇人？”
“不。”艾莱萨轻巧地说，“恶魔害人还需要理由吗？”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镇住了。
对哦，眼前这个不是人类，他也是恶魔啊。
艾莱萨此前干净少年的外表和好奇友善的态度简直迷惑了他们。
“好了，天应该差不多亮了。”艾莱萨说，“很高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如此愉快，我想明晚我们还能继续见的，对吧？”
“我们聚会的时间通常在每晚十二点”妮戎温和地道：“我们并不强制成员们聚在一起，只是在哥谭，每当入睡的时候，我们都会来到这里。如果你想离开，激发手腕上那个标记就行了。”
“标记？”艾莱萨拉开睡衣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腕，豁然发现自己左腕上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七芒星印记。
“是的，同样，如果你想快速来到这里，激发这个标记，你会立刻入睡。”妮戎温和道，“期待你能和我们一起分享更多有趣的事情。”
还真是茶话会啊？艾莱萨有些好笑。
他将《恶魔种类大全》、《冷血者守则》、《古恶魔语入门基础》塞进脚下的影子里，激发了印记。
少年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恢弘的殿堂中。
“唉，感觉是个有点可怕的家伙。”老扎赖叹了口气，“但他说的对，恶魔就是要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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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莱萨睁开眼，看见窗外蒙蒙亮的天光。
他伸手进自己身下的影子里，摸出了一本《冷血者守则》。
盯着破败的封皮看了片刻，艾莱萨忽地咧开了嘴角。
早晨，在塞拉菲娜的带领下，他们在餐桌前做完了晨间祷告。
凯茜的精神十分萎靡，她一整夜都被关在祈祷室里，估计在那没怎么睡好。
艾莱萨丝毫没有同情，他不知道凯茜哪来的自信来挑战他的地位，但他不介意给她一点教训。
丰盛且和平的早餐后，艾莱萨穿上西装外套，“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