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码小猫
“该不会……”达芬奇lily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该不会这些影从者都是……”
“是的，正是如此。一开始，无法召唤只是因为那些人使用了特殊的结界，然而，在身为救世主的那一部分的你被人判定为了死亡的瞬间——活着的你就失去了召唤英灵的资格。”
不再是救世主的少年，失去了召唤从者的资格。而作为救世主死去的那部分，会强行将所有意图回应呼唤的从者拉至这个绝望的地狱，再加上些许的法术和歪曲，这才形成了如此多影从者在这里无休止地被召唤又互相残杀的局面。
岩窟王的声音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激昂起来：“但是，我这一刻……我们复仇者的‘原典’将自己对这世间的憎恨托付给你的此时此刻，在这个染尽绝望的地狱里，我——我们漆黑的怨念才能够穿过那家伙的严防死守，来到你身边。”
因为是“由虚构的作品所诞生的不存在的英灵”、“由某人的愤怒和偏见和执念创造的魔女”和“由多个传闻幻灵糅合成的复合从者”，也不是什么强大到了不得的英雄或者王者，只是——这样虚假的存在。
因此才能抵达你身边。
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公。
“你以为我不想要去到你那里吗！？”贞德alter突然跳了起来，声音尖锐到带上了些许哭腔，她冲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却最终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是没有办法，不论尝试多少次，还是只能来到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最终她也抱住了藤丸立香，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对不起……”
那个时候分明向他许诺过的，要一路奉陪到地狱的尽头，最后却只能目睹那孩子孤身抵达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狱。
这份奇迹来得太晚太晚了。
番外终要走向未来
藤丸立香在贞德alter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脑都因为缺氧而开始一阵阵的发晕，然而现实却不允许他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之中，原本盘踞在这边强大的影从者被消灭掉之后， 更多更多的黑影没有了气息的压制，顿时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涌了过来。
狼王发出了一声长啸， 守住了眼前的通道。岩窟王将藤丸立香和贞德alter分开：“先解决眼前的东西。”
“那就滚开一点， 别在这儿碍事儿！”贞德alter一边瞪他一边用还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恶狠狠地道， “让我把这些垃圾全都烧成灰。”
“控制魔力消耗。”岩窟王提醒了一句，他们此番现界完全是顺着安格拉曼纽的轨迹钻了世界意识的空子，靠的完全是周遭超高浓度的魔力和自身的固有属性。如果一次性消耗过量的话， 他们也没法维持自身的显现。
“不用你来提醒我！”贞德alter气冲冲地吼了回去。
斯莱德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藤丸立香：“好些了吗？”
藤丸立香没说话，只是靠着斯莱德站直，轻轻地平复呼吸。
达芬奇lily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道：“你说这一切都是源于你……”
“这些从者， 应该都是利用我的尸体召唤出来的。”这一次藤丸立香倒是回答了，“我留在了迦勒底的那一半尸体。”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藤丸立香倒是神色自若， 他以前就见过这样的伎俩， 明明已经死去的尸体，被投入筐体， 继续当作‘御主’来利用， 不过这次受害者是自己罢了。而且这里显然没有SERAPH那样的条件，加之英灵的拒绝， 召唤出来都只有毫无智的影从者。
“他们身上除了不断杀戮和吞噬彼此的欲望以外……”青年苦笑了一下，看向了那些被三位英灵一批一批切掉的黑影， “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
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只实力格外出挑的影从者在这里，因为这里正是他最无法释怀的， 最无法忘却的绝望所在的地方——
“我死在那里。”他扭头看向了远处的走廊，那里正是影从者袭来的方向，也是这一大片敌对反应空白的中心，“所以‘它’在这里不断地徘徊游荡，无差别剿灭靠近的一切，因为那就是‘我’所想的吧。”
在死去的时候，心里充斥着的绝望、痛苦和憎恨。
“如果找到那一半的你……”蝙蝠侠的眉头皱得死紧，听闻这话沉思了片刻，“能否解决他现在无法召唤从者的封锁？”
“不清楚……”达芬奇lily也只能摇头，对这种情况没有一丝一毫的经验。
藤丸立香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走吧，去控制室，这里的事情必须有个了断。”
而后他深吸口气，重新握紧了手中生出的尖刺的盾牌，走向了三位复仇者：“alter小姐，爱德蒙，还有罗伯……拜托你们了。”
“这还差不多。”贞德alter嘟嘟囔囔道，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泪花，“少废话了，就这样一鼓作气杀过去吧。”
岩窟王没说什么，空出手揉了揉藤丸立香的头顶，他还是如往日一样，连同藤丸立香内心深处的一切黑暗全盘接受——他们本来就是共犯。
狼王罗伯只是呜咽了两声，便率先冲了出去，在大片的黑影中横冲直撞，为他们打开前进的道路。
有了三位英灵助阵，其他人的战斗就轻松了不少，只需要处掉零零星星的漏网之鱼和速度很快从后面追来的家伙即可。他们就这样仗着英灵的战斗力一路顺着达芬奇lily规划出的路线强行推进，藤丸立香也在终于彻底运转起来的奥特瑙斯的帮助下，战斗愈发行云流水，甚至由于加载了安格拉曼纽的灵基而产生了几分野兽一般的本能反应。
蝙蝠侠在赶路的途中还能有额外的精力去和达芬奇lily确认藤丸立香现在的状况，得知藤丸立香疑似原本想直接化身beast同归于尽的时候，所有人都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复生更是咬牙切齿：“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的！”
“也不一定就要离开吧……”护目镜后，藤丸立香的目光有些心虚，“只是beast职阶而已，又不是必死无疑。”
“但作为beast的话失控的概率很大！”达芬奇lily严肃地说道，“何况你现在的状态，执念如此严重，很容易直接被beast的意识吞噬！”
“我应该不会立刻就被吞噬。”这话是真的，藤丸立香确实一直有一种感觉，相信自己能够压住beast职阶，否则他也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直接被吞噬了的话，能不能完成复仇就很难说了，他至少是在确定自己能在beast 化之后完成复仇的前提下才会选择这条路。只不过这之后会不会变成威胁世界的大boss就说不准了。
在场的除了复生这种接触社会的时间很短的小孩以外，个个都是人精，一听藤丸立香这含糊的说法就解了情况。斯莱德都要被这小鬼气笑了：“所以我才觉得你和那只黑漆漆的大蝙蝠真的在一些毫无必要的地方一模一样，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幅发生什么事情了先牺牲一下自己再说的态度。”
蝙蝠侠听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火力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来。”意思是不怪他，他也不想的。
前方传来了贞德alter的讽刺：“那家伙就是个该死的老好人，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当救世主的？”
“与其说是牺牲，倒不如说是……”藤丸立香喃喃着，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随着黑影一片一片地倒下，化作铺满走廊的灰烬，藤丸立香没有再开口，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只有战斗的声响，狼王的咆哮和贞德alter时不时发出的低声咒骂。推进变得十分顺利，直到狼王停在了某扇门前，发出短促而悲伤的低吼。
门没有关，漆黑的影从者还在不断涌出，透过层层叠叠的黑影，一排发出微弱蓝光的筐体隐约可见。冲在最前面的贞德alter有那么一瞬间都忘记了还要战斗，定定地看着里面的景象，直到岩窟王发出一声冷笑，将已经冲到她面前的黑影焚尽才回过神来。
杰森先冲入了控制室，对着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见这一切的时候愣了片刻。
他们已经预想到了会看见藤丸立香的尸体，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发出光亮的筐体一共有二十个，每一个里面都是一名死去的迦勒底员工，甚至包括心脏被洞穿的玛修。所有筐体都被以一种扭曲的如同血管一样的管道连接到了最中央的属于藤丸立香的那一个筐体内，在他空荡荡的胸腔里组成了一个虚假的“心脏”。
他们在给这个影从者召唤装置“供魔”。
不断地召唤影从者，再从消灭的从者那里汲取更多的魔力，再度召唤影从者，这一切实现的基础就是召唤主，但藤丸立香只是所有御主之中天赋最弱的末流魔术师，留在这里的一半的躯体承担不了过多的负担，于是所当然的，将其他并没有资质的工作人员变为了他的外置电池。
——迦勒底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影从者工厂。
或许是因为影从者不受控制，也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工厂被搁置至今，没有能成为作恶的工具，只是不断地在其中提炼着绝望。
不知何时落在了最后的藤丸立香越过沉默的人群，走到了那一排筐体的面前。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很熟悉，时至今日也能记得他们的性格，喜好，生日，甚至是最喜欢的游戏和宠物的名字。
但他们都不在这里。
或许是一开始就被用某种术法消灭了，或许是在这漫长的绝望之中逐渐消磨殆尽，又或许是因为唯一还记得他们的人只有半死不活的自己而已——
这里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别人了。
“贞德alter小姐、爱德蒙，请帮我个忙……”他抬起手，轻轻地搭在了那筐体上，半透明的玻璃罩里，玛修的侧脸如同记忆中的一样，恬静而美丽，仿佛只是坠入里一场安眠，“请把这里都一切都烧掉吧。”
“什么……”贞德alter有些不可置信，“全部烧了？你没……喂喂，你不是还有一半身体在这里嘛？还有那个拿盾的小姑娘……”
“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藤丸立香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这里只是坟墓而已。”
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与其说是牺牲，倒不如说他早已在这里死过一次，剩下的，不过是为了复仇而从命运手里偷来的短暂时光。
“真是残酷呐……”岩窟王倒是并不意外于他的选择，“所谓地狱也不过如此处这般，那便彻底燃尽吧。”
蝙蝠侠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倒是斯莱德走到中央的筐体前端详了一番那个和三年前的男孩一模一样的空壳：“不打算尝试解决一下？”
“这一半的我已经死去了……那个时候，我将他连同整个迦勒底抛在了身后。”藤丸立香摇摇头，“而这一次……我来送他们安息。”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地退到了门外，贞德alter叹了口气，还是勉强地提起一个笑容：“好吧……反正我早就想让你别当这救世主了，老老实实守着自己还剩下的东西，安心活下去吧。”
“无须再回头。”岩窟王抬起手，贞德alter提起枪，复仇的火焰从他们身上燃起，很快便将整个控制室变为了一片火海，新召唤出的影从者在烈焰中嚎叫着消失，灰烬和烟尘腾起，遮挡了视线。
火光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然而藤丸立香却执着地盯着，一秒钟都没有移开目光，跳动的火焰逐渐汇聚成一个身影，那身影变换着，变成了喜欢在包扎伤口时把绷带打上蝴蝶结的医疗组成员，变成了每次送他去灵子转移的时候都会啰嗦个不停的操作员，变成了一起在宿舍里吐槽压力太大的研究员，变成了总是偷偷在冰箱里给他留点心的后勤人员，变成了达芬奇，变成了玛修，变成了每一个在迦勒底相伴两年，却死在了那场屠杀之中的家人。
最后，变成了藤丸立香自己。
那是几年以前，稚嫩青涩，一双的蓝色眼睛尚未沾染阴霾的少年。藤丸立香看着那个自己，竟已觉得如此陌生。
少年救世主抬起手挥了挥，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一刻，他是所有死去的，无人知晓但确实存在过的，至今为止仍然爱着藤丸立香的他们。
他说：“前进吧，不必困于命运的悲剧，我为你感到骄傲。”
藤丸立香睁大眼睛，泪水滚落的同时，他咽下了声音里的哭腔，努力扯起嘴角对过去的自己挥了挥手。
“永别了，大家。”
而后他终于背过身去，看向了远方，走廊玻璃上黏稠的黑色魔力消减了大半，窗外南极的风雪依旧肆虐如故。
他终究要走向未来。
番外火焰仍在燃烧
看着沉默背对身后火焰的藤丸立香， 红头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来这个地方……不止是为了结束这一切吧。”
“这里有一样东西可以带我找到我的仇敌。”藤丸立香抬起手，周遭不断溃散的污浊漆黑魔力之中，有什么发灰的雾气缓慢腾升起来， 从那些黏糊的魔力残余之中，更从他们身后噼啪作响的火光中。它们最终汇聚到了藤丸立香的手中， 像是被捏成一团的劣质棉花一般。
——那是这个悲哀的影从者召唤工厂最初启动的时候留下的， 制造者的魔力。在这样完美的结界和几乎不会产生分毫浪费的绝望的循环之中， 这缕魔力才这样恒久地留存着，以至于在藤丸立香烧毁源自他和迦勒底员工的一切之后，得以被这样抽丝剥茧地提取出来。
不需要坐标， 也不需要什么全球范围内的检索，在藤丸立香抓住那团魔力之后就确认了这一点，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更好地操控影从者， 这一小团魔力， 竟然是完全来自一手缔造了这绝望的人的灵魂。
藤丸立香闭上双眼，浅蓝色的光芒短暂地压住了那一身漆黑的盔甲和安格拉曼纽的恶之魔力，他的灵魂缓缓上浮， 意识却在不断下沉， 直到自己像是在进行灵子转移一样，落入了大片的星光之中。他能看见无数多的人， 无数多的灵魂， 而他所追逐的那个仇敌，如此巧合的， 正在散发出无比强烈的光芒。
这是一个存活了数万年的古老的灵魂，它散发出狡诈、贪婪、阴狠的气息， 那不屑一顾的高傲让藤丸立香感觉整个灵魂都在恨意中沸腾。
终于，一直以来套在藤丸立香身上的那一层外壳破碎了， 他克制的愤怒，智的憎恨，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消失掉，不论是蝙蝠侠、夜翼，或是复生和劫掠者，都第一次面对了藤丸立香那毫无保留的，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的恨意。
斯莱德垂下眼帘。
藤丸立香温和、善良，是因为他本性如此，所以对于那些被当作刀刃来使用的，间接或者直接摧毁了迦勒底的人，他的复仇堪称克制，要斯莱德自己说，他绝对会让他们品尝成百上千倍的痛苦，连同他们的家人朋友，一切他们在乎的一切都拉入地狱，但藤丸立香并不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不断燃烧、积累、沉淀的恨意，其最终指向的应当是谁。
即便已经在复仇的路上行至今日，那孩子的憎恨，从未减少过分毫。
藤丸立香的张开原本握着魔力光团的手，一个雪白的通道弹了出来，无须言语，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魔力通道的背后，就是他们此行最终的敌人。
有一个声音问：你想怎么做？
咬碎他的骨头，扭断他的脖子，挖出他的心脏，撕碎他。杀了他。藤丸立香在心里默念。要让他看看，他以为能轻易碾碎的蝼蚁，是如何将他的欲望粉碎。
就是此刻了。
“要跟来吗？”
“少废话。”
于是藤丸立香勾了勾嘴角，奥特瑙斯的面甲下滑，盖住了跳动着火焰的双眼，他率先踏进了那魔力构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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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一个位置不明的小岛，在科技和魔力双重隔绝之下，传送门到底还是产生了偏移。通道的那一头的敌人密密麻麻，有全副武装的人类，有变种人，有机械和看起来不像这个星球应有之物的外星生命。
不过这一切对藤丸立香来说都不重要了。
战斗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怒吼开始。狼王罗伯嘶吼着将挡在他们面前的人一一撞翻，紧随其后是一左一右的贞德alter和岩窟王，藤丸立香将所有魔力调用起来，催动着奥特瑙斯达到最高功率，向着仇恨所指的方向奔去。
复生想要跟上去，却被丧钟抽出空一把抓住后颈拎小猫似的丢回他姐姐身边：“别冲，一打多的时候乱了节奏会被夹击，忘了我怎么教你的了？”
“可是藤丸……”复生有些不满，但抗议却显得十分无力，他们没有从者那样面对着千军万马也能摧枯拉朽的力量，没法跟得上藤丸立香的脚步，只能泄愤一般地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链条和弯刀，把接触到的不论是肢体还是机械都全部打碎。
“我们的任务是解决眼前的敌人。”劫掠者倒是接受良好，闪身躲开了一个超能力者砸来的火团，语气姑且还算轻松，“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把这些家伙清掉也算是给他帮忙了——再说，那些英雄不会让我们打白工的。”